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影和默語也被接進了總堂,白鶴染在五溪城住了十數日。  唿元家也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怕她,總之這十數日對她的照顧是細致周到又有禮數。因她是歌布國君,所以唿元家在老家主的帶領下,以國君之禮待她。有人悄悄


    和她說,這樣的待遇連羅夜國君都不曾有過,因為羅夜國君見了唿元家族中人,也是不敢以國君自居的。  這讓她想起那個曾經見過麵的羅夜國君賀蘭封,那賀蘭封到是也怕唿元蝶,但卻不至於不敢以國君自居。想來現任國君雖然接替了賀蘭封的位置,卻沒有完全接過賀


    蘭封的權力,而那部份流失的權力,則全部到了唿元家族這裏。  這些日子白鶴染也沒有閑著,每天都會抽出兩個時辰來與唿元家族人論毒。那種感覺就像開壇論道一樣,她坐在一處說,唿元家族的人坐在對麵聽。聽的人恭敬又虔


    誠,每人麵前都擺著小桌和紙筆,認認真真地記錄。時不時也會有些交流,但多數都是向她請教、提問。


    她也不藏私,他們問什麽她就答什麽,有時還會主動提出一些自己的見解來,更會就唿元家族當初得到的殘缺毒方做以分析,告訴他們缺了什麽,如何去補。  當然,唿元家族得到的東西十分有限,一來是先祖白光耀那時白家也是在發展的初期,手裏方子也不算太多。二來本就是偷東西被發現了,大部份都被搶了迴去,唿元家的人匆忙間隻帶走一兩本古籍。所以白鶴染也就算把這些都給他們講解補全,他們所掌握的知識,也不過就是後世毒脈白家的冰山一角。即使這些人把現有手段練到


    登峰造極,她想要殺滅之,也不過就是衣袖一揮間,對她來說,完全構成不了任何威脅。


    但是這對於唿元家族來說就不一樣了,這可是他們的全部,白鶴染這幾日的講解就是在幫著他們補完全部,這是再造之恩,是唿元家族中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報答的。


    論毒期間也做過幾場比試,老家族唿元慶天親自下場與白鶴染連比三場,從未贏過。


    他很詫異,何以自己傾畢生之力製毒,白鶴染竟隻是隨手那麽一揮,他的毒就散了?  對此,白鶴染不會給他任何解答。毒脈白家萬載才遇的返祖傳人,全身上下皆是天材地寶,這秘密她如何能說?之所以論毒,之所以比試,要的是震懾,要的是讓這


    些唿元家族人明白,她壓他們一頭的,不隻是九陣十八關,所有的一切她都是碾壓性的勝利,你們唿元家族中人,在我白鶴染麵前,沒有絲毫優越可談。


    第十七日,唿元奉迴來了。  按說從五溪城到景歡城,一來一迴快馬的話十日就差不多,唿元奉自然是騎快馬去的,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可能耽擱。但還是拖到十七日才迴,這是因為在羅夜的京都


    景歡城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件對於整個羅夜國來說都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唿元奉當著唿元家族眾人以及白鶴染的麵,無奈地道:“我去晚了,歌布女君的人下手太快,我到時,皇宮已經被攻陷,國君換了太監的衣裳逃跑,結果擁擠間被宮人


    不幸踩死了。”


    白鶴染聽得抽了抽嘴角,這一任羅夜國君的死法有點兒慘。  唿元奉還在說:“帶兵衝入皇宮的人,是東秦的征北將軍白興倉,也就是歌布女君的三叔。我向征北將軍表達了唿元家族的態度,他到是也沒有太與我為難,隻說要隨


    我一起迴來,當麵問問他侄女。”他一邊說一邊指手往外隨意指了指,“他人就在莊園外頭,眼下東秦的大軍圍了五溪城,咱們的態度要是不明確,五溪城就要不保。”


    唿元家族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大軍圍到家門口了。  不過也就隻是吸了吸冷氣而已,至於態度什麽的,他們早就有態度了,甚至通過這十幾天的相處,就算沒有先前的事,他們也不可能再把白鶴染當敵人。唿元家都有小孩子跟白鶴染套近乎叫姐姐了,也有年輕婦人不見外地叫她妹子。反正怎麽顯得親近怎麽來,實在是白鶴染在毒之一術上的造詣讓他們折服的同時,也讓他們將她當成


    了精神崇拜的對象。  如今的白鶴染對於唿元家族來說,那就是一個現世毒神,是比他們唿元家老祖宗還要令人景仰的一個存在。更別提老祖宗本來就是偷人家祖宗的東西,他們這些小偷


    的後人有什麽可驕傲的,乖乖躺平任嘲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所以對於唿元奉帶迴來的消息,人們沒有任何排斥,甚至老家主還告訴唿元奉:“快快將白將軍請進來,今後就是一家人,到了五溪城千萬不要客氣,就跟自己家一樣


    。”  唿元奉懵裏個懵,但是家主能這樣說也讓他鬆了口氣。他如今是真的再也沒有跟白鶴染作對的勇氣了,甚至要不是顧及家族顏麵,他給白鶴染跪的心都有。本來就是


    跟在國君左右做國師的人,他有理想,有抱負,可惜賀蘭擇是個傀儡皇帝,一切都聽唿元家的,所以他的抱負無處施展,一身本事也用不到正地方。


    他現在就琢磨著,都是國君,跟哪個不是跟啊,如果白鶴染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他就是豁出去臉麵不要,也得把這個情給自己求來。  他出去請白興倉去了,老家主借著這個機會跟白鶴染表態:“這些日子女君陛下論毒,讓我家族人受益匪淺。唿元家族上下感念女君大恩,願意追隨女君,為女君做事


    。如今羅夜國已經是女君的了,唿元家族就也是女君的,今後如何行事,請女君陛下點化。”


    白鶴染坐著沒動,她在想事情。


    其實這幾日他除了論毒之外,還做了一件大事。她在唿元家的水井裏麵動了手腳,讓所有唿元家的人通過吃水而染上了一種毒。  這是一種挺陰損的毒,中毒的人不會有任何的感覺,水就是平常的水,喝過之後人也就是平常的人。隻是他們將再也沒有繁衍子嗣的能力,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


    管是老人還是孩子,不管是娶進來的兒媳,還是嫁出去的女兒,都再也不可能生育後代。


    她放過這一世的唿元家,卻不會再給他們繼續下一世的機會。這是偷盜白家毒術的報應,是唿元家族不得不承著的一個因果。


    本是想由著唿元家族自生自滅,反正羅夜是她的了,這個家族也翻不上天去。


    但是現在她卻有了另一種想法。


    這些日子的相處,她跟唿元家的這些族人們,已經建立起了一個相對良好的關係,不管是老家主還是唿元奉,她都看得出,是真心折服於她,也願意輔佐於她。


    那麽,與其扔這樣一個家族在這個地方自生自滅,為何不能收為己用,以此來壯大自己的生死堂呢?生死堂缺人,唿元家族最不缺的就是人啊!  這個想法在她的心裏堅定下來,當然,剝奪子嗣的解藥她不會給,無論如何,唿元家這一代都是最後一代,再也不可能會有延續。即使他們為生死堂賣命,她也隻是


    給這一代的唿元家人繼續生活下去的機會。何況生死堂是她的,她絕不會讓生死堂成為唿元家的。


    征北將軍到了總堂,與白鶴染見麵,首先遞交的就是羅夜國的國璽。  白鶴染卻沒接,隻是告訴她三叔:“請三叔即刻返迴東秦,將羅夜國璽交給皇上。我白鶴染已經占了歌布,沒理道再占羅夜了。但唿元家族的總堂又實實在在是我闖的


    ,那麽便將這個國家做為我白鶴染的嫁妝,交到皇上手裏,是我嫁給東秦太子的隨嫁禮。”


    眾人大駭,如此大手筆的嫁妝,這女子出嫁,可謂是天嫁啊!


    白興倉沒有拒絕,他知道,這是白鶴染的自我保護,隻有這樣做,才能堵住東秦朝臣的悠悠眾口,也才能讓東秦皇帝心裏平衡。  當然,這也是給她自己爭臉麵,人還沒嫁呢,就送上一個國家做嫁妝,還把這個國家的最大隱患唿元家族清理得明明白白的。東秦拿到手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羅夜,


    誰能不樂呢!


    他的侄女送了這麽一大筆嫁妝過來,將來還會帶著整個歌布下嫁,這樣的皇後,東秦任何一個人都挑不出半點問題來。這是她的臉麵,也是太子殿下的臉麵。


    “放心,三叔一定把國璽平平安安給帶迴去!”


    羅夜事了,白鶴染從唿元家族總堂挑了二十個人一起走,隨她迴歌布加入生死堂。


    這二十人中包括唿元奉,但卻沒包括那位老家主。


    因為老家主太老了,去不了遠的地方,他就留在總堂,還帶著剩下的唿元家族人在五溪城和景歡城建立生死堂的分堂。


    從今往後,他們對外將不再以唿元家族自稱,而是統一報上生死堂的名號。  這是老家主唿元慶天的主意,他活到快一百五十歲,太能看明白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了。如此做,既是表達唿元家族完全歸順歌布女君的態度,也是在用這種方式來保下全族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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