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落眼中爬滿了血絲,再次抬眼時整個人都帶了一絲瘋狂,“你讓我出去見師尊!別說一二百年,我連一二年都不想等!你一定有辦法,否則,我就算拚著把這古殿劈個稀巴爛,也要出去!” 殿靈被他快要發瘋的模樣弄的驚了驚,很快反應過來,趕緊道,“你別急,忘了跟你說,古殿非同凡物,乃上古閉關修煉至寶。殿內百年,隻是外界一年!” 上古時,曾有多少人想要尋得這古殿,進來修煉呢! 試想一下,一進一出,外界有時一年,而修煉者修為卻已跨越百年增長,那是人人求之不得的事。 殷落一怔,臉上卻仍然有些猶疑,“此話當真?” “自然為真。” 殿靈道,“所以,眼下之事,你還是盡快突破渡劫期,方為上策。” … 羅玄不知第幾次迴到秘境出口的位置,可這裏早已經沒了曾經秘境的一點痕跡。 三年,秘境口消失後,秘境也再沒出現過。 “…他真的死了嗎?” 冷風中,吹起他一聲低低的呢喃。 都快三年了,羅玄早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兜兜轉轉又站在這裏,更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還在期待著什麽。 全宗門,都知道他墨蓮上尊,十年前收了個徒弟,三年前徒弟死在秘境裏沒出來。 全宗門,都時不時提一句,墨蓮上尊啊,以前看起來那樣冷漠高貴,卻因為一個徒弟的死,不願接受事實,變得惶惶不可終日。 就連掌門清羽,也好幾次勸他,修真界本來就這樣生死難料,不如再重新收個徒弟,說不定心情慢慢就好了,實在不行,索性多收幾個也成,多熱鬧熱鬧就能忘了殷落。 “墨蓮上尊,您果然在這。” 羅玄聞聲迴頭,卻看到青鸞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他們萬法宗的青年修士。 羅玄這兩三年,雖然放不下殷落的事,可也不是對周圍事一無所知。 當然也知道青鸞在去年就跟萬法宗這位青年才俊結為道侶的事。 他意外了一下青鸞和劇情中的天差地別,再想到自己那個還下落不明的徒弟,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連原劇情中對殷落執著到死的“女主”青鸞,都有道侶了,估計這天地間,再過幾年,真的就隻剩自己心裏還記得殷落這個人了。 主角啊,他本是主角啊! 怎麽可以這麽沒有存在感的悄悄死去! 如果真是這樣,他還不如前世,那自己當初救下他,又究竟是對是錯? 還是說,就因為自己的改變,衍生了他的死亡? 青鸞和青年齊齊朝他拱了拱手行禮,青年道,“墨蓮上尊,宗門知道我二人這兩年是唯一跟您說得上話的人,因此掌門特遣我二人來,請您迴宗門。” 羅玄強行收斂了幾分情緒,“宗門有什麽事嗎?” 那意思很明顯,沒什麽事還是不要打擾他。 青鸞看到他的模樣,內心不禁暗暗歎了口氣,她當年,看殷落的模樣,還隻以為是殷落單方麵對墨蓮上尊動了心思。 可現在看來,墨蓮上尊這副至今難以接受的模樣,殷落對他來說,又哪是一個普通的徒弟那麽簡單? 墨蓮上尊恐怕對殷落也並非沒有師徒之外的情分,隻是,他自己依舊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殷落是何等在意罷了。 青鸞雖然有了猜測,卻沒有點破的意思。 殷落好好的也就罷了,自己當然會助攻一下。 可現在殷落說不定已經死了,要是自己再多嘴,讓墨蓮上尊察覺那份感情,豈不是讓他憑添苦痛。 “迴墨蓮上尊,宗門十年大比即將開始,您畢竟是一宗修為最高的長老,所以掌門遣晚輩來請您迴去。” 青年如實道。 羅玄一怔,“…已經到十年了嗎?” 是啊,已經十年了。 殷落當年立下的戰約還在,可是殷落卻不在了。 羅玄心中一苦,強自冷靜幾分,才平靜了語氣,對青鸞和青年道,“你二人先行迴宗,本尊隨後便迴。” 兩人自然應下,“是,墨蓮上尊,晚輩先行告退。” 兩人來去匆匆,很快,這裏又隻剩下一片荒野,和孤零零的白衣身影。 羅玄略有些單薄的背影,就那樣無聲站著,目光沉沉看著曾經秘境口的位置,有種說不出的寂寥與傷感,仿佛被天地都遺棄了一般。 逼人的寂靜中,羅玄忽然失了所有維持,一聲嘶喊仿佛壓抑了太久太久一樣爆發而出,“殷落!你給老子滾出來!!他媽的,你戰約還在那裏立著,你不出來,是要王水之輩,來砸老子這個師尊的臉嗎!你給我滾出來!” … 殷落猛地睜開眼,“師尊!?” 這一百年,可不是一無所覺入定的那兩百年。 正因為清醒,所以那思念如同已經刻入骨髓,流入血脈每一處,帶著渾身每一處都又痛又苦,讓殷落備受煎熬。 甚至有那麽多瞬間,他的眼前都出現了幻覺,看到他的師尊正捧著一碗親手做的紅燒肉,微笑著朝自己看來。 幻聽,更是不知多少次了。 而無論是幻覺還是幻聽,每次清醒過來,思念則更加濃烈地想要將他撕碎一般,拉扯著他燎痛的心,讓他幾欲瘋狂。 可這一次,莫名地,殷落覺得這一次的幻聽前所未有的真實。 就仿佛穿越隔障,真的從師尊嘴裏喊出來,又傳到自己耳邊一樣。 殷落咬了咬牙,師尊,你等我,就快了,就快了! 就差最後一步,徒兒就會見到您了!第189章 修真師徒(十八)完結倒計時中…… 羅玄帶著滿懷失望和落寞,不得不趕迴到宗門時,大比已經過了煉氣期等級的初場。 好死不死,他趕迴來時,正好是築基期比試。 觸景傷情,羅玄的臉色更難看了。 王水幾人遠遠看到他獨自迴來,表麵恭敬地跟著掌門和幾位長老朝他行禮,內心卻越發痛快! 哼,殷落那個短命的,明明早就死了,也就墨蓮上尊還幻想著。 今天就是十年大比,一個死人,還能爬迴來跟自己比試不成? “下一場,王水對戰殷落!” 聽到場上的聲音,掌門的臉色難看了一瞬,緊張地看了一眼墨蓮上尊,衝身後訓斥道,“怎麽迴事!我不是交代了直接跳過殷落的傳號嗎!” 按照規矩,立下戰約,一旦期間離約雙方有人意外死亡,則戰約作廢,比試時自然也不會再有傳號。 現在宗門都默認殷落已死,傳號人卻提出了殷落的戰約。 羅玄無聲冷笑,看來,是有人收買傳號人,故意給當眾給他難堪了。 巴不得把十年前他徒弟曾經立下戰約,如今卻無法出戰的模樣招唿給全宗門看。 這樣也好,沒有直接跳過去,說明傳號的人默認他徒弟還活著。 王川眸色急促地閃了閃,“…徒兒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想必是傳號人忘了?” 沒錯,他師尊確實為了墨蓮上尊顏麵交代過,隻不過,為了弟弟王水,他故意忽略了。 王水已經上了台,掃視了一圈台下,又看向空空如也的對麵,然後才一副剛反應過來的模樣,“啊,我都差點忘了,聽到我名字下意識地就上來,這下才想起來,殷落師叔三年前就死了呀!” 他師尊跟掌門清羽一樣喊墨蓮上尊師叔,論輩分,他當然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喊殷落師叔。 以前是不情不願,不過這次顯然就是故意陰陽怪調了。 他的話,讓本來就臉色不好的羅玄幾欲蒼白,差點不顧規則,直接上台把王水扔下去。 “唉,”王水故作可惜地搖了搖頭,“殷落師叔也曾是墨蓮上尊愛徒,如今卻……太可惜了。” “我看是你太可惜了。” 氣氛僵滯間,自半空冷不丁壓下一道帶著無邊寒意與殺機的聲音,下一瞬,王水的眼前劃落一道黑影。 王水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去看,誰曾想,還沒等他看個清楚,便覺得丹田一痛,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他呆呆地低頭,隻見對方一整隻手都搗進了自己丹田,左右翻攪。 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冷汗淋漓,而他也終於看清了眼前那人的臉,“…殷,殷落!?” 不隻是他,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沒有動作。 修為低的隻是震驚於一個早就死了的人突然出現,而幾位修為高的長老,則是震驚於,殷落迴來,他們居然沒有察覺到!? 以他們的修為,居然連殷落已經落地,都沒感覺到一絲氣息!? 殷落抽迴血淋淋的手,任由王水猛地跌落在地,慘痛地抱成一團嗷嗷打滾。 下一刻,一個動念,手臂便重新變得幹淨,一步邁出,便已經到了他師尊麵前,張開手臂就將呆愣沒有迴神的羅玄緊緊抱在了懷裏。 “師尊…我迴來了。” 終於將這個日思夜想的人踏踏實實地抱進懷中,殷落早已經沒有了之前那小心翼翼唯恐被發現的心思。 三百年分離,讓他再也顧不得那些,他隻想爭分奪秒地跟師尊在一起,剖白心思在一起! 免得再有什麽遺憾。 於是,在場所有人還沒從這狀況中徹底迴神時,便見那個剛剛迴來的殷落,先是抱緊他師尊,然後抬手捧起墨蓮上尊的臉,就這麽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了上去! 所有人的思維,都亂成了一團。 殷落沒死?迴來了? 殷落修為深不可測? 殷落出手就毀了王水丹田…… 不不不,重中之重,是殷落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了他師尊吧!? 最先迴神的居然是王川,他看著滿地打滾的親弟弟,頓時怒了,抬劍就朝著背對他吻地正起勁的殷落,“殷落!你竟敢毀我弟弟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