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架著把匕首,林聰不管亂動,她斜著眼睛想瞥向貝錦儀,但貝錦儀站在她身後,她根本看不到,最初的懵比過後,林聰迅速冷靜下來,這才感覺到緊貼著她的貝錦儀整個人都是顫抖的,包括拿著匕首的手也抖個不停,由此可見貝錦儀是一時衝動,且十分緊張。

    “錦儀,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林聰放柔了聲音,她哀求道:“你放開我好不好?我脖子好痛,我保證沒有人敢傷害你,放開我好不好?”

    “讓他們放了師父,我就放了你。”貝錦儀緊張的嗓音十分尖銳,雙眼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楊逍的手,尖聲叫:“大魔頭,快放了我師父和那些同門,否則我就殺死她。”

    “好,我這就叫他們放人,你千萬小心,別傷著曉芙了。”楊逍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手臂無意識朝前伸了下,貝錦儀立即尖叫:“退後,不要過來,再過來我殺了她!”

    貝錦儀一緊張,林聰脖子上頓時血流如注,嚇得楊逍忙往後退了幾步,顫聲叫:“好好好,我退後,你快拿開匕首,我什麽都聽你的。”

    說著,他給剛才的頭領使了個眼色說:“去把滅絕師太還有那些峨眉弟子都放了。”

    那頭領暗暗給楊逍比了個手勢才點頭答應了聲:“是。”

    楊逍這才又轉向貝錦儀,苦笑一聲說:“你看,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把曉芙放了吧,她對你那麽好,你這麽對她,不怕她傷心啊?”

    林聰配合默契的接口:“錦儀,你為什麽會這麽對我?我哪裏做對不起你的事了?”

    “曉芙,我……”貝錦儀帶著哭腔道:“我寧可你恨我,也不想看你走錯一步,以後萬劫不複。”說著,她的眼淚滴在紀曉芙的脖子裏,哽咽著哭道:“曉芙,我知道你是被那魔頭逼的,不是故意背叛師門,我會求師父網開一麵,不計較你這次的罪過。”

    “錦儀,師父不會放過我的。”林聰暗歎一聲,一直覺得自己太單純,但沒想到貝錦儀更傻,她這幾天一直被關在柴房裏,並不知道外界都發生什麽事,而且,貝錦儀就像過去的紀曉芙一樣,對滅絕敬若天神,就算被滅絕打死,都隻會覺得自己做的不好,被打死活該。

    “你先把匕首放下好不好?我現在頭暈的很,隻怕要流血流死了。”林聰有氣無力的哀求,她本就高燒好幾日,說話底氣不足,這會兒故意裝可憐,倒是放鬆了貝錦儀的警惕。

    貝錦儀猶豫了下,看了眼楊逍,他距離自己足有十步

    遠,她略略放心,就把匕首往外移了點,雖然不再貼肉,但還在脖子範圍內。

    林聰跟楊逍眼神極快的交匯了一下,又對貝錦儀說:“錦儀,你也知道師父殺了我父母,就算她這次不計較,我也沒辦法叫她師父了,你設身處地的替我想一想?要是你父母被殺,你恨不恨她?”

    貝錦儀遲疑了一下,說:“我……”她歎了一聲,終究是說不出不恨這兩個字,“師父她做事是有些過分,但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我們的師父,你父母已經死了,就算你恨她,他們也活不過來了。”

    楊逍一直在等時機,眼見貝錦儀被紀曉芙吸引住了注意力,他屈指一彈,一粒石子破空而去,隻一眨眼,貝錦儀就被點中了穴道,她驚叫一聲:“你……”滿臉的錯愕之色,絕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隔空點穴這門神功。

    楊逍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正要上前救出紀曉芙,突聽後方傳來慘叫,隨即一股勁風向他襲來,他忙側身一避,卻見襲來的是剛才奉命的頭領,此刻他雙眼緊閉,不知死活,被人當東西一樣砸過來,楊逍下意識接住這名頭領,一探鼻息,已是個死人。

    “小心滅絕!”紀曉芙尖叫一聲。

    淩厲的掌風已經到了麵門,楊逍立即雙掌擊出,和滅絕對了一掌,滅絕拚命衝開穴道就為了這猝不及防的一擊,她用了十成力,洶湧的內力向楊逍湧去,但同時,楊逍的內力排山倒海般襲來,這實打實的一掌,迫的楊逍腳步不穩,稍微踉蹌了一下,但滅絕更慘,一聲悶哼,血已經狂噴出來,她早已經算好,借著這一掌之力身子倒飛出去,正好落在紀曉芙身前,她張嘴又噴出幾口血,手掌卻懸在紀曉芙頭頂。

    “楊左使,果然名不虛傳。”滅絕牙齒掉了兩顆,說話有些漏風,但此刻,紀曉芙在手,她神色再掩不住得意,“叫你的人放了我的人,要不我一掌打死她。”

    “放開她!”楊逍麵如土色,眼中不由露出絕望,剛才紀曉芙被貝錦儀挾持,還有十分之一的營救機會,此刻落入滅絕手中,饒是他再自負狂傲,也知道連千分之一的營救機會都不會有。

    “你先放人。”滅絕誌得意滿,她雖然被楊逍掌力震出內傷,但打死紀曉芙還是如捏死個螞蟻般容易。

    “方城,放了那些人。”楊逍萬般無奈的下令,這次他再不敢耍任何手段,很快,地上坐著的峨眉和其他門派弟子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紛紛圍攏在滅絕身邊,而那些負責看管的黑衣人則聚攏在楊逍身後。

    林聰命懸滅絕掌下,除了臥槽臥槽臥槽之外,再沒別的想法。為什麽拐來拐去,她就是逃不出被滅絕打死的命運呢?難道倚天的主觀氣場就這麽強大?不允許任何人做小小的篡改?

    “放了她,要我做什麽都行。”楊逍望著紀曉芙,她看起來還有些茫然,他在心裏苦笑,他的武功比滅絕高的多,一掌打死她,今晚的行動依然不會受任何影響,可從此之後,這世上就再沒一個叫紀曉芙的小丫頭對他說:你要有事,我絕不獨活。

    驀然之間,心如刀割,隻是想一下,他都要喘不過來氣,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她慘死在麵前?罷了,他楊逍縱橫一生,這天下都沒放在眼裏,偏偏栽在這丫頭手上了。

    “楊逍,你走吧,我們今生無緣,來世再續。”林聰看出楊逍已經鬥誌全無,她急得不行,也顧不上會惹惱滅絕,大叫:“別忘了那晚你答應我的事,走吧,別管我了。”

    “閉嘴!”滅絕狠狠摑了紀曉芙一個嘴巴,她心中恨極,手下毫不留情,林聰隻覺得自己半個腦袋都要被打沒了,偏此刻激起了倔性子,痛的眼淚花子亂轉,就是不吭一聲。

    “曉芙……”楊逍急叫一聲,下意識向前走了一步,滅絕挾持著紀曉芙後退一步,厲喝:“站住,再靠過來我斃了她。”

    “滅絕師太,枉你一派宗師,居然靠挾持弟子這麽不入流的方式退敵,你不怕說出去惹天下人笑話?”楊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麵帶輕蔑譏笑道。

    “我也沒想到堂堂明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使大人,居然是個情癡!哈哈……真是讓貧尼大開眼界。”滅絕哈哈大笑,神色卻無一絲放鬆,始終戒備的盯著楊逍的手,她可沒忘記剛才他那詭異的掌法讓她吃了大虧,此刻倚天劍還在他手裏呢。

    “你到底想怎麽樣?”楊逍麵色一冷,“你放了紀曉芙,以後明教和峨眉井水不犯河水,你已經殺了她父母,我本來要給她報仇,隻要你肯放了她,這仇就算了,冤家易結不易解,你何必為了一時之氣給自己樹敵呢?”

    “哼,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滅絕絲毫不為所動,“把倚天劍還給我。”

    楊逍立即將劍拋給她。

    滅絕沉著臉,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算計之色,她垂下眼瞼,隨即又揚起,一副已有決斷的樣子,對楊逍說:“要我放過紀曉芙也不是不行,隻需你將你身後的下屬全部打死,我出了這口惡氣自然就放了紀曉芙。”

    滅絕話音一落,楊逍身後

    的黑衣人一片嘩然,紛紛怒視滅絕,他們訓練有素,並不敢出聲,但那種憤恨的情緒卻一下子通過跺腳冷哼等情緒宣泄出來。

    “不要,楊逍你別管我了。”林聰忍著臉疼,叫出聲來,她再單純,此刻也明白滅絕此舉的惡毒用意,她不止想讓楊逍死,還想他跟明教反目成仇。

    “沒有別的辦法了?”楊逍問了句,視線卻凝在紀曉芙的臉上,溫柔而旖旎,絕望而歉疚。

    林聰看懂他的意思,他已經打算放棄她了,但她絲毫不惱,還覺得欣慰。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活在世上並不是隻有愛情,更多的還有社會使命責任道德等等。林聰一貫看不起那些眼裏心裏隻有情情愛愛,為了愛情背棄一切社會道德的人。

    楊逍在認識她之前已經是明教左使,他有他的責任和使命,而且濫殺無辜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此刻,楊逍雖然打算放棄她,但林聰反而覺得,唯有這樣的楊逍才算是真正的男人,是個有擔當,值得她愛的人。

    直到這一刻,楊逍在林聰心裏才算是真正有了不可取代的地位,他已經不是任務對象這麽個存在,而是她林聰愛著的男人,哪怕她很快就會徹底死掉,她也無怨無悔。

    “沒有。”滅絕冷哼一聲,楊逍的痛苦讓她笑起來,心中滿是報複成功的暢快。“我限你半個時辰內將那些人全部殺死,否則我就殺了紀曉芙。”

    “哪怕你殺了紀曉芙後,我會把整個峨眉夷為平地也在所不惜?”楊逍俊臉上滿是肅殺之氣,手緊緊的攥著,他不敢再去看紀曉芙,剛才的視線交匯中,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卻還對他笑,那是無怨無悔的笑,他心痛如絞,隻怕再多看一眼,就會控製不住的動搖。

    “那也要你有那個本事才行!”滅絕不以為意,“還不動手?真想看紀曉芙死在你麵前?”

    “恕難從命。”楊逍坦蕩蕩的看著滅絕,“我愛紀曉芙是我楊逍的私事,教中兄弟是明教的,不是我楊逍的,我沒資格也不想害他們性命。”

    “左使……”身後黑衣人齊聲嗚咽,有人情不自禁的跪下來,很快齊刷刷的跪了一片。

    滅絕沒想到楊逍居然不上當,氣的大罵:“楊逍,你口口聲聲說愛紀曉芙,可她在你心裏卻連這幾個手下的命也比不上,曉芙,這就是你背叛師門陷害師父也要維護的人?他值嗎?”

    “值!”林聰脫口說道,她笑著看向楊逍,想到很快就要徹底死了,她的目光一分都不

    想浪費,隻想多看他一眼,再多一眼。

    楊逍再也受不了,他眼淚湧出來,手捂著嘴,喉嚨裏嗚嗚的哽咽著,心髒痛的抽搐,高大的身軀彎了下來,強忍著坐在地上大哭的衝動。

    身後眾黑衣此起彼伏的叫囂:“滅了峨眉,左使你下令,弟兄們現在就跟峨眉這惡尼拚了!”

    “你敢!”滅絕冷笑一聲,抽出倚天劍比在紀曉芙的胳膊上,“楊逍,讓你的人走,否則我現在先砍了紀曉芙的胳膊,慢慢的一點點淩遲她。”

    “卑鄙!”

    “無恥!”

    眾黑衣人此刻也顧不上紀律,紛紛各種汙言穢語的大罵。

    就連這邊峨眉的弟子也有些看不慣滅絕的毒辣,貝錦儀這才知道自己一向敬若天神的師父居然心腸如此歹毒,她還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隻能顫聲求道:“師父,曉芙她是無辜的,你饒了她吧。”

    “閉嘴,哪輪得到你指手畫腳?”滅絕厲喝一聲,“楊逍,我數三聲,你再不動手,我就砍了紀曉芙的胳膊,叫她死前受盡折磨!”

    “你……”楊逍眼前一黑,胸口劇痛,突然張嘴吐出一口黑血,他踉蹌了下,隨即被身後的下屬扶住,他甩開扶他的人,站直了身子,雙眼死死盯著滅絕,慘然長笑:“滅絕師太,你真行,我服了你了,我也不求你了,你看用我的命換曉芙一命如何?”

    “你什麽意思?”滅絕一愣。

    “不行,不許!”林聰臉色一變,慌忙大叫。

    “你閉嘴!”滅絕出手點了紀曉芙的啞穴,林聰急的滿頭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現在就自行了斷,你放了曉芙,以後明教和峨眉井水不犯河水,不會有人找你尋仇的,你看如何?”楊逍慢慢冷靜下來,覺得唯有如此,才能保住紀曉芙的命。

    她雖然說了生死相隨,但他隻想她好好活著。

    林聰眼淚流下來,頭上急出來的汗流入眼睛裏,蟄的眼睛生疼,汗水和眼淚混合一起,流了滿臉,無法出聲,隻能在喉嚨裏嗚嗚咽咽的哭。

    不,不行,不許,不要……她隻能用眼神去抗議他的自作主張,他卻連看她一眼都不看。

    滅絕內心權衡一番,情知逼的太狠了,說不定反而壞事,能取楊逍的狗命又對峨眉無損也值了,她貓哭老鼠似的假惺惺感慨:“好感人啊,楊左使真是性情中人,好吧,隻要你保證以後明教的人不來找峨眉的麻煩,我就勉

    強答應你算了,誰讓我也被你感動了呢。”

    “不,不行,左使,使不得。”一眾黑衣人紛紛苦勸。

    楊逍心意已決,他溫柔的看了眼紀曉芙,對她說:“丫頭,好好活著,記得以後每年今日給我多燒點紙錢,下輩子我要你把這輩子欠我的一起還哦。”

    他展顏一笑,絕世風姿晃花了在場所有人的眼,就連滅絕也不得不承認,即使是仇人,楊逍的姿容當世僅有,堪稱絕代風華,峨眉的女弟子們更是有一大半都被感動的哭出聲來,暗暗羨慕紀曉芙,恨不得自己是這個癡情美男子的心上人。

    林聰卻沒有任何幸福的感覺,她心急如焚,急的頭中劇痛,一股莫名的氣息在胸口四處衝撞,她眼前模糊,隻能看到楊逍背對她的身影高大挺拔,聽到他厲聲說:“在場所有的明教兄弟們,如果你們還當我是明教左使,就聽令,今日我甘心赴死,隻要我死後滅絕師太實現諾言放過紀曉芙,就不許任何人向峨眉尋仇,誰若違令,就是陷我於不義,是害我的仇人,聽到了嗎?”

    “左使……”

    “使不得……”

    一眾黑衣人哭聲震天,有幾個大著膽子想去拉扯楊逍,被他掌力震飛,眾人看他心意已決,更是哭的淒慘。

    “曉芙,好好保重。”楊逍轉了過來,目光溫柔的凝視紀曉芙,手慢慢抬起,運足了力對準自己的百會穴,正要擊下,驀然聽到一串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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