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的聲音還挺大。”


    西苑,釣魚台,天邊的晚霞很紅,太陽西落,倚著躺椅的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似在思索什麽。


    “畢閣老在提及此事後,閣議的氣氛就變了。”


    垂首而立的王體乾,如實稟明著情況,“而在內閣的其他職官,或多或少聽到些,於私下議論的聲音很多,甚至有些人還悄悄離開了內閣。”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江湖。


    有江湖之處必存有利益。


    “你們是怎樣想的?”


    聽到這裏的朱由校,看向身旁坐著的朱由檢和朱聿鍵,反觀二人,眉頭緊蹙著,露出凝重的神情。


    “陛下,臣也不知為何,心裏總有種直覺。”朱聿鍵猶豫刹那,看向朱由校欲言又止起來。


    “什麽直覺?”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伸手端起身旁茶盞,神情自若的反問道。


    “感覺畢自嚴像是故意的。”


    朱聿鍵想了想,皺眉講出心中所想,“或許這場閣議的動靜,自一開始的時候,便在他的預料下,可臣有一點想不明白,內閣超半數反對此事,畢自嚴該如何叫此事落成呢?”


    “臣弟也是這樣想的。”


    一旁站著的朱由檢,緊隨其後道:“從結果來看,這次閣議算是將此議否決了,現在畢自嚴能做的,一個是直呈禦前,由皇兄來裁決,一個是再提閣議,可不管是哪種吧,都或多或少會遇到問題。”


    “所以畢卿是怎樣想的,這才是重點所在。”


    朱由校呷了口茶,嘴角微微上揚道:“朕給大明找的財相,朕斷不會相信,畢卿會這樣膚淺。”


    大明中樞財政存在哪些問題,在朱由校心裏是很清楚的,收支失衡這一核心解決不了,那大明的艱難處境就擺脫不了。


    特擢畢自嚴接任戶部尚書,朱由校就是看重其才能,相信其品性,不然也不會後續將其抬升進閣。


    至少在朱由校這邊,畢自嚴這位戶部尚書,除非在任期間犯下重大過錯,否則該職要連續擔任十年時間,畢竟財政跟別的都不一樣,想要見到成效,沒有較長時間的沉澱,根本就是看不到的。


    誰要是敢搞畢自嚴,那就是想搞大明社稷!


    亂成一團麻的財政製度,需要一位懂得該領域的大才,去坐鎮進行梳理,而眼下的這種情況,讓朱由校覺得畢自嚴出手了。


    事情絕沒有表麵看的那樣簡單。


    “閣議結束沒有?”


    想到這裏的朱由校,看向王體乾說道。


    “還沒有。”


    王體乾忙低首迴道。


    “去。”


    朱由校伸手道:“派人去內閣,待閣議結束後,召畢卿來西苑見朕,準備攆轎,讓畢卿坐著來。”


    “喏!”


    王體乾強忍驚意,抬手作揖道。


    坐攆轎來禦前,這殊榮可不小啊。


    不止王體乾這樣想,朱由檢、朱聿鍵聞言,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眉宇間透著幾分驚奇。


    “對朕的決斷有疑惑?”


    朱由校撩袍起身,麵朝眼前的太液池走去,朱由檢、朱聿鍵見狀,忙快步跟到朱由校的身後。


    “皇兄,這似乎不太好吧。”


    朱由檢想了想,皺眉對自家皇兄說道:“畢竟這場閣議引起的爭議很大,這個時候,皇兄要召畢自嚴覲見,這倒是沒有什麽,不過賜攆轎來禦前,隻怕內閣其他大臣,難免會在心裏多想。”


    “不錯。”


    朱聿鍵點點頭道:“不管怎樣說,他們在閣議上反對畢自嚴,那也是為了社稷安穩考慮,畢竟官田被當做錨定物,由戶部對外頒售債券,萬一此事真做了,到期無法兌付本息,那就要拿官田來置換,如此對朝廷而言損失太大了。”


    “你們說的都不錯。”


    朱由校停下腳步,望著眼前的太液池,露出淡淡笑意,“不過朕這樣做,就是要讓他們多想,別人,或許朕了解的不多,但是畢卿,朕還是比較了解的,畢卿做事不會有任何輕浮衝動之舉,戶部跟別的衙署都不同。”


    “說句不好聽的,在別的衙署出了錯,或許還有挽救的可能,但是戶部,差一點,都可能造成嚴重損失。”


    “稅製弊壞造成的後果,即大批該繳之稅,無法被朝廷征收上來,而落進個人腰包,可底層群體的負擔,依舊跟先前一樣。”


    朱由檢、朱聿鍵露出凝重的神情。


    這段時間待在禦前,聽到很多,看到很多,想了很多,這使得他們的想法和觀念,與先前有較大的改變。


    “畢卿是朕認準的大明財相!”


    朱由校撩撩袍袖,語氣鏗鏘道:“別人可以質疑他,否定他,反對他,但朕不行,朕要堅定的支持。”


    “不為別的,就為大明財政想改善,想逆轉,就必須要這樣做。”


    “所以朕的態度必須明確,不然畢卿在朝的位置就難做了,朕不希望畢卿被這些瑣事勞心費神。”


    想要讓底下的人為你拚命,那該有的態度必須要有,哪怕所有人都反對他,質疑他,?作為上位者都不行。


    人的心一旦寒了,想要再給暖迴來,就是不可能的事。


    有些時候,人選擇做一件事,就是靠一股心氣支撐,一旦這股心氣泄掉,想再鉚足勁兒去幹,就會發現力不從心了。


    人還是那個人。


    但感覺卻變了。


    上升到政治層麵,道理都是想通的,這世上沒那麽多非黑即白,做事也不可能都以對錯而論,有時靠的就是心!


    “劉若愚,去叫膳房準備晚膳吧。”


    朱由校轉過身來,朝崇智殿內走去,在禦前服侍的劉若愚聞言,忙低首應道,隨即便安排人去準備。


    “跟畢卿的奏對,你倆也參加。”


    去往崇智殿的途中,朱由校伸手道:“不過規矩要守,隻能聽,隻能看,不能多嘴,都記住沒?”


    “臣弟知道。”


    “臣明白。”


    二人聞言當即作揖道。


    原本朱由校想在西苑待幾日再迴乾清宮,可現在看來,內閣出了這檔子事,恐想待下去也難了,畢竟有些事情,是要靠行動來表明態度的,不然各種想法就會層出不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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