他當時真的隻是想跟那個男人做個交易,一個賭,賭上自己將來的全部星途,就為換鳳凰的一個角色,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想過要爬裴鋥銘的床。他當時是想大聲反駁的,想告訴他們,可是麵對那一束束失望不信任的目光,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真心感謝李順,甚至內心中將他當成恩人,如果沒有李順的賞識,哪裏有現在的沐昕。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用那種嫌惡陌生的眼光看著他,卻對他說那番話。從來沒有一次,沐昕覺得自己如此狼狽過。像是整個人被剝光,赤條條的放在所有人眼前,被無數人品頭論足,身上每寸皮膚,甚至到每個毛孔,似乎都一點點被踩進泥潭,淪落為與垃圾為伍。自尊,人格,羞恥心……在這刻通通被踩的粉碎。直到渾渾噩噩的迴了家,關上家裏的門後,沐昕瘋狂的喝酒,喝到麻木,喝到淚水終是不受控製的自眶中流了下來。冰冷的液體順著唇角流到衣衫上,浸出一片濕意,此時的沐昕哪裏還有半點屏幕前光風霽月的影子,他的手不停的在抖,濕潤的眼底刻著數不盡的怨恨。直到。“昕昕……”聽手機裏傳來的聲音,沐昕一片淚眼朦朧的眼底,似有一抹希冀的脆弱悄然浮現。他的小星星給他打電話來了……此時的他根本沒有時間想,為什麽對方會知道自己的電話,大腦中隻有滿腔的委屈與痛苦,想哭,想宣泄,想告訴對麵那個陪了他八年的人,他需要他。他的唇不停的發著抖,張唇剛想顫抖的喚出對麵那人的名字,然而眼中的脆弱與壓抑已久的哽咽還未來的及釋放,就被那頭猝不及防的一句話,擊的粉身碎骨。“如果你真的那麽需要那個角色……我會幫你,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做出那種事了……好嗎?”好嗎?不要再作賤自己了。不要爬任何一個男人的床。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分明依舊是那麽溫柔,依舊帶著往日中小心翼翼的話,卻似冬日摻著冰渣子的水,在最期待的希冀中,對他當頭淋下。沐昕不知道那是種感覺,很冷,冷到發抖,冷到打顫,又像是心中壓抑已久在數噸炸彈被人突然點燃引線,在他猝不及防間,將處於最中心的他炸的屍骨無存。他瞪著幾近死寂的雙眼,無力的張著不停哆嗦的唇,就像不久前一樣,想反駁,想解釋,可先一步湧出的,卻是一串接一串的溫熱淚水。全世界都在懷疑他,他可以不在乎,因為他習慣了,還因為他的心真的很小,小到從小到大都隻裝的下,他在乎的那一小撮人。就如李順,對他來說亦師亦友,他在乎他的眼光,所以麵對裴鋥銘的侮辱他可以咬牙忍受,但對於他的不信任,他卻會痛哭出聲。就像小星星,對他來說,是生命中一個特別而閃亮的存在。他陪了他八年,時間見證了他們一路的點點滴滴,他曾經那要信誓旦旦的告訴他,他是他的小星星,他是他黑暗天空中最亮的小星星,他會一輩子相信他,他會永遠永遠的相信著他……但是。你怎麽可以也不信我,你怎麽可以懷疑我,你怎麽可以……吧嗒吧嗒吧嗒淚水顆顆掉落在地板上,綻開朵朵破碎的花。他大睜著雙眼,似乎又看到了不久前自己離開會場時,那些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們,對他露出的偽善笑容後,隱藏著嫌惡,隱藏著戲謔,隱藏著譏誚,他們竊竊私語,他們拿著手機發著微博,告訴全世界,他內裏是哪樣的肮髒。他似乎還看到了他的小星星也隱藏在屏幕後嫌惡的皺著眉,罵他癩□□想吃天鵝肉。不然……小星星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呢?不然為什麽小星星就突然給他打電話了呢?既然知道他的電話,為什麽從來不告訴他?他是不是也是跟李順一樣,打算跟他說看錯了他,打算用著那嫌惡的眼神跟他說,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什麽狗屁一輩子,什麽陪他走過八年,什麽會永遠相信他……大腦中滾過無數黑暗的念頭,像是久久壓抑在心裏的那團陰暗一朝的釋放。“哈哈哈,幫我,你怎麽幫我,你拿什麽幫我?你算老幾,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竟然說幫我!”“我……我是……我……我……,”顫抖的痛苦,“昕昕,我可以幫你,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幫你,你不要那樣,你不要做這種事,以後都不要。”聽到這話的沐昕滿是淚水的臉上神色一點點猙獰。你還是不信我,從來都不信我,從來都沒有。“幫我?好啊,那你幫我啊,幫我去把角色要迴來,幫我去裴鋥銘手裏把角色要迴來!!!”“昕昕,我……”哆嗦。“哈哈哈哈,狗屁,全都是狗屁,不過是隨口的笑話,有本事你去爬裴鋥銘的床,把他陪舒服了說不準他就把角色給我了呢,你去啊,你不是我最亮的小星星麽,你不是說為了我什麽都願意做麽,你不是承諾過我能為我做以任何事麽?”猙獰嘶吼出聲:“你去啊!”劇烈的喘息聲中,那頭似乎傳來無措而痛苦嗚咽聲,如同一個被拋棄的孩子,不停的重複著那似進生命中的名字。“昕昕,昕昕,不要,昕昕,你不要這樣,不要……”“滾!不願意去就給我滾,全都給我滾!!”嘭此時大腦一片眩暈的沐昕,以一種狼狽的姿勢跪在地上,雙手撐在地上,全身不停的發著抖,那雙被酒色迷蒙的眼睛幾乎充血成駭人的赤色,嘴唇被他無意識的咬破,一簇簇的鮮血混合著眼眶中狼狽的淚水,一滴滴的掉在地上。一滴兩滴三滴……匯集成粉色的水窪,在那中,他似看到了自己猙獰而扭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