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焦爸帶著白揚上樓的時候,鄭歎就蹲在樓下等著,沒想爬上爬下折騰。

    至於樹上那隻聒噪的鳥,沒聽眾捧場它也唱不起來,站在樹上看了看跳上樹趴著的鄭歎,視線留在鄭歎的貓耳朵上停留了一會兒,被鄭歎威脅似的斜了一眼之後,“哼哼”兩聲,飛大院其他地方找聽眾去了。它原本是準備欺負之前那隻貓的,沒想到會碰到白揚這個聽眾,相比起欺負其他貓,它還是傾向於唱歌。沒歌唱才會去找欺負對象或者躲在哪個角落看熱鬧。

    鄭歎深知這隻鳥的尿性,所以,在它沒離開之前,鄭歎不會放鬆警惕,稍一不注意這丫的就會琢磨著咬貓耳朵了,所以,直到“將軍”飛走,鄭歎才正式放下心,打了個哈欠,雖然沒吃晚飯,但也沒覺得太餓,剛才在焦威他家小飯館的時候吃了點花生,估計焦爸和白揚會在上麵談會兒話,這點時間鄭歎可以小眯一覺。

    隻不過,鄭歎還沒眯上幾分鍾,就聽到車喇叭響,聲音還挺熟悉。睜眼,往那邊瞧過去,正好看到方三爺那輛四個圈慢慢靠近,車窗開著,方三爺從車裏探出頭正往這周圍的幾棵高大的樹上瞅,最後落到鄭歎身上,麵上立馬露出笑意,朝鄭歎招手。

    今兒開車的不是方三爺,而是另外一個鄭歎沒見過麵的人,瞧著挺穩重,那司機麵上淡淡的沒有什麽情緒。

    起身伸了個懶腰,抖抖毛,鄭歎跳下樹,來到車旁邊。

    方三爺貌似沒準備下車,另一隻手上還拿著電話,見到鄭歎過來,示意鄭歎進車說話。

    雖然疑惑,但鄭歎還是跳進車裏,來到車後座上站定,然後帶著疑惑地看向方三爺。鄭歎覺得,他這時候過來並不是要帶自己出去玩,如果有什麽安排的話,方三爺應該早通知過,可鄭歎這段時間沒聽說有關於方三爺這邊的安排,臨時過來找自己出去玩的一般都是衛棱。

    坐在車後座的方邵康仔細看了看麵前這隻黑貓,“喲,胡子長得不錯了嘛,跟之前相比看著好多了,這樣出去也不怕別人看出來。”

    說著方邵康還掏出手機翻了翻之前拍的照片,確定一般點點頭,然後在鄭歎掀手機之前將手機扔進兜,說道:“今兒從楚華大學旁邊這條路路過,順便過來看一下,介紹介紹人,馬上就得離開,就不上樓坐了。”

    來之前方邵康給焦副教授打了個電話,不然也不會知道鄭歎就呆在樓下的樹上,而那些要詳細說明的話他已經在電話裏跟焦副教授說過了,所以對鄭歎也隻是簡單說幾句。

    正呆在五樓家裏的焦爸從家裏陽台上往樓下看了看,便進屋繼續跟白揚談一些事情,剛才他手機插上電源,開機沒一會兒,方三爺的電話就過來了,說是下周六有個活動,到時候想要帶自家貓出去遛一遛。

    在焦爸跟方三爺通電話的時候,白揚在旁邊也聽出了一些內容,而且進公司的這段時間也了解到一些事情,包括大老板袁之儀辦公室的那個純黑的“招財貓”擺件。剛才焦副教授口中所稱唿的“方先生”就是韶光集團的那位了吧?嘖,還真沒想到打過來的這個電話居然隻是關於帶貓出去玩的,什麽時候交際應酬的活兒都擱貓身上了?這貓的業務比人還繁忙啊。

    樓下,車裏,方三爺簡單跟鄭歎說了下周六要帶他出去玩,認識些新夥伴,到時候派司機過來接他,畢竟方三爺肯定是沒時間的。而被方三爺委以重任的司機便是此刻正坐在駕駛位的這人。

    “這是童慶,你先認認人,下周六會過來接你,人不錯,心理也夠強大,還能開車能打架的,就是有點悶。”方邵康指著駕駛位上的人對鄭歎說道,然後又讓司機好好看看鄭歎,這天底下黑色的土貓那麽多,不熟悉的人容易認錯,但也知道一認熟,就再不會認錯了。

    整個過程中,那位叫童慶的司機麵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不過眼裏還是露出了一點點的疑惑,或許不明白為什麽老板要對一隻貓說這麽多,就這麽一隻貓,它聽得懂嗎?

    童慶是今年十一後跟著方邵康從京城過來的人,以前在京城那邊為方邵康開過半年車,方邵康感覺這人用著還不錯,也夠穩重,應該能夠扛住鄭歎這邊的心理衝擊,便把人調了過來。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一隻這麽邪乎的貓,並淡定接受還守口如瓶的。

    鄭歎倒是無所謂,方邵康選中的人他也放心,反正隻要不像龍奇那種就行了,太脆弱,不經嚇。

    簡單說了幾句,認了人之後,鄭歎就跳出車,看著方邵康的車子離開大院,爬上樹又趴了會兒,等焦爸下來才一起出去吃飯。

    接下來一周,知道鄭歎被方三爺邀請出去玩,焦媽往小郭那邊跑了好幾次,就琢磨著怎麽才能讓自家貓看上去高端大氣上檔次一點,畢竟,論品種,論血統,那些名貓甩鄭歎好幾個國度,像方三爺那種級別的人,養的貓那肯定都是名貓。

    名寵配名人,帶得出去,拿得出手,真如方三爺這樣“親民”的人肯定不多。

    當然,焦媽絕對不是嫌棄鄭歎這個“田園”血統,她就怕到時候鄭歎被別人笑話,或許別人會看在方三爺的麵子上不說什麽,但一想想自家貓會被一群人嘲諷地看著,怎麽都覺得難受,所以這一周的時間就盡想著怎麽來給自家貓打扮一下。

    可惜,鄭歎對於焦媽的那些想法一點興趣都沒有,他不是長毛,就算去小郭他們那裏的做個寵物美容也沒什麽變化。對什麽小馬褂,小領結之類的也遠遠避開,穿戴著那些小玩意兒感覺渾身不得勁,都披著一層純天然“皮大衣”了還需要什麽小馬褂?!

    焦爸倒是淡定很多,雖然他不太明白方邵康的想法,但他相信方邵康不會讓自家貓出事。

    鄭歎也覺得沒什麽好擔心的,就隻是去玩玩而已,用得著那麽緊張嗎?又不是第一次被帶出去玩。

    在焦媽琢磨著怎麽給鄭歎打扮的時候,方邵康的辦公室,趙樂坐在辦公桌另一邊。她早就收到了周六的邀請函,她父親沒時間,去了外地,所以她會代替父親過去走一趟。而前兩天在楚華大學的時候遇到焦副教授,知道焦家黑貓也被邀請,她就看不明白了。

    趙樂知道大概有哪些人會過去,其中也有那麽幾位比較喜歡寵物,去哪兒都愛帶著的,但那些都是名寵,把“田園”血統的黑炭帶過去這是要幹啥?

    雖然覺得這樣做不好,趙樂的想法和焦媽差不多,但以她對方邵康的了解,知道這人有時候看著做法比較極端,或者比較亂來,說不好聽點,那叫胡鬧瞎攪和,可結果總讓人意外。方邵康的業界神話在於,這丫的思維總在別人想不到的時候,往匪夷所思的方向拐兩下。

    在憋了兩天之後,趙樂實在憋不住了,才跑過來問問三叔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方邵康看完手上的一份報告,慢悠悠合上文件夾,才看向趙樂,道:“上個月跟你爸聊天的時候,你爸提到過一個有趣的故事:為了提高運輸上的那些喜靜又容易缺氧窒息的沙丁魚的存活率,會往裏麵放上一條肉食性兇猛魚類,比如鯰魚。”

    “著名的鯰魚效應。”這個趙樂知道,在管理上比較常見的一種手段。

    方邵康沒針對這個鯰魚效應多說,而是問道:“你不覺得每次像那種聚會太死板了嗎?每次都是那麽些人,看著一團和氣,公式化應酬,太無聊了。”

    無聊嗎?也不是,至少趙樂覺得每次這種聚會都還挺成功,相互捧場,強化關係網絡,製造一些合作機會等等,而且一般像這種性質的聚會,不都是這樣的麽?又或者,直接點說,方三叔這是覺得不夠亂?

    “所以嘛,我就覺得你爸那個故事講得太有道理了!”方邵康撥動了一下桌麵上那個印著貓圖案的不倒翁,笑道。

    趙樂:“……”那話不是這麽理解的!

    “我爸絕對不是這個意思!!”趙樂又強調道。開玩笑,要真出了什麽亂子,這頂帽子要是扣到自己父親頭上,那還得了?

    其實當時趙長說出鯰魚效應這個故事的時候,隻是暗喻方邵康而已,他覺得方邵康才是業界的那條最大的鯰魚,方邵康的那些新、奇、異的觀點,行為,以及習慣,早已經無形之中對業界形成了一種刺激。就像趙老爺子說的那樣,方家老三,說好聽點,那叫奇才,說難聽點,那叫怪胎。

    同樣的事情,同樣的故事,思考問題的視角不同,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方法也會大相徑庭。

    看著桌麵上晃動著的不倒翁,方邵康抬起手臂揉了揉脖子,又說了幾個被邀請過去的人名,最後感慨道:“與世沉浮,打屁聊天,一成不變的模式,乏味了啊。”

    “三叔,會出亂子的!”趙樂很認真地道。想了想那幾位被邀請的人,她隻覺得頭大,比之前想的還糟糕,希望到時候不要太亂的好。這不僅僅隻是焦家黑炭的問題,就算沒有黑炭,估計也不會安寧。

    “不會,我對它有信心。”

    至於方三爺和趙樂談論的起始話題的鄭歎,在焦媽每日的嘮叨中,挨到了周六。

    早上吃過早餐,休息一會兒之後,被方邵康委以重任的司機童慶按照約定的時間準時來到了樓下。

    鄭歎還是沒穿那些焦媽帶迴來的小馬褂和領結等,掛著的貓牌也放到大胖它家。

    從打開的車窗跳進車內,在後座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然後被帶著離開。

    就像方邵康介紹童慶時說的那樣,這位司機心理強大,但就是人比較悶,開車也不說話,連音樂都不放,頂多聽聽交通廣播,就算對鄭歎好奇,一開車,幾乎所有的精力就放在駕駛上麵了,開得也穩,這倒是盡職盡責,不像衛棱,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嘮不盡的嗑。

    此行的目的地離楚華大學還有些遠,是個韶光集團開發的花園別墅區,一期工程落成,為了慶祝,方邵康請了些人過來聚聚。

    負責在外麵接應和安全檢查的人認識童慶,也認識這輛車,往裏掃了一眼,也沒見車裏有什麽人,心裏奇怪,自家老板的車早就到了,現在童慶還開車過來幹什麽?但也沒深究,他們還有其他任務,顧不上童慶這邊。

    童慶停好車之後,沒開車窗,而是下車給鄭歎打開車門。

    鄭歎心裏還有點小激動,沒想到變成貓之後還有這種待遇,跟著衛棱出去玩的時候基本都是跳車窗的。

    可出車之後,鄭歎的那點點激動的小情緒就沒了,停車的地方,周圍還站著一些人,那些人觀察著每一輛開過來的車,然後懷揣著激動的心情瞧瞧從裏麵走出來的那些平日裏難得一見的人,就算是寵物,那也是難得的名寵,比如在這之前那輛車裏麵下來的那隻豹貓,那貓不止長得惹眼,脖子上的貓牌上還鑲鑽呢!

    可相比之下,麵前這對組合……

    司機,普通司機。

    貓,田園貓,俗稱土貓。而且還沒什麽彰顯身份的裝飾物,連個閃瞎狗眼的貓牌都沒有。赤裸裸的,感覺這檔次陡然就掉得一塌糊塗。

    他們眼中的鄭歎,文雅點描述:身在外,不著寸褸。

    而將他們的眼神所表達出來的意思通俗翻譯出來就是:臥槽,那兒竟然有個臭不要臉的!

    那些人覺得,在這種場合見到一隻這樣的貓簡直拉低身價。這種隨處可見的家貓平時在外晃悠也就算了,還跑到這種地方來,這簡直就是丟主人家的臉。不過,就算鄙視,他們也沒輕率出言,沒弄明白之前,他們就算有自己的想法也能壓著,或許有些名人就喜歡養這種貓,沒辦法。

    其實鄭歎也納悶,評價一隻貓的價值需要用貓牌或者項圈以及那些特製的小衣服之類的東西來評價嗎?

    難道穿著貓禮服帶著領結就能說明這貓頗具紳士風度,穿著堪比黃金聖鬥士的鎧甲就能顯示它的威武雄壯氣勢逼人嗎?

    去你奶奶個爪爪!

    爺就這樣,輕裝上陣,純天然的,百分百的原裝貨!

    鄭歎一扭頭,抬腳往前走。

    旁邊的童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微挑了挑眉,什麽話都沒說,看也沒再多看那些人一眼,跟著前麵的黑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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