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章宋小姐迴來了


    為了讓付東華早日剔除這塊心病,我特意選擇在宋小姐的忌日那天陪著男人一起去看看她。畢竟人死了,許多事情就像過眼雲煙一樣忘卻,可是活人總還要從一個個死局中走出來,還要過的更好。


    我跟付東華剛出了門,天公不作美便下起了小雨來。


    “菲菲,”有些坐立不安的付東華看著車窗外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些心神不寧,你看這天也下雨了,要不我們改天再去?”


    我知道男人是為我著想,總覺得讓我跟她一起來看看宋小姐就已經是對我的不公平,又怎麽能讓我跟他一起走山路呢。可是我明明知道男人的心意又怎麽會退縮,男人情深義重。斷然是今日我迴去了,他自己一定也會趕過來看看宋小姐,這樣,我更加不能拒絕男人的請求了。


    “毛毛雨,不礙事。”我拉過了男人的手,看著他扯出了一絲微笑說道。男人這才寬心了些。


    若說心裏話,自從我知道了付東華跟宋小姐之間患難與共的過往時,心裏又怎麽不會擔憂?且不說平日裏打情罵俏的兩個人都會相互扶持,共同前進,更何況是兩個共同患難的人呢?讓付東華完全的從過去走出來談何容易,可是我願意等,願意等到付東華明朗起來的那一天。


    因為夏雨的緣故,上山的泥路有些坎坷。本來趕了這麽遠的車程,我已經有些疲憊,可是看到了精力充沛的付東華,我便二話不說地跟他一起上了山。想著我本來是想歇歇腳的,可是現在看來,男人似乎有些迫切。


    想著隻要從山上下來,也許男人就會釋然一些,就不會被心中的愧疚感而折磨,我覺得連上山的腳步都是輕盈的。


    終於到了宋小姐的墓碑前,我有些疲憊。靠著一顆青蔥的樹幹休息。好在宋小姐的墓碑建造在這叢林深處,下了這麽大的雨水倒也沒有澆濕地皮,如此甚好。


    我看著男人忙碌而嫻熟的給宋小姐的墓碑前擺了一朵金黃色的鬱金香,有些失神。男人說過,宋小姐最喜歡鬱金香,想必現在自己曾經深愛的人卻深埋在這黃土之下,連舉手投足佝僂腰身之間都會是心痛的吧!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起來,為了這個恐怕要負疚一生的男人。


    “瑤瑤,”付東華沒有沉默,這讓我很意外,因為每一件正在提起的事,才是宣告著被即將忘記,“這些年你過得好嗎?當年的事……”


    現在我的方位,可以很清楚地聽到付東華跟宋小姐的對話,深情卻得體。可是就在此時,我身後的幹樹枝被人踩得啪啪作響。


    有人來了?我轉過頭,可是下一秒就呆在了現實裏。


    是她?我望著眼前的這一張長得跟宋小姐的墳墓上一般無二的臉,心裏痛得無法唿吸。


    我多麽希望鬼神之說是真的存在的,現在我看到的這個人隻是宋小姐的一個幻影而不是真的宋小姐,我多麽希望能夠聽男人的話剛才在來得途中迴去,我多麽希望今年不是選擇在宋小姐的忌日,而是像往年一樣不定期地過來,是不是那樣的話,付東華和宋玉瑤就永遠沒有今天的相遇?


    赫菲呀赫菲,我望著麵前這個一如當年一般靈動,在歲月的打磨和洗禮之後卻依然美麗自信的女孩子,恨不得狠狠地打自己兩巴掌,問什麽男人“如果宋小姐還活在世間,你可還會過去找她?”現在倒好,一語成讖,宋小姐真的迴來了。


    我定定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她的目光裏除了付東華再無他人,我沒有多想為什麽宋小姐到現在還活在世間,沒有想為什麽宋小姐會出現在社都,滿腦子都是矛盾和後悔:宋玉瑤果然跟宋玉妍並非一母姐妹,連長相差別都這麽大。若是之前宋玉妍可以用漂亮形容,那麽宋玉瑤簡直要被喚作天人。我在娛樂圈裏呆的久了見多了美女,可是像宋玉瑤這樣超俗的還真是不多,宋玉瑤的身高跟我不相上下,卻比我更加精瘦,雖然穿的隻是一件淺淡的白色薄毛衣,一條簡單的牛仔褲,卻不難看出來她的身材出眾,腰肢輕盈。再抬頭看看這張不施粉黛的巴掌大的小臉,一顰一笑自成風味。


    看到宋小姐望著付東華的背影的眼神,我的心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大塊血肉。宋小姐的臉上帶著未幹的淚痕,在走到付東華的正後方的時候變成一種洶湧的淚光。


    我是想早些告訴付東華宋小姐出現了,可是這樣讓人不可思議的現實自己我內心巨大的衝擊,讓我怎麽也張不開口。


    我說不出的話,終究還是有人替我說了:“東華……”


    站在距離兩個人五米之外的地方,我聽到宋玉瑤小聲地喚付東華的名字。


    是我,親眼看著宋小姐就這麽走到了付東華的身旁,什麽也做不了,說不得走不得,哭不得笑不得。當初的分離是他們自己的事情,連現在的團聚也還是不應該插入一個外人不是嗎?


    付東華的身子一僵,他果然聽出了宋小姐的嗓音,那個在他午夜夢迴時口口聲聲輕喚著名字的人,那個他掛念了這麽多年的女人。付東華遲遲不肯轉身,或者說是不敢轉身,我聽到男人看著墓碑低語:“瑤瑤,我是在做夢嗎?”


    女人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悲痛與難過,用盡全身力氣從後背擁住了男人,“東華,是我啊。我是瑤瑤……”


    付東華這才像是觸電了一般轉過身來:“你,你,你……你是瑤瑤。”


    男人既像是在詢問又像是肯定的迴答,眼中的淚水不知道是在肆意地宣揚著他的快樂還是痛苦,男人在看清了女人的臉之後迅速地把她抱進了懷裏,雙臂不斷地收緊再收緊,那該是一種怎想的思念。


    我正要轉身而去,從這個不屬於我的地方抽身。


    盡管我的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不舍得不甘心!


    可是抬眼的瞬間卻跟男人的眸子相對,男人眸光一沉,擁緊了宋小姐的手臂一鬆,卻始終沒有放開。我看著付東華頭上的青筋暴起,話外喉嚨裏滾了一圈又一圈卻始終沒有說話。


    我的眼淚就是在這個時候,像是絕了堤一般的落下來,這樣的洶湧讓我自己都害怕。我不怕有任何人阻擋我跟付東華在一起,我隻害怕付東華真的喜歡上了別人,我隻怕自己舉白旗投了降。


    “東華,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男人懷裏的女人哭的像是一個淚人,想必這些年受了不少的哭。


    果不其然,男人的目光很快就從我的身上抽離,聚精會神地望著女人的臉,喉頭動了動道:“瑤瑤,這些年你到底去哪兒了?你不是?”


    “東華,對不起,我一直都在找你。”宋小姐止住了哭聲,開始跟付東華解釋,“我自從沒了母親之後在宋家受盡繼母的刁難,姨母實在看不下去我在宋家受苦,便替我想了一個易容的門道希望能夠讓我脫離苦海。那天姨母猜到了綁架之事是繼母設計好的圈套,便買通了下人利用姨母家祖傳的易容之術讓她替我去赴約。我自然是不同意,可是姨母心疼我就讓人把我打昏了。等我醒來之後什麽事情都不記得,失憶的這些年姨母都沒有告訴我當年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想起來,這些天隔三差五地來到墓地,希望能夠找到你,誰知竟然真的遇到了你。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的,對不對?”宋玉妍梨花帶雨,又撲進了付東華的懷裏。“前幾年你失憶了?”付東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一下,給我一些時間,等一下……”


    付東華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東華,姨母一直不肯告訴我父親他們的事情,怎麽樣?他們還好嗎?”宋玉瑤看著付東華迫切地問道。


    什麽?我大驚,原來宋玉瑤還不知道宋父已經去世的事情,在不知道付東華已經飛黃騰達的情況下還能對男人不離不棄……


    原來宋小姐是同樣的情深義重。


    我在男人的目送中,離開。我怎麽舍得你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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