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大結局(6)


    “天下大亂?”墨千君腳步一停,一臉慎重地看著程懷卿,“我知道我娘還活著,你先告訴我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程懷卿輕輕歎了口氣,“在你和六兒失蹤的時候,你娘突然現身在將軍府,並且意圖刺殺太後。是我匆忙現身攔住了你娘,卻也因此暴露了行蹤。太後將你爹和府上所有人都打入了天牢,也因為我的緣故把輔國公府的人也全抓了起來。是你娘在地牢裏捅了我一刀,在我身上用了假死藥送我出來,並告訴我欽天監李玄機有詐,我才能出現在這裏並救了你。”


    墨千君心底更加詫異,“我娘怎會知道李玄機要把我關押在此處?”


    “素素的心思向來七竅玲瓏,我怎麽知道她都在想些什麽?”程懷卿的語氣中透出了一絲急切,“君兒,現在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宮中已然一片混亂,京城中也馬上要亂了。太後並非真正的慶國人,而是百年前已經滅亡的廢遼餘孽,這麽多年來都不死心地想要複辟廢遼。她此番借著素素行刺她的由頭要治將軍府的罪,目的就是要起兵謀逆占領皇城。她不知何時將消息透露給了在青州的姬韶風,姬韶風已率領他自己的私兵出發,預計明日中午便能抵達京郊。一旦姬韶風起事,太後必定趁虛而入,跟在姬韶風的背後坐收漁翁之利。宮中那些皇子全然不顧外患,隻想著要如何借機生事,想著要如何刮分將軍府的兵權,皇上借著我被害死的契機宣布了我的死訊,然後又佯裝對將軍府失望,怒然地下旨要處死你爹,為的就是讓我能順利離開,找到六兒並暗中商議解決的辦法。”


    “你見過殿下了?”墨千君也有些急切地問:“殿下他可還好?”


    “現在尚好,但明日就說不定了。”程懷卿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慎重:“京中近來發生的一切都太過蹊蹺,姨母總覺得心煩意亂,就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雖說六兒手中有暗影宮和麒麟軍,但姨母認為事情並非我們想的那麽簡單。如今在欽天監裏找到你,也看到李玄機方才那詭異的模樣,姨母才知道我們竟忽略了這隻狼崽子。”


    來此之前她才見過姬韶淵,自然也看到了他那一身斑駁的血跡,也知道他武功盡失雙目即將失明的慘狀。


    雖說姬韶淵並未表現出任何在意的樣子,言行舉止也依舊雲淡風輕,甚至還想好了明日搭救墨長歌的對策,但程懷卿卻禁不住擔心,擔心以姬韶淵那殘破的身體,能不能撐到了結這京中的亂局。


    程懷卿的眼底掠過一絲殺氣,“李玄機是一個意外,一個我們都沒有注意卻足以改變所有計劃的意外。素素現在不知在何處,千嵐又被李玄機帶走,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她側頭看著墨千君,一字一句地說:“姨母近來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造成京中此時這種局麵的到底是誰。是太後?是李玄機?還是另外一個讓我們全都忽略的人?君兒,姨母知道你幫六兒解決了不少麻煩的案子,如今可能幫姨母來分析分析?我們隻剩下今晚到明日午時這麽點時間,姨母有預感,如果我們抓不到真正的幕後黑手,慶國國祚將會徹底地崩落。”


    墨千君臉色微微一白,斂眉垂首仔細地思考著程懷卿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不當是她——


    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也總是在疑問,釀成了慶國如今這等局麵的,真的會是那個賊心不死,對權利和***的追求堪稱喪心病狂的太後麽?


    當她看到李玄機之後,她也有那麽一刹那懷疑真正的幕後黑手是李玄機,可心中總有一個聲音拉扯著她墜向更深的黑洞,將她的所有猜測全都打散成碎片,形成了一張模模糊糊的拚圖,隻待她抓住關鍵的線索拚湊成形,而她又總是在離真相一步之遙的地方功虧一簣。


    那人到底是誰……


    她隻有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時間,如果再無法看破真相,那他們就要如大姨媽所說,再也找不到翻身的餘地麽……


    “咚咚咚咚——”


    一陣細微的敲擊聲突然從前方傳來,打斷了墨千君糾結的思緒。程懷卿臉色一變,一把將墨千君拽到了背後,全身戒備地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有節奏的敲擊聲繼續傳來,墨千君和程懷卿麵麵相覷,隨後謹慎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靠近,最終來到了密道盡頭的一間石室前。


    程懷卿眼睛一眯,直接伸手將石門推開,墨千君雙目一瞠,愕然地看著出現在麵前那人,驚訝道:“聶大夫,你怎麽也在這兒?”


    五花大綁嘴巴也被堵上的聶同可憐巴巴地對墨千君眨了眨眼睛,然後望向了另一側的程懷卿。程懷卿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上前將聶同身上的繩子解開,問道:“你也被李玄機抓了?”


    “呸呸呸!”雙手得到解放的聶同拽掉了口中的帕子,一臉怒火地罵道:“慕容那個小兔崽子,說什麽有危險把老子從旌平鎮帶走,把老子藏在了一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結果老子轉頭就碰上了國師那個黑臉煞神,不但軟禁了老子不說,還搶走了老子好不容易研製出的方子。眼看著六殿下毒發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近了,你們快去找國師把老子的方子搶過來。”


    “來不及了。”程懷卿臉色難看地搖頭,“京中出了諸多變故,我們要先想法子解決眼前混亂的局麵。皇上下旨要把將軍府滿門抄斬,姬韶風和太後也要舉兵謀反,我們必須在明日午時前阻止這一切。”


    聶同瞬間臉色大變,“怎麽迴事!”


    “我們先離開這裏,路上在同你解釋。”程懷卿轉身就朝門外走去,卻發現墨千君並沒有跟上來。


    “君兒?”程懷卿不解地頓住腳步,就聽墨千君語氣古怪地問道:“姨母,這地方以前是什麽人住的?”


    程懷卿一愣之後迴答:“密道之內隻有這一間石室,是用來存放暗皇後的衣物的。”


    墨千君眼睛一眯,上前兩步走到了前方不遠處的石桌前,將擺放在石桌正中的一樣東西拿起道:“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麽?”


    握著那東西的手微微地顫抖,墨千君拚命克製著心底的激動,而程懷卿則皺了皺眉頭迴答:“不知道。我在暗影宮裏也見過此物,據說是暗皇後用來卜算天機的聖物,可惜在她之後已經沒有人懂得如何開啟,於是就一直擱置到現在。怎麽,難道君兒認得此物麽?”


    “沒錯。”墨千君深吸了一口氣,嗓音微顫地迴答道:“這是一幅塔羅牌。”


    一幅在古代無人見過無人知曉,但在她前世生活的地方卻隨處可見的占卜用具:塔羅牌。


    在這個食古不化的地方,竟然能看到與自己以前世界有關的東西,墨千君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大姨媽口中的這個暗皇後,創立了欽天監的第一任監正,難道和自己一樣,也是跨越了時空來到錦繡大陸的麽?


    “塔羅牌?那是什麽?”程懷卿和聶同相視一眼,完全不明白墨千君所言是何意。墨千君搖了搖頭,將那副塔羅牌收入了懷中,“這東西並不重要,隻是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我日後再與姨母細說吧。”


    腦海中突兀地閃過了什麽東西,卻快的讓她無法抓住,墨千君的心髒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就仿佛真相正停留在離她一步之遠的前方。


    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


    隻消再努力片刻,隻消再堅持片刻,隻要再抓住什麽關鍵的線索,她就能拚出完整的畫像,揭開慶國這多年亂局的真相,找到那釀成了這一切的真正黑手。


    愣神間,程懷卿已經帶她來到了密道的出口。


    月光透過敞開的石門灑在她麵前,一道纖長的暗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墨千君猛然抬頭,驚喜地看著前方那人道:“小師妹?!”


    穆婉凝竟然也在這裏?


    是李玄機把她關押在此處的麽,她一個人是如何逃出來的?


    “君兒!”眼看著墨千君就要朝穆婉凝撲過去,程懷卿一把拉住了她冷道:“站住,穆姑娘的表情不對。”


    墨千君表情一怔,這才仔細地朝穆婉凝看去,卻見她雙目無神表情呆滯,就像是一個被抽幹了靈魂的傀儡,猶如木頭人一般呆呆地凝視著自己。


    “小師妹,你怎麽了?”墨千君擰緊了眉頭揚聲斥道。


    “怎麽了?”一道陰森的聲音出現在穆婉凝的背後,“你和姬韶淵害得她失去了最親的親人,她自然不可能還像以前一樣待你情如姐妹了。”


    “誰!”程懷卿柳眉一豎,腳下一動就朝門口處掠去,然下一刻,一把鋒利的匕首橫在了穆婉凝的脖子上,寒凜的刀鋒反射出銀色的月光,瞬間就在穆婉凝的脖子上帶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姨母迴來!”墨千君心底一抽,連忙出聲阻止,程懷卿眉心一緊,身子飛快地後撤,那匕首緊跟著便離開了穆婉凝的脖頸。


    “卿美人,我知道你武功不俗,也自認不是你的對手。但穆姑娘如今就在我的手上,你若是再敢貿然上前,墨大小姐可就再也見不著她的小師妹了。”


    “你是何人!”程懷卿雙手環胸,一改往日裏慵懶的模樣,身上也溢出了冷肅的殺氣。


    立在程懷卿身後的謝涼微微側身,對墨千君詭異地笑道:“我說過,我是帶穆姑娘來報仇的。”


    說著,謝涼的聲音突然轉低,含著一絲蠱惑的意味道:“墨大小姐,穆姑娘有話想跟你單獨談談,你過來。”


    “君兒!”程懷卿一把抓住墨千君,凝視著謝涼的目光更加幽冷。


    “我可沒什麽耐心。”謝涼嘲諷地勾了勾嘴角,“若是耽擱的久了我厭煩了,墨大小姐一樣要失去你的小師妹。”


    看著謝涼威脅的舉動,墨千君輕歎口氣,推開了程懷卿的手道:“姨母,小師妹是因為我才落到他們的手中的,我不能丟下她不管。你和聶大夫在這裏等我,我去把小師妹救迴來。”


    說完,便毅然堅定地向前走去。


    “墨大小姐有這種膽色,也難怪之前頂著那般醜陋的胎記還能惹來一眾男子競相追逐。可惜——”


    謝涼的聲音越發顯得詭異,他翻手又取出了另一把匕首,幹脆利索地塞到了穆婉凝的手中,在她耳邊對她低語道:“小姐,殺了你祖父的兇手就在你麵前,你不是要為你的祖父報仇麽?殺了她!殺了墨千君!隻有這樣,你的祖父才能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


    “小師妹!”墨千君在距離穆婉凝幾步之遙的時候身子一頓,看著她爆出了一聲怒喝。


    穆婉凝瞳孔一縮,握著匕首揚起胳膊就朝墨千君刺去,程懷卿和聶同瞬間臉色大變,異口同聲地驚唿道:“君兒!”


    謝涼的臉上露出了得逞的微笑,然下一刻,他的笑容還未來得及徹底綻放,就見穆婉凝身子一轉迴手一翻,那匕首竟是對著他刺了過來。


    不遠處的程懷卿反應頗快地迎身上前,揮手一掌就甩到了謝涼的身上,謝涼臉色一變,躬身後撤,穆婉凝的匕首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劃過,帶起了一道刺目的血光。


    “你——你怎麽會……”謝涼被程懷卿一掌擊中,頹然地倒在了石門的邊緣,他震驚地望著穆婉凝,卻見她在瞬間恢複了尋常的神情,臉上的呆滯也消失不見。


    充滿了怒火和恨意的雙眸落在謝涼的臉上,穆婉凝冷冷地對謝涼道:“怎麽?沒想到我完全沒被你掌控,沒有愚蠢地對那個醜八怪下手麽?”


    穆婉凝微微閉眼,一字一句地說:“攝心之術,我曾在爺爺的書房裏看到過那本書。你想給我灌輸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迷惑我的心智,讓我親手殺了醜八怪和六殿下反目成仇?可惜,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一個字都不信!害了我爺爺和流軒閣的絕不可能是墨千君!”


    “小師妹……”墨千君驚訝地看著眼前反轉的一幕,心底湧上了一股暖流,但很快,她的眼底又劃過了一絲疑惑。


    攝心之術……


    看穆婉凝方才的反應,再加上她與那黑衣人的對話,她怎麽覺得穆婉凝像是被人施加了心理暗示用了催眠術啊……


    聯想到她方才在石室中發現的塔羅牌,墨千君的眉心擰得更緊。


    在這個時代發現了與她的前世有關的東西,事情的走向就顯得越發的詭異。


    策劃了這一切的到底是誰,和欽天監的第一任暗皇後又有什麽聯係?


    難道這個時代除了她以外,真的還有另一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


    “說!殺害了我爺爺的到底是誰!”


    前方,穆婉凝的怒斥繼續傳來,墨千君抬頭,對上了穆婉凝悲傷又痛苦的神情。她微微一怔,卻聽謝涼突然縱身大笑:“哈哈哈哈哈……就憑你們的心智,你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殺害了老閣主的真兇是誰!”


    眼底劃過一絲詭異的神采,站在後方的聶同也神色一變:“卿美人!他要自盡!”


    一絲血痕順著謝涼的唇角滴落,程懷卿飛撲上前,卻仍是沒能阻止謝涼咬破齒間的毒藥。前後隻不過一瞬之間,謝涼便臉色發黑地倒在了地上。


    “為什麽……”穆婉凝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形神崩潰地搖頭道:“為什麽……為什麽寧肯死都不肯告訴我兇手是誰……”


    “小師妹……”墨千君沒想到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同穆婉凝重逢,更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變故。


    她輕歎口氣拍撫著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他死了便死了吧,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了?有我們一扇門的人馬在,還怕抓不到真兇查不出真相?放心吧小師妹,我一定會幫你找到殺害老閣主的兇手,給流軒閣一個完美的交代。”


    穆婉凝迴頭看著墨千君認真的神情,片刻後搖了搖頭哽咽道:“這人是我流軒閣的管家,也和爺爺一樣從小看著我長大。我一直都把他當做叔父來看待尊敬的……他為什麽要對流軒閣做出這種事……”


    “這人是你流軒閣的管家?”墨千君眉心一擰,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她眼睛一眯後退了幾步,並無意識地抬手抓住了收進懷中的塔羅牌。


    雜亂的線索開始在腦中交匯。


    暗皇後,欽天監,暗影宮。


    李玄機,流軒閣,月王。


    催眠術,雙重人格,廢遼太後……


    數不清的碎片在她的腦海中碎裂又重組,然後變成一塊又一塊的拚圖,自動地迴到他們本該停留的位置上。


    隨著腦海中信息的重組,隨著心理畫像的逐漸清晰,墨千君的瞳孔緩緩抽緊,雙手也慢慢地緊握成拳,甚至連表情都變得有些扭曲。


    “君兒?”程懷卿看到她怪異的模樣,不解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卻見墨千君麵無表情地迴頭道:“姨母,我知道你們想找的幕後黑手是誰了。”


    “誰!”穆婉凝一愣以後立刻抓住了墨千君的手,“到底是誰殺了我爺爺!”


    墨千君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穆婉凝,片刻後她微微閉眼,遮住了眼底不忍的悲憫,深吸了一口氣道:“小師妹,聶大夫,幫我一個忙好麽?”


    “什麽?”穆婉凝和聶同相視一眼,不解地看著墨千君。


    “迴將軍府梧桐院,到我的房中去尋一個鐲子。”墨千君伸手撫上了手上的硫磺鐲子,繼續道:“那鐲子乃穆老閣主親手所製,小師妹定然能認得出來,找到那鐲子之後,就帶著鐲子到法場來見我。到時候,我便告訴你們真兇到底是誰。”


    墨千君又轉頭對程懷卿道:“姨母,我們去法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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