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關家藥鋪,齊莞和殷姑姑都沒卸了臉上的易容,和趙言鈺一起下了馬車。

    趙言鈺明顯感覺到,在他走出車轅的那一刹那,那個站在黑馬旁邊的中年男子淩厲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那種屬於真正高手才有的殺氣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來。

    殷姑姑有些緊張地看著錫海,深怕他突然對趙言鈺出手。

    齊莞的境界不及他們,但也能感覺到氣氛不對,她對錫海露齒一笑,低聲說,“海叔,這是我三師兄。”

    錫海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在這裏等大姑娘。”

    趙言鈺跟錫海點了點頭,迅速進了關家藥鋪,似不想讓人看到他。

    “沒人跟蹤我們!”錫海低聲跟齊莞說,在他發現車裏有其他人的時候,就特別注意周圍可有異樣。

    齊莞點了點頭,和殷姑姑對視一眼,走進關家藥鋪。

    趙言鈺進藥鋪後就直接進內堂了,齊莞她們進去的時候,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倒是有藥鋪夥計上前來問她們是不是要買藥材。

    就算今日沒有遇到趙言鈺,她也要來關家藥鋪的,她取出製藥的配方,請藥鋪的製藥師為她製成丸。

    掌櫃的接過齊莞的藥方,臉上明顯愣住了,“敢問閣下這配方如何得來的?”

    “這是在下所開,可有問題?”齊莞疑惑地問道。

    “請等一下!”掌櫃客氣地對齊莞說了一聲,招來坐館大夫,將配方拿給他看。

    那大夫看了配方一眼,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這位大夫,可否請裏麵說話?”坐館大夫對齊莞說道,而那掌櫃卻先一步退下去,不知去何處。

    難道是配方有什麽問題?她可是根據師父教她的方法開出來的,齊莞在心裏想著,和坐館大夫來到內堂,“可是我的配方有問題?”

    “這配方……真是你所開?”坐館大夫問道。

    齊莞沉下臉,不悅地道,“莫非您認為這是偷來的。”

    “那就是偷來的,這分明是我們關家不外傳的配方,雖然是有一點不同,但絕對是出自我們關家藥鋪!”一道年輕的男子聲音在齊莞身後響起。

    這聲音……齊莞驚喜地迴過頭,果然是關朗!

    “大少爺!”坐館大夫跟關朗拱了拱手,讓出了位置。

    藥鋪的掌櫃站在關朗身後,皺眉看著易容之後的齊莞,他們的配方向來是不外傳的,怎麽會落在這鈴醫手裏。

    “既然有不同,那自然就不是你們的配方,怎麽能說是我偷呢?”齊莞挑眉看著關朗,好些日子不見,他似乎沒什麽變化,隻是肌膚比先前黑了一些。

    關朗雙手環胸,低頭看著這個其貌不揚的鈴醫,他怎麽覺著這小子的聲音很耳熟,“小子,我們關家的東西不好偷,我看你也不像什麽大夫,說話跟個小娘們似的,是出來混吃的吧!”

    小娘們……齊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江湖痞子樣的關朗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憑甚認為我不是大夫?可是覺得我能開出比你們關家藥鋪還要好的配方,所以覺著怕了?”

    “老子要是怕你,早就將你滅口了。”關朗兇狠地說道。

    “大少爺!”在一旁的殷姑姑驚得叫了出來,她知道關朗這麽說肯定是為了嚇姑娘,可是姑娘到底是深閨千金,哪懂得江湖的行道,別被嚇到了才好。

    關朗瞪著殷姑姑,“你……殷姑姑?那這小子……”

    “和大師兄認識這麽久,我今日才知,原來大師兄果真有江湖大俠的氣概,說話既兇狠又刻薄,小師妹失敬失敬。”

    “小……小師妹!”關朗臉色變了變,想到剛剛自己那妄自尊大刻薄惡毒的話,他突然很傷心,他美好的溫柔的大師兄形象被自己毀了啊。

    殷姑姑歎道,“大少爺怎麽沒認出這是關家的易容術呢?”

    因為他壓根就沒心思放在這裏,隻想著趕緊解決這個以為是騙子的鈴醫,好去辦自己的正事,如今迴想,才知自己多大意,分明是聽出小師妹的聲音了,卻還沒認出那是易容的。

    要是言鈺那小子知道自己連關家的易容術都沒認出來,肯定要笑話他一輩子了。

    “大少爺,這是怎麽迴事?”掌櫃的疑惑地問道。

    關朗尷尬地說,“沒事沒事,是自己人,她是姑奶奶的徒弟,有咱們關家的藥方,再正常不過了,蘇大夫,徐大掌櫃,你們去忙吧,這兒就交給我了。”

    蘇大夫和徐大掌櫃一聽原來這鈴醫就是早有耳聞的趙夫人唯一的徒弟,對著齊莞行了半禮。

    齊莞笑著迴禮。

    待他們離開之後,齊莞才沒好氣地瞪了關朗一眼,“大師兄,你什麽時候到京都的,竟也沒跟我說一聲,要不是今日我正要到這來,你也沒打算告訴我吧。”

    關朗哈哈地笑了兩聲,有想敷衍過去的意思,“我也是剛到不久,本來就想一會兒使人去跟你說的。”

    齊莞根本不相信這個說法!關朗和趙言鈺肯定瞞著她不知在做什麽。

    “三師兄呢?”她問道。

    “哦,你找言鈺啊,他不是被皇上派去淮江了嗎?可能要過些日子才能見到他了。”關朗麵色無異地說道。

    “他……被皇上派去淮江了?”齊莞一字一句,慢聲地問道,“什麽時候去的?”

    “好像是前兩天吧,我也不太清楚,嗬嗬。”關朗轉過頭,視線看向外麵藍藍的天空。

    齊莞喝了一口茶,和殷姑姑對視一眼,低聲說,“三師兄不是進了翰林院嗎?怎麽會去淮江呢?”

    關朗道,“我又不是皇帝那老頭兒,怎麽知道言鈺會去淮江。”

    “這麽說,三師兄今天不在京都?”齊莞笑眯眯地問著關朗,她明明看著趙言鈺走進關家藥鋪的,她就不相信關朗會不知道。

    “那肯定不在了,小師妹,你今天怎麽那麽關心言鈺呢?”關朗笑嘻嘻地問道,眼睛卻不敢看著齊莞的臉,總覺得小師妹的眼神太精明了,一定能看出什麽端倪的。

    “大師兄,你怎麽都不看著我說話?”齊莞柔聲問道。

    關朗苦著一張臉,“小師妹,你這樣子太醜了,我看不下去!”

    ……!齊莞眼角微微抽了一下,語氣有些不太好地說,“那大師兄知不知道,三師兄是和誰一起去淮江的?”

    “好像和太子一起去的。”關朗額頭都冒出一層細汗了。

    齊莞蹙眉細想,淮江距離京都不算近,就是快馬加鞭,也要兩三天的時間,而且趙言鈺如果真是和太子一同去淮江,不可能這幾天都避著不與太子見麵,那麽,今天他又是怎麽避開視線出現在京都的?

    她摸了摸臉頰,眼睛微微一亮,除非……如今在去淮江路上的趙言鈺並不是趙言鈺,是易容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關朗,“大師兄,我今天遇到三師兄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現幻覺,還是我見鬼了,他分明就該在去淮江的路上啊。”

    說完,她和殷姑姑對視一眼,她們今天可真的是實實在在地遇到趙言鈺了,絕對不是眼花什麽的。

    “看……看錯了吧!”關朗哈哈道。

    “我看著他走進關家藥鋪了。”齊莞肯定地說。

    “沒有,不信你去外麵問問夥計和掌櫃,他們都沒看到!”關朗說道。

    齊莞笑了笑,“沒有便沒有吧!不過三師兄受了那麽重的傷,若是這幾天還要快馬加鞭趕去淮江,恐怕……”

    關朗正在喝茶,聞言猛咳了一聲,“他受傷了?哦,我……我想你真的是認錯人了。”

    “我們就不提三師兄了,大師兄,這藥方還要麻煩你,讓製藥師幫我製成丸。”齊莞將藥方給關朗。

    “小師妹,不是我說你,你這藥方可不能隨便拿出來,這可是價值千金的,幸好你找的是關家藥鋪,不然虧大了。”關朗說道,沒見過哪個大夫能隨便將製藥的藥方拿出來,也不怕被偷師了。

    齊莞不是正經的大夫出身,對這藥方並不像別的大夫一樣視若珍寶,今日才知其重要性。

    關朗繼續說,“你這製藥的配方,也不是每個大夫都會的,我姑媽可真是什麽都教給你了,你以後要小心,別被騙去了配方。”

    “既然如此珍貴,怎麽連掌櫃和坐館大夫都知道?”齊莞好奇地問。

    “徐大掌櫃和蘇大夫都不是外人,許多配方還都是蘇大夫配出來的。”關朗說。

    齊莞也沒細問其他,隻是問了關莊主的傷,關朗說了一聲無礙,似並不想多談,齊莞自然不再問下去。

    至於那位莫名其妙消失的趙言鈺,她大概也猜到為什麽他進了藥鋪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和關朗說了幾句,齊莞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了。

    迴到齊家,齊莞本來想找老太爺問一問那位太國舅的事兒,隻是齊老太爺正好有客,她隻好卸了易容,迴到莞園。

    次日,她清早來到長房,準備給陸氏針灸,誰知一進門便見陸氏眉開眼笑地拉她坐下,“皇上下旨給楊姑娘賜婚,將她許配給四皇子為側妃,來,快幫母親參詳參詳,該給楊姑娘送什麽賀禮好?”

    楊君柔許配給四皇子了?齊莞心口一鬆,一股難以言語的喜悅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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