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聰心中一跳,還沒確定那人是不是殷梨亭,就見滅絕臉色一變,迅速轉身,並且小聲吩咐兩個腳夫轉身向來路退迴。

    林聰頓時明白那人肯定是殷梨亭,而且跟殷梨亭說話的人肯定跟滅絕熟識,她心中一喜,腦中飛快的轉動,想引起殷梨亭的注意,但滅絕已經腳下加速,往前再有十來米就是個十字路口,不用想,滅絕肯定會拐彎。

    十來米的距離,兩個健壯的腳夫不到一分鍾就能走到,林聰急的眼珠子亂轉,剛好瞟到路邊綢緞店裏走出兩個衣著光鮮的女子,其中一人穿的尤其華貴,滿頭珠釵且氣勢十分雍容,陪在她身邊的侍女英姿颯爽,腳步沉穩,雙目精光四射,不似尋常女子。

    林聰當即大喜,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她按捺著,等到與這兩人迎麵走個頂頭時,她聚起洪荒之力,攢了多時的一大口口水用力朝那貴氣女子臉上吐去,那女子全沒防備,被口水糊了一臉,當即愣在了當場。

    她身邊的侍女反應極快,怒喝一聲:“大膽!”身子已經如蒼鷹般掠起撲向紀曉芙,兔起鶻落間,紀曉芙被拎著後領用力一扯,連著軟兜一起摔倒在地上,那侍女錯愕了一下,沒想到這使壞的女子居然跟軟兜綁在一起。

    “你幹什麽?”滅絕聞聲轉身,隨即臉色一變,她背著身沒看到紀曉芙的小動作,以為這人無端挑釁,當即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掌擊向侍女的胸口。

    那侍女卻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當即後退一步避開,從腰間抽出軟劍叮叮當當的跟滅絕開打。

    兩名腳夫沒想到雇主突然跟人打架,一時有些傻臉,其中一個厚道的彎腰抓著軟兜的邊,用力一抬,想把紀曉芙連著軟兜扶起來,林聰此刻隻想製造混亂,瞅著那人手就在嘴邊,一狠心在他手腕處用力咬下,那腳夫慘叫一聲,甩著手腕後退了好幾步,抬起一半的軟兜又摔迴原樣,連著兩次折騰,軟兜下藏著的炸藥箱子露出了一個角。

    那被噴了一臉口水的女子掏出帕子擦幹臉上的口水,隨手就把帕子扔了,若有所思的掃了眼那箱子,又盯著紀曉芙看了一會兒,突然走上前蹲在紀曉芙身邊,悄聲問:“你是不是被挾持了?”

    林聰趕緊眨了眨眼,她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也不管著女子是誰,不管是誰,都比滅絕好對付。

    “那箱子裏是什麽?”那女子又低聲問道。

    “炸藥。”林聰不能出聲,就連著不斷重複口型。那女子極是聰慧,看懂了紀曉芙的口型,臉色微變,

    秀雅的眉心蹙起,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突然從懷裏掏出個哨子,站起身連吹了三下,那哨子極是尖銳響亮,哨音一落,頃刻間從四麵八方跳出十來個身形高大的蒙古武士來。

    蒙古武士們將那華貴女子和紀曉芙團團圍在中間,戰亂年代,普通百姓都是眼觀八方,膽兒比鼠小,本來還有幾個看熱鬧的人,一看元兵來了,登時縮著脖子都溜了,那兩個腳夫也早已經嚇得不知溜哪去了。

    那邊滅絕和那侍女鬥得正酣,那侍女本不是滅絕的對手,全憑一股悍勇在苦鬥,招架的十分吃力,那華貴女子做了個手勢,武士們便奔過去助陣,滅絕一人對十幾個彪形大漢,登時有些吃力起來。

    “將那尼姑拿下帶迴去。”華貴女子發令,她身份尊貴,帶出門的這些武士都是蒙古軍中萬一挑一的絕頂高手,單打獨鬥未必是滅絕的對手,但群毆起來,這些人訓練有素,互相配合默契,滅絕今日又沒帶倚天劍,頓時左支右絀,漸落下風。

    就在這時,突聽一聲暴喝:“胡虜欺人太甚!”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縱身一躍跳入戰圈,正是之前跟殷梨亭說話的那人,他一加入,滅絕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兩人也顧不上說話,背對背跳躍挪騰刀光對劍影全力對抗蒙古武士。

    這邊,殷梨亭看著倒在地上的紀曉芙好一會兒,才遲疑的問一聲:“曉芙?是你嗎?”

    林聰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側趴在地上,臉背對著殷梨亭,身後還連著沉重的軟兜,實在不知道如何迴應他,這次不是危急時刻,她被挾持至今,想盡了辦法也沒法衝開穴道。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就聽那華貴的女子說:“她被點了穴道,不能說話。”

    殷梨亭立即在紀曉芙身上拍了兩下,林聰就能動了,她艱難的轉過頭,苦笑著對殷梨亭說:“謝謝你。”

    “別怕,我這就救你。”殷梨亭小聲說了句,站起身刷的拔出劍攻向那華貴女子。

    華貴女子倉惶側身一躲,看身形並不太會武功,她身邊還跟著兩個蒙古武士,當即怒喝一聲,拔刀擋在她麵前,三人對了幾招,這兩個蒙古武士不是殷梨亭的對手,那女子也不慌,使了個眼色,兩個武士虛晃一招,逼退殷梨亭,挾起她就躍上屋頂,迅速逃走。

    那邊圍鬥滅絕的武士和侍女一看主子跑了,頓時撇下兩人跟著撤了。

    這一番惡鬥,滅絕已經是狼狽不堪,頭發淩亂,衣服也劃破了好幾處,她對著那解圍的男子一拱拳:“今日多謝俞二俠相助,否則

    倒是要陰溝裏翻船被那蒙古韃子羞辱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俞蓮舟皺著眉問。

    “我也莫名其妙呢!”滅絕一頭霧水,突然轉身盯住紀曉芙:“你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殷梨亭此刻已經解開連接紀曉芙和軟兜的綁帶,扶著她站了起來。想到未婚妻被這麽對待,他臉色一沉,轉頭看著滅絕問:“師太,曉芙到底犯了什麽錯?你怎麽這麽對她?”

    滅絕淡淡掃了眼殷梨亭,皮笑肉不笑的說:“你還不知道吧,紀曉芙已經跟魔教的光明左使楊逍做了露水夫妻,昨夜更是引得魔教妖孽差點滅了峨眉滿門,她父母去世,我作為她師父,就替她做主退掉跟你的婚事,這種不知廉恥的下賤女子哪配得上你殷六俠。”

    “什麽?”殷梨亭一臉震驚之色,他早知紀曉芙跟楊逍有曖昧,但滅絕說的什麽滅門他一點也不知情,他是聽聞紀家二老出事,才跟二師兄一起來吊唁,順便看能不能挽迴紀曉芙,此刻驚疑不定的看向紀曉芙,問道:“曉芙,到底怎麽迴事?”

    林聰權衡了一下,她是急不可待的想要擺脫滅絕,此刻遇到殷梨亭和俞蓮舟,說什麽都要抱緊這兩人的大腿,死也不能再被滅絕挾持了,於是就抬頭萬分淒楚的望著殷梨亭哽咽著說:“殷六俠,滅絕師太殺了我父母,我是萬萬不能再認她當師父了,她想利用我害楊逍,我不肯,她就在我身上綁炸藥,想誘楊逍來救我,然後把我們都炸死。”

    說著她掀起軟兜的布簾,指著那箱子說:“你開箱子看看,一箱子的炸藥,到時候炸死我倒無所謂,就怕傷及無辜,那就太造孽了。”

    殷梨亭和俞蓮舟同時一驚,忙拽出箱子打開一看,果然是一箱子足有上百斤黑色炸藥。登時臉色劇變,正要譴責,就聽滅絕厲喝一聲:“賤人,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你父母!”話落,滅絕已經一個箭步躥到紀曉芙跟前,揚起手掌就要下毒手。

    殷梨亭驚叫一聲:“不可!”想都沒想挺身擋在紀曉芙麵前,硬生生接下了滅絕這運足了十成功力的一掌,當下被打的身子一晃,張嘴噴出一大口血來。

    “師太你……”俞蓮舟大怒,忙上前扶著殷梨亭,殷梨亭慘白著臉,對俞蓮舟說:“二哥,別讓她傷了曉芙。”

    “先顧你自己吧。”俞蓮舟氣的眼睛通紅,狠狠瞪著滅絕師太,冷聲說:“師太,我敬你是一派掌門,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歹毒,你這般行為跟魔教有什麽區別?”

    滅絕冷哼一聲:“我清理門戶,他要上趕著湊我掌下也怨我?”說著,竟是不管不顧,將紀曉芙從殷梨亭身後拽出來,拖著就要走。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救我啊,殷六哥快救我……”林聰情知這次滅絕絕不會再被自己花言巧語糊弄,一邊被拽著走,一邊迴頭焦急向殷梨亭求救。

    “二哥,快救曉芙。”殷梨亭抓著俞蓮舟的衣袖有氣無力的哀求。

    “師太留步。”俞蓮舟暗歎一聲,不得不放開殷梨亭,上前跟滅絕師太糾纏。

    滅絕心裏真是恨死紀曉芙了,眼看俞蓮舟來阻攔,當下心裏一發狠,不管不顧就要一掌打死紀曉芙,俞蓮舟情急之下抓住滅絕師太的手腕。

    “放肆!”滅絕怒喝一聲,鬆開紀曉芙揮拳攻擊俞蓮舟,兩人拳來腳往的開打了。

    林聰趕緊奔到殷梨亭身邊,歉疚的看著他:“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受傷。”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護你是應該的。”殷梨亭羞澀又溫柔的望著紀曉芙,慘白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隨即又垂著眼盯著紀曉芙的手,他麵對紀曉芙時,依舊控製不住的害羞。

    “……對不起。”林聰萬分的愧疚,硬著頭皮說:“我……實在對不起……我已經……”林聰正要說自己已經嫁給楊逍了,突然地麵由遠及近傳來明顯的震動,似乎有千軍萬馬往這裏奔馳而來。

    殷梨亭同時覺得到異樣,兩人麵麵相覷,那邊俞蓮舟和滅絕師太也停止打鬥,神色驚疑的四處張望。

    突聽一聲嘹亮的號角聲音,隨即四人所待的這條巷子兩頭奔來兩隊騎著高頭大馬全副盔甲的元軍騎兵,同時空中傳來整齊劃一的拉弓弦聲音,四人抬頭一看,隻見四麵八方的房頂上不知何時密密麻麻匍匐了無數的元軍弓箭手,隻等發令的人一聲令下,萬箭齊射將四人射成大刺蝟。

    饒是滅絕悍勇,俞蓮舟鎮定,此刻也已經麵如土色。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武功蓋世如張三豐此刻也免不了被射成白頭發的老刺蝟。

    “你們是投降乖乖跟我走,還是……”一道故意拖長尾音的女聲傳來,隊伍中一個穿著將軍服色的女子拍著馬緩緩走向滅絕,竟是剛才跟滅絕打鬥的侍女。

    “你是誰?到底想幹什麽?無緣無故憑什麽抓我們?”滅絕心思急轉,心知這女將不是自己對手,突然暴起竄上那女將的馬匹後麵,打算劫持這女將逃出生天。

    誰料她剛挨著馬背

    ,那軍馬極是通靈,突然前蹄騰空一聲長嘶,整個馬背陡然與地麵呈近乎九十度直角,那女將軍雙腿緊夾馬腹,身子連晃都沒晃,像是整個人粘在馬背上,騎功甚是了得。猝不及防的滅絕下意識去薅馬背上的毛,沒想到這馬油光水亮,短短的背上毛極是光滑,從她指縫滑一下就滑走,這下再沒處借力,那馬又一次揚蹄長嘶,滅絕倉促之下就被顛下馬背,戰馬隨即後蹄揚起連連向她踏去,滅絕急忙滾了幾圈才算是狼狽的逃離馬蹄。那女將軍“哈哈哈”長聲大笑,笑聲中充滿輕蔑。

    軍隊中又有兩個侍衛兵打馬上前,護在那女將軍的身後,滅絕不死心,又一次躍起,人剛到空中,其中一個侍衛兵騰空跟她對了一掌,滅絕頓時被打的飛出去好遠,而那侍衛兵神色輕鬆得意的坐迴馬背上,這下子,四人徹底任由宰割了。

    “投不投降?”女將軍淩厲的視線緩緩從四人麵上掃過,最後盯在滅絕的臉上,手揚起打了個響指,頓時所有的軍馬開始原地踏步,鐵蹄錚錚中,馬匹上的騎兵倒轉手中長.槍,槍柄整齊劃一有節奏的撞擊地麵,頓時大地震動,聲徹九霄,宛如擂鼓,俞蓮舟和滅絕的臉上一絲血色也沒。

    殷梨亭臉色本就慘白,此刻也不過更白了點,他神色淒楚的望著紀曉芙,武當弟子自然是寧死不屈的,想到馬上就要死了,最愛的人就在身邊,他終於鼓起勇氣,握住了紀曉芙的手。

    林聰卻甩掙開他的手,向那女將軍走去,一邊充滿討好的笑著說:“姐姐如此神威,投降,當然是投降,我代表他們投降。”

    “呸!貪生怕死的賤人,誰讓你代表了?”滅絕狠狠啐了口,她最愛遷怒,自然把一切都算在紀曉芙頭上,都是這賤人害的她受此羞辱,她已經決定寧死不屈了。

    林聰此刻再不害怕滅絕,她轉身一副你想太多的樣子說:“自作多情,誰稀罕代表你,我隻代表殷六哥和俞二哥,他們兩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純粹是受你連累,這位將軍一看就是通情達理的人,到時候問明情況自然就放他們走了,你愛被馬踩死還是被射成刺蝟隨你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配不想悲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深夜獨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深夜獨坐並收藏女配不想悲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