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璙交給和光之後,顧沉煙擼起袖子,扭頭就把那群膽敢挑釁她的人給揍了一通。

    長歌的武器是琴中劍,所以顧沉煙自然也是琴劍相加,將那群人打了個落花流水。

    “哼,沒這個本事,以後說話就要小心點。”顧沉煙拄著琴,哼了一聲。

    “大逆不道!”可能是那群被打趴下的慫包有個叫了長輩的緣故,不多時,便有個長者顫巍巍的跑了過來,指著顧沉煙說道,“你是哪個家族的?膽敢對我趙家子弟不敬?”

    “本小姐是你顧奶奶!”顧沉煙哼了一聲,“沒說的,不服就直接上來打一架,贏了我再說話。”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長者氣的手都在發抖,“這是你說的,琴音無眼,若老朽控製不住力道,對你造成什麽損傷,你可不要怨老朽!”

    “哦?”顧沉煙眯起眼睛,跟顧沉璧的桃花眼不同,她有一雙鳳目,挑眉時氣勢尤甚。“那麽我如果對你造成什麽損傷,甚至一不小心,害了你的命,你也不會有怨言咯?”

    “你你你你你.....”長者被顧沉煙的話氣了個倒仰,“無恥!”

    “哦?”顧沉煙眯起眼睛,笑了,“我無恥嗎?這軍令狀又不是我先下的,一切取決於您呀,老頭。”

    “沒禮貌!”老人指著她,說道,“你的父母長輩是做什麽的!將你教養成這幅樣子.......”

    “哈,相信我,他們可比我要惡心多了。”想到天帝神後那對夫婦,顧沉煙就不爽,“廢話少說,不是要打架嗎?”她將內力注入琴中,內力以波紋散開,一下便將老者和那群青年又掀倒在地。“連站都站不起來,談何戰鬥?”顧沉煙冷笑道,“似你們這般,打架時隻會站樁,連跑都不會跑一下的木頭,在戰場上才是真正的炮灰,不,連炮灰都不如,隻會給隊友蒙羞罷了。不是我說,這次琴劍大會好歹匯聚了天下有誌之士,....莫非都似爾等這般水平?如此,倒可以放心了。”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強力琴音朝她偷襲而來。顧沉煙見機的快,閃身避過。

    “偷雞摸狗之輩,縱然還算不差,卻連他們都比不上。”顧沉煙冷哼道。

    “不是偷雞摸狗,隻是不屑於這等人共處罷了。”在顧沉煙說完之後,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迴答道。

    “是嗎?”顧沉煙說道,“請問閣下名號?”

    “明素秋。”那個聲音說道。“琴

    劍大會,老朽期待你的表現。”

    “嗬。”顧沉煙笑了一聲,“我又不是你家傳人,為何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你不是?”明素秋感到詫異,“整個東勝神洲,所有琴師,不是出自他們南宮家,便是出自我明家,你兩家都不是,又是何方子孫?”

    “哦?”顧沉煙說道,“我不過一介散人罷了,遊曆四方,自學而成,不可以嗎?”話音剛落,七弦琴動,那人全無防備,被擦到了一點邊,顯出了身形,是一個中年人。

    “我說了,藏頭露尾之輩,比他們還不如。”顧沉煙冷笑道。

    “那你可願做我義女?”明素秋問道。

    “我為何要做你義女?”顧沉煙反問道。

    “我明家乃百年世家,”明素秋說道,“就算是西邊的琴師,我家也不少,並不是南宮家可比,以你這等資質,入我明家,定然有極好的資源在等著你。”

    “噗。”顧沉煙忍不住笑了。“當真?”

    “當真。”明素秋誠懇的說道。

    “可是我不想進。”顧沉煙說道,“你打算怎麽辦?”

    “小丫頭,此等好事,老朽勸你莫要不識好歹。”明素秋說道。

    “看你樣貌並不像耄耋之年,為何自稱老朽?”顧沉煙問道。

    “老朽是明家當代老祖,自然駐顏有術。”明素秋說到這個,不禁有點得意。

    “噗,那麽是什麽令你以為,我就是個小女孩呢?”顧沉煙忍不住笑道。

    “你不是?”明素秋不可置信的說道。

    “是與不是.....”顧沉煙眼神一變,說道,“打一架就知道了。”說罷,身形仿佛一道青煙般,瞬間便朝明素秋攻去。

    明素秋即使喚出自身佩琴,卻架不住顧沉煙琴劍夾攻,連連後退。

    “身為琴師,你怎麽能用劍?”明素秋痛心疾首的說道,“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額滴神,”顧沉煙歎了口氣,說道,“世上有這麽一項隻準別人用一樣武器的規定嗎?就算有.......那也是騙你們的。”說罷,她瞅到空門,一掌打出。

    “給我記好,天下武學無貴賤。”顧沉煙冷漠的說道,“再讓我聽到你們這等言論,我便不會像今日這般留手了。”

    “琴劍大會,你最好別碰到我家子孫!”明素秋受傷吃痛,哼了一聲,說道。

    “好走不送。”顧沉煙收劍入琴,說道,“你們也趕緊的,滾!”

    然後她走進客棧。

    “感謝大人為我東湘仗義執言。”清商感激的說道。

    “這有什麽,”顧沉煙擺了擺手,“楚瑜跟我情同姐弟,我自然不會容忍有人那樣詆毀他。”

    “多謝。”清商鞠躬道,“明家和南宮家仗著自己壟斷琴師一脈,趾高氣揚,竟然不許別人學琴。”清商說道,“實在霸道至極,我們夾在他們中間,多年來隻能受他們欺辱,如今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為什麽你們會被他們欺負,那麽弱。”顧沉煙問道。

    “因為琴聲對我們習武之人而言,影響巨大。”清商說道。

    “傳聞鴻蒙之始,天之極琰以樂創世,”醒過來,洗了個澡,重新打扮一番的璙走過來,說道,“而此樂便是琴聲,琴聲在某種意義上可算是萬物之源,所以對我們這些造物頗有奇效。”

    “原來如此。”顧沉煙點了點頭,問和光道,“楚瑜呢?”

    她剛剛問出,便看到客棧裏幾個男人都變了臉色。

    “可是有什麽變故?”顧沉煙皺眉道。

    “變故談不上。”和光斟酌了一下,說道,“楚瑜沒事,他的魂魄安然迴歸了。”

    “他人呢?”顧沉煙問道。

    “少主留下一朵花,不辭而別。”清商歎了一口氣,說道。

    “什麽花?”顧沉煙不由得後退一步,問道。

    “這朵。”清商拿出了一朵花,說道。

    顧沉煙接過,忍著眼淚,問道,“這是什麽花?”

    “叫緡海棠。”清商說道,“在我們那裏,它的意思是.....”他頓了頓,說道,“一別天涯。”

    顧沉煙看著手心裏那朵類似芙蓉花的緡海棠,淚水奪眶而出。

    她突然感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楚瑜感到自己仿佛從一個極其漫長的夢中醒了過來。

    接下了那一招之後,他的魂魄被分離,一半留在身體裏,另一半則被關入了小瓶子之中。

    他的記憶,也在這兩者之間輪流切換。

    他聽到了璙和顓蒙之間的交易,知道了璙這段時間做了些什麽,而他也知道在自己躺在城主府裏的這段時間,自己的父親做了些什麽,他的朋友們又經曆了什麽,以及—

    —

    在那個女兒節的花燈下,顧沉煙和和光兩人又做了什麽。

    楚瑜忽然明白了。

    說不清是什麽樣的感覺,也許從他看到他心愛的女孩在跟別人接吻的時候,他的那顆心便由熾熱逐漸變冷,直至冷如冰窖,再成淡漠。

    這樣啊。

    那就算了吧。

    可是我仍然想不通,弄不懂,我仍然不想放棄。

    那麽就讓自己跟她之間的記憶,停留在那一刻為止吧。

    為了她,楚瑜從一個人,變成了劍,又為了她,楚瑜又從劍變迴了人。

    這樣不好嗎?

    全天下,能達到他之劍境的,屈指可數。

    仿佛那個自稱是他家主的聲音還未消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徘徊。

    這樣不好嗎?楚瑜,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萬物都是輪迴,由生到死,由盛到衰,劍也不例外,他們從無到有,從有到無,比起人類,倒是要單純的多。

    而人類想要像劍那般單純,卻十分困難。

    至今我所見過的人中,楚瑜,你是唯一一個,能將自己變成了劍,又變迴人的人。

    哦。

    帶著鬥笠的少年來到車馬行,買了一匹馬,他沒有蒙上眼睛,因為他本來就看不見。

    劍,如果沒有主人,便是廢鐵,恭喜你,你將自己變成了劍,又將自己變成了劍的主人,能有如你這般經曆的劍客,委實不多。

    那又如何?

    楚瑜騎著馬,通過傳送陣來到了城外。

    鼻間傳來的是草木的清香。

    楚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象自己站在懸崖之上,而懸崖外麵,則是厚重的看不見五指的濃霧,他朝遠處望去,隱隱約約可見在天邊的盡頭,有那麽一座城市緩緩浮現——

    “駕。”

    楚瑜夾了夾馬腹,馬兒嘶鳴一聲,朝前方奔跑起來。

    朝那廣袤無垠的天與地,疾馳而去。

    也許我曾經有過選擇。楚瑜想道。也許我曾經有過機會,然而,我卻終究選擇了這樣的一條路。

    也許,還是我愛的不夠深吧。

    作者有話要說:楚瑜殺青了。掌聲歡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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