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奇怪的看了眼麵前的人, 楚忻澤親密的摟著人的脖子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是顧衍。”“顧衍是誰?”就像一個不撞南牆不迴頭,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囚徒, 顧衍執著的問著。皺著小鼻子, 氣惱的道:“顧衍就是顧衍, 是我最喜歡的人,是我的未婚夫, 是會跟我走完一輩子的人。”話落, 顧衍臉整個白了。原來從一開始,眼前人不過就是將他錯認成了紀遠書。如果說剛才心中是蜜糖般的甜,這刻心口就是黃蓮般的澀與苦, 以至於他的手指都微顫了顫。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對人的打擊有多大的楚忻澤,說完抬起手,似想拿出戴在手上的戒指證明給對方看,隻是在看到戴在手上的戒指後,他的臉色倏的變了。猛的抬頭,他大睜的眼睛裏似藏著萬千恐懼與焦慮,“我的戒指呢?我的戒指哪去了?我的戒指呢?”他的戒指怎麽不見了,他的戒指呢?戒指呢?!!!!像是突然被開啟了某個極為敏感而尖銳的點,楚忻澤一把抓住了自己的頭發,大睜著眼睛,強迫自己想想自己的戒指為什麽不見了,隻是他怎麽也想不起來,為什麽戒指就不見了呢?他像是瘋了般的抬手掀開了被褥,病床上並沒有戒指,扭頭拿起枕頭,枕頭下麵也沒有,轉身拉開抽屜,抽屜裏麵還是沒有……在所有能觸及到了地方,魔怔般的找著他口中的戒指。心中正醞釀著苦澀的顧衍,在覺察到人的一係列動作,見到人因為找不到口中所說的戒指,明顯開始情緒不穩,有崩潰的趨勢,驀地想到了昨晚電話中的場景的他,也顧不得其它,一把將人按住。“別激動,你看,戒指你不是戴在手上嗎?”說著拉起人的手,就見人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漂亮的男式對戒。然而看到手指上的戒指,楚忻澤卻瘋狂的搖著頭,大睜的眼睛裏全是慌亂的無措及點點溢出的淚水,他一把死死的抓住對麵人的手腕。“不是這個,這個是假的,你送給我的戒指,你訂婚那晚送給我的戒指,那才是真的,這是假的。”說著,抬手就想將無名指上的‘假’戒指摘下來。然而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情緒過於激動,導致血液流動過快,一陣生拉硬拽下,除了加重無名指的腫漲外,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而且他愈想摘,就愈摘不掉,此時那枚戒指,像極了一條會吸血的水蛭,緊緊的黏在他的手指上,似乎在短短時間已經長成了他手指的一部份。見人似魔怔般的用力的拽著,哪怕無名指被勒出道道紅印,明顯的腫了起來,也沒有停手的意思,那種尖銳的似乎再取不下來,可能就會拿刀直接現場砍掉這隻手指般的舉動,顧衍一把將拽紅的人的手握住。“戒指被送去清洗了,你忘記了嗎?”楚忻澤動作一怔,“清洗?”見他似乎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顧衍隻能繼續道:“嗯,昨天你說掉在地上太髒了,就拿去送洗了。”聽到這番解釋的楚忻澤,暴躁的動作慢慢的平緩了下來,抬著微微發紅的眶,看著眼前的人輕聲道:“真的嗎?”“當然是真的,我……怎麽會騙你呢?”說著似想到了什麽,拿出手機,從手機相冊中找到一張圖片,放大後遞到人的麵前道:“你看,是這枚對不對?”看到手機屏幕中熟悉的戒指,楚忻澤眼中的魔怔般的色彩似春光的灑落,點點柔和。抬起手,他似想碰碰屏幕中的那枚戒指,但是內心中卻似有一個聲音不停的重複著一句話。不能碰,不能摸,碰了,摸了就會再次消失了。像個膽怯的孩子,他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縮成拳,抬眼看向了對麵的人。張唇似想說些什麽,然而視線在看到人空無一物的手指後,瞳孔一縮,一把抓住了人的手腕。“你的戒指呢?”眼睛大睜。“一起拿去送洗了,你果然沒有睡醒,怎麽不記得了呢?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吧。”未理會人的話,楚忻澤茫然的愣了愣,兀自低喃,“是我自己不小心忘記了嗎?我……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有將戒指拿去送洗,我隻記得,我說過,我會一輩子戴著它,我們曾經都向對方承諾過,不會把戒指摘下來的。想到這兒,他忽的用力的拽住人的手腕,抬起的那雙眼睛中有著太多的真摯與深刻。看著眼前眉眼幹淨的人,楚忻澤笑的燦爛,他說:“可是……我記得你,我記得你。”說到這兒,癡癡的抬起手,撫上人的那雙眼睛,那雙情深的雙眼裏,滿是眷戀的色彩。“我記得你的眼睛,會用寵溺的眼神看著我,對我笑的溫柔的眼睛,會一輩子陪著我的漂亮眼睛。”所以,哪怕我忘記了全世界,我也不會忘記你的這雙眼睛,永遠不會。看著眼前眼帶癡戀,輕輕撫著自己眼角的人,顧衍隻覺心口兀的一疼。從來沒有一次,讓他這麽深刻與清晰的明白,原來真的晚了。他對一直久藏在心中那種煩燥的情緒,到底明白的晚了,他對眼前這個人來說,出現的也晚了。但是。看著眼前這個似乎從來沒有變過,卻又似乎徹底不一樣的人,想著這近一年來的種種。歡笑,胡鬧,耍賴,暴跳如雷,口是心非,愛的熱烈,真實動人……想著想著,顧衍唇邊緩緩劃開一個極淺的笑,抬手親呢的給人理了理被抓亂的頭發,“嗯,我也不會忘記。”那個真實熱烈的像一團岩漿般的你,那個矛盾卻又可愛的你,那個墜入愛河後一次次向我訴說著美好將來的你,那個被這個世界上無數人誤解,其實比任何人都活的單純,心如水晶的你。如果重迴理想的烏托邦,能夠讓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你迴來,我也願意去做你心中的那個溫柔的他。也直到這刻,站在不遠處將所有一切看在眼中的三人,可算是終於知道,病床上情緒反複的人到底是哪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