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在世界的另一邊,傳說中海洋的盡頭,一個叫——歸墟的所在,一場世紀追逐正在上演。他們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執著和堅守。有時候善惡難辨,正邪一念間。


    兩個人在海底歸墟已經對峙了數個小時,始終未分勝負。他們周身五彩斑斕的光芒四溢,這情景看似光彩奪目,好看至極,但這四散的光芒每一道都是足以致人死命的存在。


    “窮奇,雖然你隻是窮奇本體逃逸出的一縷元神,但如今這世上能活動於世間的也隻有你而已了。你如果還有一點點善念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讓更多的生靈因為你的附身魂飛湮滅!”


    說話那人身穿老舊道袍,發髻隨意的紮著,幾縷長須隨風舞動,但這身遊方道人的打扮之下絲毫掩飾不住他那眼神裏透出的精光。


    “張三豐!你是不是當真以為我現在附身的人是個未曆塵世的孩子,就覺得我還能被你勸化?你不覺得太天真了一些麽?”


    被稱作窮奇的家夥,一身西裝革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二十來歲的都市白領,不算特別英俊的外貌,卻也讓人覺得眼前的人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哥哥。


    張三豐知道,窮奇,中國神話傳說中的古代四兇之一,主要記載於《山海經》中,《山海經·海內北經》所載,指窮奇外貌像老虎,長有一雙翅膀,喜歡吃人,更會從人的頭部開始進食,是一頭兇惡的異獸。


    可是,同樣在《山海經》中,《山海經·西山經》一篇卻提到窮奇的另一種形象,該篇中的窮奇,外貌像牛,長著刺蝟的毛發,與《海內北經》所述者有很大的差別。不過二者都是喜歡食人的兇獸,這方麵則沒有分別。


    據說窮奇經常飛到打鬥的現場,將有理的一方鼻子咬掉;如果有人犯下惡行,窮奇會捕捉野獸送給他,並且鼓勵他多做壞事。


    古人也把那種不重心意、遠君子近小人的人稱為窮奇。


    他也同樣明白,凡事無絕對,書上記載的未必是對的。眼下他隻想盡快結束這場持續了很多年的事情,終結掉這縷自窮奇本體逸散出的元神。窮奇的發問他沒有迴應,隻是把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很多事物隻有親身經曆求證過才能知道隱藏的真相是什麽。


    窮奇知道眼前的人雖然和當初封印他的人實力相差很大,但隻有一縷元神的他依然無法壓製的住他。這個叫做張三豐的老道已經追了自己幾百年,按照現在的實力等級判斷,張三豐此刻已經是一名89級的元聖中階實力。


    窮奇見拚實力一時也無法壓製的住他,在吞噬了很多個凡人元神後的窮奇越來越有一個人類遇事時的思維習慣。他決定用話語勸告他放棄對自己的窮追不舍。


    在他正要開口說話時,異變陡生,歸墟海底原本平靜的渦流變得越來越躁動,很快在他們立身的水麵上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形成,莫名的吸力正拉著他們往海底沉去。


    他們都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狀態是沒辦法在這種亂流裏生存下去的,縱然他們的實力已經在元聖級別,但多年的消耗,已經讓他們的元氣下降到一個臨界點,他們此刻就像兩隻瘦弱疲累的猛虎,在自然的巨大力量前他們就像是隨時會被撕碎的獨木舟。


    但在這種環境裏,窮奇明顯有他的優勢,他化出本相,讓身體變得像海豚一樣輕便。前一刻,他們迅速收起對對方的攻勢,尋找脫離的辦法,巨大的水幕和暗流伴著颶風席卷著將他們包圍。正欲獨自離開的窮奇,看到自己的對手因為體力不支再無力撐起周身的光幕,張三豐迅速被海水吞並。轉眼就沒了蹤影,猶豫了那麽一刹那,窮奇果斷出手,一根藤蔓一樣的繩子循著氣息抓住了張三豐的手臂,他猛地使力將他拖離出危險區域。


    半個小時後,一座距離歸墟並不是特別遠的小島上,窮奇突然苦口婆心的對著躺在地上虛弱的不成樣子的張三豐勸說道:


    “張三豐!你一直以拯救蒼生為己任,但你可曾問過蒼生需不需要你來拯救?你追了我五百年,我們打了五百年,從人界到冥界,從忘川河畔到歸墟海底。你如今垂死之際,蒼生在哪?可有人垂憐於你?你我勝負未分,這人界的時空便要傾塌,到了那時,你所堅守的一切還有存在的意義嗎?這些,你可曾想過?”


    看著眼前氣息奄奄的張三豐,窮奇想,這些話他是聽進去了的,隻是類似的話他這些年也說了很多,如果管用的話他們倆也不至於糾纏了五百年。


    張三豐別過頭去,顫巍巍的從腰間拿出一個刻著太極的黃色酒葫蘆,幾大口烈酒入肚。他強自撐起身子,把酒葫蘆重新掛迴腰間,拿袖口擦了擦嘴,對著窮奇微笑著說道:


    “原本我以為我大概這次就這麽死了,沒想到救我的人竟然是你。你問我這一切意義何在?我說了多少遍了,我為蒼生,卻未求蒼生為我如何!道爺我隻圖個心中坦蕩,你濫殺無辜,被我撞上,就算道爺我身死道消也要替死在你手下的冤魂報仇!”


    “服了你了!弱肉強食,我隻是依著本能去尋找獵物,至於是不是濫殺,我那時候又哪裏分得清楚。既然你死性不改,那也等你有了力氣殺得了我的時候再說吧!”說完,窮奇不容分說的背起他朝著遠方的海岸奔去,遠遠看去他們離去的背影朦朧中好似莊周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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