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眼睛……”


    “感情姨母在長瀾宮說的話你全都沒聽見?你當他真傻啊?”程懷卿一臉鄙視的哼了一聲,“以他的武功想要糊弄姬韶風等人還不簡單?你是被他滿臉血汙的樣子給嚇傻了。劍鋒不過是在他的眼前擦過,在他的眼皮上開了兩道淺淺的口子,半點都沒有傷到他的眼睛。他若是真想瞎個徹底,應該直接將眼珠子摳出來砸姬韶風一臉,而不是側著身子往姬韶風的劍刃上撞。也隻有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笨蛋才會上當,可憐皇上的愛子之心啊……就這麽被他個不孝玩意兒給利用了個徹底,捅起刀子來毫不猶豫,他可真真是皇上的親兒子無疑。”


    墨千君愕然的愣住,隻覺得頭頂上瞬間有一群烏鴉飛過,發出了一連串嘎嘎的嘲笑。


    她因為姬韶淵傷了雙眼無比的自責,難過的隻想陪著他一起瞎了才好。這一路心思打結憂心鬱悶,所謂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但大姨媽卻突然告訴她——


    是姬韶淵早有打算刻意要戳瞎了眼睛,而且那雙眼***的慘狀也是他糊弄大家的假象溲?


    臥槽,這特麽是在逗她?


    哪個正常人會想出這種法子對自己的眼睛下手!搞出這麽血腥的場景來坑人,他就不怕一個手滑或者力道把握的不對真的把自己給戳瞎了麽!


    這是人幹的事麽尼瑪恧!


    程懷卿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墨千君的腦袋,“君兒,剔除掉腦子裏的雜念,好好的想一想,今晚發生的一切到底是何原因,被坑的人又到底是誰。皇上為什麽要收押龍騎衛,他們又為什麽會在今晚突然出現。第一樓與北街相距不遠,為什麽姬韶淵被濟王等人圍攻卻無一人前來救援?小六子手裏的黑麒營又去幹了什麽……傻孩子,有些真相不該由姨母來告訴你,畢竟編纂了這一切的黑心鬼此時正躺在長瀾宮裝死,而由外人轉述的事實又極易造成誤解。”


    “聽姨母的話,無需愧疚無需自責,等好好的休息一晚之後,自會有人來告訴你答案。你呀……被小六子纏上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程懷卿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的邪惡,“希望你明白了一切後不會想把他碎屍萬段拖出去喂狗才好。”


    “姨母。”墨千君十指緩緩的握緊,眼底的神色變得無比的複雜,程懷卿見狀也不多言,再度拎起她腳下一點,便帶著她迴到了將軍府中。


    姬韶淵被送迴了長瀾宮後,宣德帝便下旨讓墨長歌自行迴家,但他卻並未言明要如何對待墨千君。墨長歌心底不安,便連著給程懷卿發了好多傳訊煙花,卻是過了整整一個時辰都沒有收到她的迴信兒。


    就在墨長歌心急如焚,忍不住想衝迴皇宮去打探一番的時候,程懷卿拎著墨千君便出現在了梧桐院,墨長歌先是一愣,隨即便衝了過去,一把握住墨千君的肩膀上下打量著她道:“君兒,可有受傷?”


    在北街看到墨千君被姬韶淵護在懷中,墨長歌自他們離開將軍府後緊懸的心隻放下了一半。濟王向來都心狠手辣,既然鐵了心要對姬韶淵下狠手,難保不會波及到他的寶貝女兒。


    墨千君聞言搖了搖頭,墨長歌頓時便舒展了眉頭變得眉開眼笑。


    看來六殿下那個未來女婿他倒是沒錯認,還算是個爺們將他閨女保護的挺好。


    這廂放下心來,墨長歌的目光咻然落在了程懷卿的身上,一臉怨憤的怒道:“老子傳信給你為何不迴!白白的讓我在府上擔心,你是不是故意來戲耍老子的。”


    程懷卿涼涼的看了墨長歌一眼,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就你那腦子,老娘就是耍了你你能反應的過來麽?”


    “你——”


    眼看墨長歌和程懷卿就要開掐,墨長歌幽幽的歎了口氣,若遊魂一般對墨長歌道:“爹,你們慢聊,我迴房去了。”


    說罷,便心事重重的朝屋內走去。


    墨長歌的眉心瞬間又擰緊,伸手捅了捅程懷卿問:“瘋婆娘,我閨女她咋了?”


    程懷卿伸手拍了拍墨長歌的肩膀,“你攤上大事了。”


    “我?”墨長歌一臉的莫名其妙,“關老子啥事?”


    程懷卿一臉同情的問:“小六子今晚的計劃,你知道多少?”


    墨長歌聞言微微一愣,眼底瞬間劃過了一絲心虛,“咳咳……也沒知道多少,他隻說讓老子信任他幫他即可,其他的一切皆交給他安排。他還說隻要過了今晚,濟王將再也不會對將軍府和君兒構成啥威脅,那老子自然要配合他行事……嘖嘖,老子一想到在北街時他那鐵青的臉色就心底舒暢啊,還有皇上甩他那一掌踹他那幾腳!哼,平白無故來找老子的麻煩,還欺負了老子的寶貝女兒,活該他失勢又當眾丟人,老子的女兒能給人隨便欺負麽!”


    程懷卿帶著一臉的無法直視看著墨長歌問:“你還真是沒心沒肺蠢的無可救藥啊。小六子的眼睛險些被戳瞎,你也不問問他現在狀況如何,隻惦記著濟王會有多麽倒黴。若是這話傳到了皇上的耳中,看他要如何治你的罪。”


    墨長歌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莫名其妙,“六殿下那一劍不過是在眼皮子上劃過,那麽淺的傷痕若換了老子連大夫都不稀得去看。既然知道他沒啥大事,我做什麽要問他如何了?男人麽……身上的傷疤就是功勳,他隻不過是恰好留到了眼睛上方而已,等劉太醫給他治好了外傷,指不定別人還以為六殿下是心思靈巧給自己開了個雙眼皮,你這婆娘就是愛大驚小怪……誒不對,老子在問你為啥會倒大黴,你跟我扯到六殿下身上作甚。”


    程懷卿一臉崩潰的扶額,隻覺得自己的牙根有些發癢。


    放眼整個大慶皇朝,能蠢到讓她都無可奈何的大概隻剩下麵前這個戰鬥力爆表,腦袋卻笨的堪比石頭的墨長歌了。


    “君兒並不知道小六子今晚的安排,也不知道整件事背後的真正操控者一直都是小六子。看到小六子受傷,君兒無比的愧疚無比的難過,若是讓她知道,連你都在其中摻了一腳,還瞞著她不說讓她憑白受了驚嚇傷心難過了一場,你猜她會有多長時間不想理你怨恨你多久?”


    “啥?!”墨長歌臉色唰的一變,像是腦門上有一道驚雷劈過,瞬間臉色發白的拽住程懷卿道:“那那那……那怎麽辦……”


    程懷卿懶洋洋的聳肩,“你看著辦唄。不過你現在最好別去吵她,先讓她安心的休息一晚,然後再等著小六子來親自收拾這爛攤子為好。”


    墨長歌伸手撓了撓頭,仔細的思索了片刻,然後才歎氣道:“好吧。”


    *


    夜深人靜,將軍府的梧桐院在墨長歌的刻意安排下,所有的下人都暫退至別處,就連紫苑和綠瑤都被派去了後苑,隻留下了在院子外圍守護墨千君的龍騎衛。


    正值三月,萬物複蘇的春夜,雖說院子裏聽不到半點人聲響動,但蟲鳴聲卻是一直都未停。墨千君雙手枕在腦袋下麵,睜大了雙眼看著黑漆漆的屋頂,聽著屋外並不嘈雜的風聲和蟲鳴,悲催的發現向來嗜睡的自己竟然失眠了。


    墨千君從未覺得,有哪個夜晚像今夜這般如此的漫長,也從未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什麽時候像今晚這般大起大落,讓她莫名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寥和蕭瑟。


    不久前發生的一切不停的在眼前迴放,程懷卿說過的話也不停的在她的腦袋裏迴響。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又到底錯漏了什麽……


    那驚險又讓她心痛難忍的血光,那一次又一次的形勢逆轉和出乎意料……姬韶淵姬韶風李玄機和月王魅生,他們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又是誰坑了誰……


    雖說大姨媽要她好好的想想那親曆的過往,讓她捋順事實的真相,但墨千君隻覺得她現在萬分的頭疼,心底也被濃濃的疲憊籠罩,讓她提不起半點的神思去努力思考,所有的心思都轉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叩叩叩!


    就在墨千君怔然的想著自己的心事時,窗戶突然被人輕輕的叩響。


    她緩緩的坐起身朝窗外望去,就見窗前映出了一張有些泛白的俊容。


    墨千君柳眉微微一擰,看著又在半夜跑來她家爬窗的慕容慎思輕咳了兩聲,有些艱難的扯動嘴角笑道:“小狐狸,你還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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