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聰猛然醒悟過來,這人不是喬峰,是他老爹,可恨夜間看不清楚,兩人身材輪廓幾乎一模一樣,如果不是他突然說話,她恐怕還要再想想才能反應過來。

    身子在急劇的下墜,林聰提勁兒使出九陰白骨抓插.入山體,稍微緩了緩衝力,重傷之下,手中無力,身子很快又下墜,再提氣,胸口劇痛,喉中湧出腥甜液體,張口就噴出一大口血,蕭遠山本就是頂尖高手,那一掌他用了全力,而林聰毫無防備,被打了個實實在在,沒立即殉命就不錯了。

    提不起一絲氣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往下跌,林聰生平第一次嗅到死亡近在咫尺的滋味,心中竟沒有恐懼,隻有無盡的擔憂,她不怕死,隻怕死了之後留下喬峰一個人孤苦伶仃,以後那麽多的磨難,他一個人要如何承擔?

    她穿來天龍不就是為了給他和阿朱一個好的結局,為什麽費勁了心機,終究還是免不了和他天人永隔這個悲劇?早知如此,何必撩他?

    林聰眼中流出痛悔的眼淚,她從沒這麽恨過自己的無能為力,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死亡也消不掉的牽掛,這種感情不同於對楊逍的依戀,和楊逍在一起時,她基本就是被嬌寵的什麽都不用操心。

    而對喬峰,則是反過來,可能是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世結局,從第一次見麵,就總想給他多一點快樂,他那麽無辜,卻又那麽悲愴,她改變不了他的命運,隻能盡自己所能給他寬慰,而如果她死了,他最後又得知了真相,那短短數日的甜蜜帶給他的又將是永生難以彌補的愧疚和悲傷。

    他親手打死的,和他爹打死的,本質都一樣。

    想到這裏,林聰驀然生出強烈的求生意識,她咬緊牙關拚命的去抓所有能抓到的東西,一路拖拽著山壁上的老藤荊棘,最後又跌在山崖下的大樹上,總算是保住一條命沒立即咽氣。

    林聰艱難的爬下樹,趕緊運氣療傷,熬過最初的十二個時辰,總算是性命無憂,她隨便找了點野果填飽肚子,就靠在樹下休息。

    林聰跌下來的山穀是個四麵環山的深穀,要是平時翻上去自然不難,可現在她重傷,根本沒有力氣翻山越嶺,無論如何也要先養傷。

    此刻已經是深秋,山穀中倒是有些野果,林聰每日裏就吃些野果,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運功療傷,大約半個月,她的傷勢基本上痊愈,卻又莫名其妙的發起了高燒,而且這高燒十分熟悉,滿嘴水泡,就像是在倚天時,楊逍每次準備造成大量傷亡,她就發燒一樣。

    難道喬峰此刻無故殺了很多人?林聰想來想去,喬峰都不是濫殺無辜的人,整個天龍八部裏,唯一的一次就是聚賢莊大戰。

    可是她都不用去求醫,他怎麽還是沒繞過聚賢莊?林聰再也待不下去了,她又等了兩日,身體沒那麽難受了,就趕緊攀上山穀,一路狂奔往聚賢莊去。

    然而等她到了,整個聚賢莊早已人去樓空,大廳上,滿地血跡早已幹成褐色,林聰到附近找人打聽,才知道聚賢莊大戰已經發生兩日了,遊氏雙雄自盡,莊主夫人撞柱殉夫,少莊主不知下落,莊中的下人仆役卷走了莊內的貴重物品四散而逃,昔日中原赫赫有名的聚賢莊一日間成了周圍人談及色變的鬼莊。

    林聰不知道喬峰到了哪裏,但知道他肯定會去雁門關查看當年父親留下的碑文,她也沒別的法子找人,隻好去雁門關外守株待兔。

    從洛陽到雁門關,這一路從深秋走到了初冬,害怕再跟喬峰錯過,林聰這一路快馬加鞭根本沒停,到雁門關時,整個人簡直都累癱了。

    林聰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刻有字跡的山壁,但是上麵的字跡早就被利刃劃得看不清內容。花錢讓附近的牧民在山崖附近搭了個簡易的小茅屋,每日裏跟牧民買些吃的,林聰一步不離的守著,終於十天後,她等到了喬峰。

    兩人猛一碰麵,林聰隻覺滿腹委屈,喬峰則是不敢置信的猛眨眼,幾乎是同時,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林聰撇著小嘴抱怨道:“怎麽現在才來?等的我急死了。”

    喬峰則是一疊聲的問:“你到底去了哪兒?我找遍洛陽城也沒找到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後來聽人說聚賢莊舉行英雄大會準備對付我,我就去那裏碰碰運氣,誰知道被他們發現了,哎……”

    喬峰一言難盡,神色中顯出懊悔和無奈,當日在杏子林他曾當眾說過一生不會殺一個漢人,可聚賢莊一戰,他隻怕把整個中原武林都得罪了。

    “有些事是避不開的,殺就殺了,是他們不自量力自尋死路企圖仗著人多勢眾圍攻你博名聲,有什麽好放不下的。”林聰不以為然道。

    喬峰本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想想也是,對也罷,錯也罷,既然做下了有什麽不好釋懷的。當日的大開殺戒本也是被那些人逼得,不殺他們,難道任由宰割?

    不過……

    “阿朱,你當日沒在現場,怎麽知道那些人企圖圍攻我?”喬峰臉上現出疑惑。

    林聰“啊”的一聲,眨

    了眨眼,嘿嘿一笑道:“我猜的,如果不是被逼無奈,大哥你最重情義,怎麽會下手殺那麽多人。”

    “你倒了解我。”喬峰哈哈一笑,扶著阿朱的肩膀,不錯眼的盯著她看,隻覺這些時日來內心的鬱憤惆悵茫然迷惘一見到阿朱,霎時就煙消雲散了。

    “你呢?到底去了哪兒?”

    林聰心中掙紮,不知該不該告訴喬峰實情,猶豫了片刻,她挽著喬峰的胳膊,把他拉到山壁前,指著上麵被破壞的字跡說:“隻怕你是白跑一趟了,字跡被人毀壞了。”

    “啊……”喬峰一驚,隨即想到這一路從身世被揭穿,到義父母和恩師慘死,又被誤認為是兇手,聚賢莊大戰之後成了整個中原武林的公敵,再到現在碑文被毀,一切都像是一個設計完美的圈套,隻為讓他身敗名裂,他隱約感覺幕後有個黑手在促成這一切,卻偏偏怎麽都抓不住,憤怒的雙掌齊發,砰砰砰的擊在山壁上,隻打的土石崩裂,沙塵飛揚,他的一雙手血肉模糊猶不肯停,同時憤怒大吼:“到底是誰在害我?是誰?出來跟喬某一較高下,躲在暗處鬼鬼祟祟算什麽英雄好漢?”

    “大哥別這樣了,我知道是誰,你停下來,我告訴你。”林聰心疼的不行,忙去拉他的胳膊。

    “你知道?”喬峰停下來,轉頭看著阿朱,神色猶兇狠暴虐,“告訴大哥是誰,我這就去殺的他滿門雞犬不留。”

    “你跟我來,先把手上的傷清理幹淨再說。”林聰拉著喬峰進了小茅屋,此時已經是傍晚,簡易的小桌上正好有中午牧民送來的清水和食物,她將喬峰按坐在借來的簡易床上,拿了棉布沾水清理幹淨喬峰手掌的血跡,都是些皮外傷,他皮粗肉厚的,也不用包紮。

    剛放下棉布,還沒把汙水倒出去,就被喬峰摟著坐在他懷裏,他此刻怒氣已散,摟著阿朱柔軟的身軀,隻覺滿心依戀,這天地之間,隻怕唯有她是真心關心在乎自己的。

    “阿朱,大哥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喬峰略有些歉意的說,同時用他好幾日沒刮胡子的臉去蹭阿朱柔嫩的臉頰。

    “沒有,我隻怕你傷了自己。”林聰挪動身子,麵對喬峰,手臂勾著他的脖子,猶豫了下,才說:“其實我當日是被一個人打傷跌落少林寺後山的懸崖下……”

    林聰將那日的情形跟喬峰詳細的說了一遍,然後總結:“大哥,或許你親生的爹爹並沒有死,要不我實在想不通這世上怎麽會有人跟你長相身形那麽酷似。”

    “是

    嗎?那殺害我師父義父義母的也是他了?”喬峰眼中透著激動,隨即又變得淒然惶惑,“為什麽?如果真是他,為什麽?他在哪裏?為什麽不肯和我相見?對了,那日我在聚賢莊受重傷被一個黑衣蒙麵的人救了,他的身形……確實和我很像……他為什麽不跟我相認?”

    林聰沒辦法劇透太多,她其實也無法理解蕭遠山的邏輯,或者隻能說是命運的陰差陽錯,他是為了報仇,隻是沒想到害兒子背鍋,蕭遠山可算是坑兒子第一人了。

    林聰輕咳了兩聲,手按在胸口,感覺有些悶氣,她重傷後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心情也一直處於焦慮和擔憂中,雁門關這裏天氣又寒冷,她這些日子住在漏風的小茅屋中勉強堅持,前幾天就有點感冒的征兆,遇到喬峰,心裏一鬆,這感冒好像有點壓不住了。

    “阿朱,你的傷怎麽樣了?”喬峰立即從思緒裏清醒過來,擔憂的望著阿朱,手指搭在她的脈間,隨即眉頭蹙起,“你最近受過重傷?”

    “恩。”林聰也不隱瞞,“那人武功極高,我以為是你,也沒防備,被他一掌結結實實打在胸口跌入斷崖下,要不是擔心你,我隻怕跌也跌死了。“林聰說完,伸出手到喬峰眼前。

    她的指甲都禿了,手心手背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劃痕,雖然結痂了,看著依然觸目驚心。

    “……阿朱,我……”喬峰心疼的不行,將她的手包在手心,愧疚的說:“都是大哥不好,不該拋下你,讓你受這麽多罪,如果那人不是我爹爹,大哥一定將那人碎屍萬段給你報仇。”

    林聰“撲哧”一聲笑了:“大哥你別內疚,其實他也不是故意的,他隻當是少林寺的高僧追出來了,哪裏料到是我假扮的,也是我命裏有這一劫,幸好我在雲南大理的無量山有奇遇,練成了不錯的武功,要不隻怕真要跟你天人永隔了。”

    “是啊,幸好你沒事。”喬峰一陣陣後怕,隻把阿朱越摟越緊。

    林聰依偎在喬峰懷裏,咳了一聲說:“大哥你別抱我這麽緊,我有點風寒,別傳染你了。”

    “沒事,大哥體健如牛,從不生病。”喬峰溫柔笑著,在她耳畔親著。

    “大哥,那日跌落懸崖,我其實不怕死,我就擔心我死了你怎麽辦?”林聰勾著喬峰的脖子,臉頰蹭著他的臉,“我想我要是死了,你一定會很傷心,要是最後知道是你爹爹打死我的,一定會很內疚,隻怕一輩子都不會忘了我,我舍不得你難過,就拚命的抓山壁上長出的藤條荊棘,還好,

    最後跌到一棵樹上,總算是留了條命。”

    喬峰心中大動,隻覺阿朱對他的感情實在深到他無以迴報的程度,他扶著阿朱的肩膀,看著她,眼神透著決絕,柔聲說:“你要是死了,大哥一輩子都不會再娶,我喬峰一生一世隻愛阿朱一人,不論生死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他的手掌溫柔的撫摸阿朱的頭發,隻覺一生之中就這一刻最幸福。

    “大哥,還有個原因。”林聰眼中露出狡黠的神色,臉頰慢慢透出紅暈,她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微微垂著眼,嘴唇擦著他的嘴唇小聲嘟囔:“大哥這樣的偉男兒我還沒得到,哪兒甘心就那麽死了,以後便宜了別的小妖精我豈不是要慪的從棺材裏跳出來再死一次……”

    話未說完,唇已被堵住,*洶湧的男性氣息湧入口中,生澀莽撞的試探糾纏,名分已定,情到深處,一切水到渠成。

    良久之後,隻聽喬峰嗓音低沉暗啞蘊著迫不及待的說:“阿朱,大哥現在就讓你得到……”

    林聰嚶嚀一聲:“我還病著,你不怕傳染?”

    “那改天等你好了吧。”喬峰說著就準備起身。

    “不,不行,我現在就要……”

    “好,你什麽時候要我都給你……”喬峰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隻是林聰閉著眼沒看到。

    很久很久很久之後,林聰斷氣似的呻.吟:“不行,我不要了……我不行了……”

    “什麽?你還不行?哎呀,大哥快行了,好吧,為了你,我再忍忍……”

    “……我說唔……”可憐的林聰在某人沒徹底滿足之前再也沒機會張開嘴說完整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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