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個雕塑一樣,財富女神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信仰自己的聖職者們在麵前波波碌碌。


    自己不需要去幫忙,因為那是他們的工作,作為一位神靈,她現在‘隻需要’坐在這裏就足夠了,‘隻需要’坐在這裏就能夠給予他們勇氣。


    禮拜堂中氣氛顯得有些沉悶,聖職者們之間的交流少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少了許多,每個人都在默默做事,看著這一幕,財富女神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若是在以往,禮拜堂的氣氛雖然算不上熱鬧,但也算不上肅穆,那時還有不少信徒前來參拜,現在……現在也有不少信徒前來,他們都聚集在門外,帶著驚疑和惶恐向著接待他們的牧師問詢這是怎麽迴事。


    基層的牧師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又怎麽能夠迴答他人的問題?


    他們麵對眼前烏泱泱的人群,硬著頭皮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迎來的並非他們想象中的咒罵,而是一片失望和不安的眼神,那些惴惴不安的人群得到了一個答案之後就散去了,沒有多少人選擇繼續留在財富神殿的門前。


    哥爾頓現在還是財富女神的聖城,而且這一幕更是發生在財富神殿門前,在人群聚集起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


    這件事她從頭看到了尾,看完之後,她的心都有些涼了。


    她是該說‘信徒比較理智’,還是該說‘他們的信仰並不堅定’呢?


    看起來似乎是沒有人質疑她的決定,但也很有可能是他們並不關心‘哥爾頓’是否是財富教會的聖城,因為這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


    想到這一點,財富女神就有些惆悵了。


    原來這麽多年來,她做的就那麽失敗嗎?


    她的真身還在悲風領那邊,隻不過現在她把大部分的意識轉移到了這邊而已,沒到最後關頭,她是不可能暴露她現在在哥爾頓的軀體並非‘真身’的,因為那會讓她的信徒認為他們的女神從一開始就已經拋棄了他們……


    可她現在這麽做,不就是在拋棄他們嗎?想來他們現在一定很失望吧?


    沒人逼迫她說出真相,也沒人會去關注真相,在他們眼中,現在恐怕就隻有‘她拋棄了他們’這一件事了。


    財富女神這麽想著,不肯接受她的信徒實際上並不虔誠這件事。


    作為一個合格的神靈,大多數時候財富女神都不會用自身的意誌去影響他人,她隻是在‘循循善誘’,去教導人們該如何去積累財富養活自己,搶劫、綁架這種是不可取的,因為那會影響到各個方麵,很可能會影響到他人的貿易,有時候一條商路就是被一群強盜給毀掉的,所以她從不提倡用掠奪的手段去積累財富。


    但是麵對這個大多數財富都掌握在了貴族手中的社會,她的這些‘抵抗’就顯得很無力,因為她一直沒有妥協,所以她在貴族之中的影響力並不大,而她和貴族關係不好更是影響到了她和貴族女神的關係。


    在這個社會中,想要往上爬,隻擁有錢財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擁有一個身份——一個至少是‘榮譽勳爵’的身份。


    因為‘人無橫財不富’,願意踏踏實實做生意的人並不少,但也並不多,他們願意信仰財富女神,但是大多數商人還是想著怎麽在賺大錢的同時弄一個貴族的身份。


    這些商人並不關心‘哥爾頓’是否還是財富教會的聖城,善於投機取巧的他們關心的是他們是否還能夠賺大錢。


    而虔誠信仰著財富女神的平民就更不多了,因為他們沒有什麽賺錢的渠道,每天麻木的工作著,財富女神也從未給過他們一絲憐憫,除了妄想著能夠暴富的人之外,哪裏還有平民願意信仰財富女神?


    ‘看’著神殿門外的那些人,財富女神微不可見地握緊了拳頭,活了將近九百年的她自認為早就看慣了人心涼薄,但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了瑟拉曾說起的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信仰她的人能夠獲得些許財運的提升,這種財運的提升並不明顯,但是絕對能夠讓他們賺到錢,至少能夠做到做生意失敗也不會虧損太多。


    然而,更多人想要的是‘暴富’,想要的是‘賺大錢’,並不稀罕這點財運的提升。


    可是這世界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財富女神這才發現,原來這麽多年來,自己一直都做錯了,如果不是這一次的‘災難’,可能自己還不可能發現自己錯得如此離譜……


    “女神大人,女神大人……”


    大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裝腔作勢的哭喊聲,任誰聽了都覺得膩歪。


    一個衣著華麗,披金戴銀的中年胖子讓他的護衛撥開了人群,被兩個年輕貌美的宮廷女官攙扶著走上了神殿門前的台階,踏入了神殿之中。


    他一邊走著,還在一邊幹嚎:“女神大人,女神大人啊!”


    神殿中忙碌的聖職者看到了那個中年胖子後,都在暗地裏啐了一聲,就因為那個胖子臉上沒有半點真誠,還喜歡裝腔作勢。


    如果是其他人,在神殿當中、在女神麵前,他們罵了也就罵了,可是這個死胖子,他們罵不得。


    因為他是這一代由聯邦議會投票選舉出來的‘國王’——韋德·弗朗西斯!


    這個沒有任何演技,笑得很假的死胖子就是他們的‘國王’,莫爾商業聯邦所有貴族的‘君主’。


    “你們幹什麽?!”


    門外又傳來了一聲暴喝,把聖職者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隻看了一眼,就讓他們勃然大怒。


    國王親衛試圖從神殿守衛的手上搶奪大門的控製權,他們嘴上還在高喊:“為了國王陛下的安全著想,我們必須要關上大門!”


    “韋德陛下,您這是什麽意思?”


    一個還算冷靜的樞機主教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瞪著韋德·弗朗西斯,“凡人的歸凡人,神靈的歸神靈——這裏可是吾主的人間居所,你的手下為何膽敢如此放肆!”


    說起這個,韋德就向財富女神‘哭訴’了自己的‘冤屈’,“女神大人,這不是我想要這麽做的呀,可是就在昨晚,我遭到了暗殺呀!到了現在,我還在擔驚受怕,不過想到您就要離我們而去,我就更加害怕了,所以這才帶著護衛來到了這裏……打擾了您實在不好意思,但是能讓他們把門關上嗎?我,我實在是害怕呀!”


    看著韋德,財富女神歎了口氣,“韋德,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笨了?”


    國王親衛在與神殿守衛爭奪大門的控製權時聽到了這句話,忍不住用餘光瞥了財富女神一眼。


    “我……”韋德也歎息了一聲,“大概是成了‘國王’之後吧,可是女神大人,我也沒有辦法,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什麽能夠避開那些殺手眼線的方法了。”


    財富女神沉住了氣,咬了咬下唇,“那麽韋德,你這一次來我這裏,是為了什麽?自從你成了這個‘國王’之後,來到這個神殿的次數就變少了,不是有什麽事情,不會來我這裏,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麽?”


    “哦,對對對!我這一次確實是有事找您的……”


    韋德好像沒有聽懂財富女神話語中的諷刺一樣,帶著虛偽的甜笑,說道:“我希望,您能夠留下來,別去什麽悲風領了!”


    “真的!”韋德眨了眨眼睛,“我是真心希望您能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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