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個人倒在路上,正好擋了咱們的車。”馬平川掀了簾子問白鶴染,“我下去看看吧!那人瞅著有點兒眼熟呢?”


    白鶴染點點頭,也探了身到車廂外頭。隻見那人一身黑衣側倒在地上,馬蹄子要再往前一點兒就能把他給踩著了。便想著這也得虧是馬平川趕車,換了別的車夫怕是就要踩上去。


    馬平川跳下車去看那人,才一蹲下就呀了一聲,然後迴過頭來一臉震驚地同白鶴染說:“小姐,好像是常跟在五殿下身邊的那個侍衛,叫什麽鬆來著?”


    “品鬆。”白鶴染記得這個名字,也沒少同品鬆打過交道。她擰著眉從馬車上下來,走到那人跟前,仔細一瞧,可不是品鬆麽。雖然穿著一身黑衣,可還是掩不住一身的血。


    “他怎麽在這兒?五殿下迴來了嗎?”默語等人下了車也嚇了一跳,冬天雪湊上前去按品鬆的脖子,然後道,“還有氣兒,人還活著。”


    白鶴染點點頭,從長綾翻出銀針,迅速刺了幾處穴道,好歹把血給止住了,但人還沒醒。


    “失血過多,昏迷了。”她吩咐馬平川,“將人背到馬車裏,咱們去今生閣。”


    馬平川二話不說就去背人,迎春則迅速跑迴馬車,從櫃子裏翻出一件舊披風鋪在座位上,為的是怕品鬆這一身的血染了她們的馬車。


    本來要迴府的馬車調了頭,往今生閣去了。這一次馬平川沒敢把車趕得太快,因為車廂裏有傷員,太快了顛簸,都傷成那樣的人萬一再給顛死了,他家小姐那幾針可就白紮了。


    車廂裏,四個姑娘盯著還在昏迷的品鬆看,一個個皺眉不展。迎春開口問了句:“不是說五殿下還在路上嗎?怎麽侍衛到是先迴來了?還弄了一身傷,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事?”


    默語分析說:“興許是先行迴來報信的,但路上定然遇到了劫殺。咱們迴來的路上也遇著了劫殺,至今還有一夥劫殺沒有想明白是什麽人下的手。”


    冬天雪則是道:“劫殺的背後慫恿者都沒有頭緒,不過咱們發現這位的地方到是值得研究。那地方拐個彎就進入文國公府的巷子了,如果不是特地奔著國公府去的,這大晚上的誰沒事會走那條路?國公府跟淩王府可不是在一個方向的。”


    三個丫鬟各有疑惑,各有分析,白鶴染始終沒說話,心裏頭也一直在思量這件事情。


    冬天雪說的沒錯,品鬆為什麽倒在國公府附近,這才是關鍵。莫非是來找她的?


    她伸手在品鬆幾處傷口附近輕按了幾下,又把了脈,眉頭越皺越深。


    默語細心,看出她情緒變化,輕聲問道:“小姐怎麽了?可是看出什麽?”


    白鶴染說:“傷得不輕,幾處筋脈都被人挑斷了,他能撐著跑迴上都城已是不容易。我可以為他搭筋接脈,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下地走路和運內功,怕是得個五六天。”


    “他既是五殿下的侍衛,就不可能扔下主子自己逃命。”冬天雪說,“要麽他主子跟他一起迴來的,現在藏在別處,或是已經迴府,要麽就是兩人被打散了,他趕迴來報信。再要麽……”她頓了頓,話還是說了出來,“再要麽就是他家主子已經死了。”


    她說到這兒,抬頭看了看白鶴染,“可是主子,屬下還是那個疑問,他是五殿下的侍衛,就算要報信也該報給淩王府,或是報給閻王殿,再或者入皇宮。倒在國公府附近又是什麽意思?難道他是想把這個信兒報給主子您?讓您去救五殿下?”


    “他憑什麽呀?”迎春不高興了,她對五皇子曾經設局劫殺白鶴染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小姐,咱不管,送到今生閣治一治就算仁至義盡了,憑什麽還管他家主子死活?”


    其它二人不出聲,畢竟白鶴染跟五皇子的過節她們都知道,就算冬天雪沒有親自參與,聽也聽說過。所以她們很讚同迎春的說法,憑什麽管一個曾經要殺她們小姐的人?


    白鶴染沒說話,她不是矛盾,人肯定是要救的,即便手底下的人對五皇子都沒有好感,她還是要救的。畢竟她還要聽聽五皇子從寒甘帶迴來的消息,宮裏也在等著這個消息,所以隻要五皇子還活著,她就有必要把人平安給接迴來。


    她之所以陷入沉思,是突然發現自己對於那位笑麵狐狸一樣的五皇子並沒有太多怨恨,甚至每每想起那個人,心裏頭總會生出一絲同情和憐憫。


    她起初不明白是什麽原因,畢竟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她總不能挨個同情。


    但漸漸地便有了些頭緒,漸漸地便想明白,之所以對那個人始終下不去狠手,其實是因為連著血脈。那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如果兩人從頭到尾一直對做,就像她跟白花顏那樣,也就罷了。卻偏偏那哥哥途中醒悟,幾次示好,她便再也狠不下那個心。


    “罷了,死活還是要管的。”白鶴染歎了一聲,“我到底叫他父親一聲父皇,還有,你們別忘了,我還需要他從北寒之地帶迴來的東西,治我的哥哥。”


    聽她這樣一說,幾個丫鬟也就不吱聲了。因為她們都知道,紅忘的病之所以拖到現在沒治,就是因為在等五皇子帶迴來那味草藥。小姐說過,有了那味草藥,能治得更好。


    她們到時,今生閣已經關了門,幾人從後院兒直接進入。東宮元剛好在今生閣裏,一見她們來了趕緊上前招唿,可一看馬車裏抬下來一個黑衣血人,便又嚇了一跳。


    “這是出了什麽事?”東宮元一邊問著一邊去看那人,“這……這是五殿下的侍衛?”


    白鶴染點頭,一連吩咐人將品鬆抬進去,一邊將事情大致給東宮元講了一遍,然後才又跟他問:“那個死去的大夫,後事處理得如何了?他家裏人情緒怎麽樣?”


    東宮元歎了一聲,“家裏人很激動,抱著屍體不肯撒手,但也沒有怨咱們,畢竟走的時候就說過了,這一趟不太平,生死由命。再加上朝廷和師父您這邊都給了大量的補償,家裏人也明事理,沒有再追究。隻是哭得時辰久了些,叫人唏噓。”


    白鶴染點點頭,“能理解就好,一個大活人,還是家裏的頂梁柱,說沒就沒了,擱誰心裏都不會好受。咱們也不能隻給一次補償就算完,你記著些,每月都派人上家裏去看看,有什麽短缺的就給補補,老人孩子要是沒人照顧就請兩個婆子。這事兒咱們有責任,不能讓人家沒了命,還受著苦,知道嗎?”


    東宮元點點頭,“師父放心吧,這些事情有我們做,您不必操心。到是那個侍衛,看著像是奔師父您去的。這多半是五殿下遇了險,師父打算如何處理?”


    “先把人弄醒了再說。”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往裏走,白鶴染告訴東宮元,“一會兒我施針的時候你看著點兒,用到的針陣你之前應該接觸過,但少有機會上手。這次你看我施一遍,後續的就交給你來,我看我十有八九是要出城一趟,顧不上他了。”


    “師父要出城去救五殿下?”東宮元的臉色沉了下來,盡是擔憂,“太危險了,我曾經做過太醫,對皇家的事還是有所了解的。聽聞幾位殿下身邊的侍衛都是絕頂高手,如今絕頂高手都傷成這樣,可見對方是下了本錢,也下了死手的。師父不能一個人去,這事兒至少得跟九殿下商量商量。”東宮元語氣堅決目光堅定,打定了主意不讓白鶴染一個人去冒險。


    可白鶴染說:“若想找閻王殿求助,品鬆就不會倒在我家門外,既然他是奔著我來的,那便隻有我去才能把事情解決。你放心,我身邊也不是沒有閻王殿的人,刀光劍影和冬天雪都是閻王殿裏出來的,我帶著他們跟去閻王殿求助沒區別。”


    “可至少跟九殿下吱會一聲,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事,這連也好接應。”東宮元還是不放心,“師父,劫殺之人是一迴事,除此之外,就是那五殿下,我也是不放心的。”


    “恩?”白鶴染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東宮元這哪裏是在擔心劫殺之人,他這是在擔心五皇子死性不改,還想要置她於死地。“你是怕這是一出苦肉計,我若去了就中了計了?”


    東宮元點頭,“人人都說五皇子是笑麵狐狸,既是狐狸,必奸詐狡猾,又怎能不防?”


    說話間,二人已經進了屋,今生閣的人已經將品鬆的衣物剪開,傷口外露,很是嚇人。


    但再嚇人也隻是外傷,治外傷不難,要命的是被挑斷的筋脈,以及利器劃開皮膚時,浸入到身體裏的毒性。當然,還有這一路逃亡,導致的流血過多。


    今生閣的小藥童捧著一隻長條型的盒子到了白鶴染麵前,那盒子有小半臂那麽長,三指寬,外頭用繩子紮著,紮得很結實。小藥童說:“這是剪衣裳的時候在這人的身上掉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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