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過嗎?”沈佑寧又問。


    依舊是沒頭沒腦的一個問句,甄玉卿還是知道沈佑寧問的是,自己被楚恆這般對待,心裏難過還是不難過。


    “伴君如伴虎,意料之中的事罷了。”語氣平緩淡然如常,甄玉卿沒有直接迴答沈佑寧的問題,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罷了。


    “嗯”沈佑寧應聲,點了點頭。


    他知道,她心裏什麽都清楚。


    “不過皇上私下裏懲罰韓令儀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甄玉卿相信沈佑寧說的‘私下裏’定然就是朝中無人知曉的狀況,不過他卻知道了,她很好奇。


    “沈七和韓令儀吃酒,發現他身上有傷。”沈佑寧簡單解釋了一句。


    “原來如此。”甄玉卿了然點了點頭,就韓令儀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傷到他的人不多。


    “鞭傷”沈佑寧又接了一句。


    史諾曾送過一條鞭子給楚恆,楚恆似乎很喜歡,這事兒甄玉卿是知道的。


    “你是怎麽做到不被人發現跑進來的?”沉默了一會兒,甄玉卿實在有些不甘心,突然問了一句。


    “這……不是什麽難事,對我來說。”沈佑寧知道這個別苑有很強的護衛存在,暗的明的都有,但這對他來說,真不是難事,他隻是實話直說。


    “那我是不是還要加強一下安防?”這院子裏的人都是若春手下養的一幫頂尖殺手刺客,能瞞過他們溜進來,可想而知沈佑寧的實力,當真不容小覷。


    “不用,他們都很強。”沈佑寧看了一眼門外,他聽到了一個細微的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所以,你會替我保密吧?”甄玉卿似乎是笑了一下。


    沈佑寧看著她,明明是一雙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眼,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深情款款,“會”


    甄玉卿:“那就好”


    當朝丞相在別苑養了一院子刺客,這話說出來,多半就成了她要謀反,雖然甄玉卿其實並不甚介意,但她就是想問沈佑寧這樣一句,就像是得到他會保密的承諾,就如同他跟自己是同夥了那般。


    沈佑寧:“史諾一行已經離開,李秀讓我給你帶話,後會有期。”


    甄玉卿微訝,接著突然笑了起來,不過大笑使得她傷痛不已,剛一笑就整個人就癱了,嘶嘶直抽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抬頭看到沈佑寧已經站到了她床邊,不過在接觸到她目光的時候,又不經意那般往後退了兩步。


    “他這是想讓我去匈奴投靠他呀!我現在像是已經在大晉混不下去了樣子嗎?”甄玉卿好笑的問他。


    “……”沈佑寧不知該如何接她這話,隻能沉默。


    “你會覺得皇上心狠嗎?”過了一會兒甄玉卿突然問。


    “自古帝王皆無情。”沈佑寧評述。


    “對,所以他隻做他認為對的事情就好,這也是成長的一部分吧。”甄玉卿似乎是歎了一口氣。


    “成長……”沈佑寧低聲重複。


    “昨天細戊等人離開去找了你,他這也是信不過本相了呢。”甄玉卿似笑非笑說了一句,沈佑寧卻是聽的明白。


    她的意思是說,就如細戊這般舉動,當初多麽巴結她,現在她失勢卻又轉來巴結自己,這也不存在對錯,他隻是做了他認為有利的事情罷了。她這是在勸自己不用為自己的事情而與皇上心生嫌隙嗎?


    “吃飯了”這時候門口傳過若春平淡的聲音來。


    沈佑寧迴首與若春對視了片刻,二人眼中皆是一片坦然從容,似乎對方的存在根本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情那般。自然的讓一旁的甄玉卿都有些個不痛快了,這倆人好歹也驚訝一下才符合正常的邏輯吧?


    “要一起吃?”甄玉卿不爽了一秒,很快就釋懷了,沈佑寧好歹也是一介將軍,這氣定神閑的功夫定然是要有的,至於若春,那就是個妖孽一樣的存在,對他來說隻要他願意,所有的事情都是合乎情理的。


    “不用了”沈佑寧看著若春將一個盛了一個人量的飯菜放到桌上,再不緊不慢的去點燈,最後將目光落到甄玉卿身上,搖了搖頭。


    “那你是自己出去還是送你出去?”甄玉卿也沒什麽客氣的,總不能她吃飯,他守著吧?


    “自己出去。”燭光將整個屋子照亮,昏黃的燈光在甄玉卿臉上投下一片柔和的色彩,朦朦朧朧的,竟是有些個孱弱之感。


    “謝謝你的藥。”甄玉卿真誠說道。


    “希望對你有用。”沈佑寧說完停頓片刻,隨後一個閃身便是消失在了窗外的昏暗之中,甄玉卿想,深色衣裳還真是挺方便。


    ……


    五月初,一日早朝,呈帝將甄玉卿遞來的一本折子拿到朝堂上與眾大臣商議,折子內容是甄玉卿說自己傷勢過重,又引發舊疾,如今臥病在床,恐怕一時半會兒無法動彈,所以特意奏請迴家休養直到痊愈。


    其實就如今朝堂的情況來看,大家已然知道是怎麽一迴事,所以也說不上商議,呈帝便是準了甄玉卿所奏。


    從這一日起,丞相府的大門就一直處於緊閉謝客的狀態,沒人知道丞相現在是怎樣一個情況,皇上派太醫去給丞相診治,傳出的消息也是語焉不詳,但大體上說來,應當是不容樂觀的。


    不過這日子總歸是該各自過各自的,所以真惋惜也好,假惋惜也罷,也隨著這一日熱過一日的天氣,甄玉卿此人逐漸淡出了眾人的視線。


    別苑內,微風徐徐,一池競相開放的荷花在碧綠的荷葉襯托下搖曳生姿,或嬌豔或柔媚。


    黃昏的湖心亭裏,甄玉卿斜靠在一方軟墊之上,閉眼感受著夏日裏難得的清爽,悠悠琴音有一搭沒一搭的從若春指尖流淌而出,畫麵悠閑而又愜意非常。


    “說是奏請皇上著手選後事宜,皇上沒有拒絕。”若春垂目看著手下的琴弦,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選後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不然那些家夥往哪裏釋放精力?”甄玉卿心情極好,嘴角銜著一抹淡淡笑慢慢說道。


    “皇上雖未拒絕,但也沒有應允,折子都壓了下來。”甄玉卿雖未身處朝堂,但朝堂的動向她還是十分清楚的,若春給她提供了這個便捷。


    “不會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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