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在對方頭上愛憐的摸了摸幾下,這可是他在外漂泊幾年練出來的本事。不洗澡也能保持自我潔淨。至於去個牙印就更簡單了,直接用萬花內力療傷便可。要不然臉上帶著牙印也就算了,若是帶著一身大閘蟹的味道去給人治病,那畫麵就不太美好了。也不多說這個,裴疏帶著薛清靈走去了醫館大堂,一到了大堂裏,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裴疏一聞到這股味道便覺得不對,讓薛清靈不要跟過來,去醫館後院裏待著,薛清靈點了點頭,他聞到這股味道,確實有點想吐了。從醫館的門口到醫館的裏麵,都留下了一灘紅色的血跡。楊柏恆正在給那人止血。病人的哀嚎聲聽得一旁的普通人跟著腳軟不已,仿佛那疼痛的傷處就在自己的身上,不是什麽熱鬧都能去湊的,不少人都把臉偏過去,不去看那邊的慘狀。這位受傷的病人還是這條街上的老鄰居,一家糖糕店老板的兒子張敬,糖糕店的老板叫做張羅光,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兒子,一家人經營著店鋪,日子倒也過得順遂,隻不過張羅光有一個弟弟張越光,經常帶著妻子以及兩個兒子和女兒上哥哥家打秋風,一家子又哭又拜,哭訴自家太窮日子過不下去了,每次在這種時候,張羅光總是忍不住要塞給弟弟家一些錢財。每次都是這樣,張羅光的妻子呂倩這一次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們一家子起早貪黑辛辛苦苦省吃儉用賺的錢,到頭來總是倒貼了對方那個好吃懶做的弟弟,每次過來哭一哭,嚷一嚷,就有了錢財,拿了這些錢財迴去吃喝享樂幾天,沒錢了一家子又來問哥哥要,跟一家子蝗蟲似的,趕都趕不掉。呂倩心裏又氣又急,也就她丈夫傻,或者是裝傻,就他弟弟和他弟媳那個好吃懶做細皮嫩肉的模樣,一看就是平日不做活的,拿了錢迴去好吃好喝被呂倩看到好幾次了,沒錢的時候故意穿破衣裳過來喊窮。張羅光一次次的給了錢,他弟弟就這樣徹底賴上了他們家。呂倩氣得心火燒的旺,這一次說什麽也不肯給錢了,張羅光的弟弟就帶著自己的妻子在她家裏鬧,說她是個狠心的嫂嫂,呂倩就和他們一家吵,邊上的張羅光不幫她也就算了,一心隻想著給錢了事,別傷了自家人的和氣,呂倩氣得火冒金星,邊上的兒子跟著勸架,好歹站在了母親這一邊。呂倩這一次氣得狠了,直接把家裏的菜刀拿了出來,直說誰要是從她手裏拿錢,就把誰的手給剁了。張羅光連忙來搶手中的菜刀,張越光一家子沒臉沒皮在旁邊冷眼看他家的熱鬧,也不嫌棄事大,高聲在邊上鼓動搓火:“大哥你看看你媳婦兒,你居然要拿刀砍我,我還是不是你親弟弟……”他們一家煽風點火做的比誰都厲害。張羅光當時也被攛掇的氣性上頭,直接奪了呂倩手上的菜刀,拿著菜刀一氣之下就要往呂倩身邊恐嚇性的揮一揮,誰知這時候他兒子張敬正好伸手出去護住母親,正好被張羅光手上的菜刀給砍中了。斜砍在手腕上,半個手骨都斷了。第132章 顯懷裴疏走過來的時候,直接看到了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病人張敬嘴裏的哀嚎仿佛能把屋頂也給振塌了,他親娘呂倩在旁邊抹淚,他的父親張羅光傻站在旁邊,難受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張羅光的弟弟張越光看見屋子裏見了血,早就帶著一家人跑了,跑的時候,還不忘從張羅光家中順走幾筐糖糕。他兒子則拿瓦缸裏的糖,一家子蝗蟲過境一樣的離開。呂倩看著兒子哀嚎的模樣,眼睛又紅又腫,一張憔悴的麵容上逐漸露出了絕望。她兒子的右手,是要沒了啊。冤孽。她寧願自己被丈夫砍死,也不想她兒子的手沒了,呂倩用力的在自己的臉上扇了幾巴掌,誰讓你把刀拿出來的?把刀拿出來的時候,怎麽就不直接和那張越光一家同歸於盡。聽到了這兩道響徹的巴掌聲,旁邊的張羅光囁喏道:“你別做傻事……”呂倩偏過頭來,雖然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但是此時呂倩卻用無比仇恨的眼神兇狠的瞪著張羅光。“我……我不是有心的。”呂倩嘴巴張了張,卻突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看著那邊的兒子,兩行眼淚刷刷刷的流下,此時她也不需要再和旁邊這個人多說一句廢話,她心中已經做好了決斷。裴疏給自己的手戴上了手套,接手了楊柏恆的位置,快速用幾根銀針封住了病人手上的經脈,傷口奔湧而出的鮮血逐漸減弱,他臉上的神情越發謹慎認真,讓楊柏恆去把之前自己做好預備的幾種藥水拿出來,他用一種透明的清創藥清理過張敬的傷口。這種藥水裏帶著一些麻醉的效果,也能減少之後破傷風的可能,張敬的哀嚎聲漸漸的減弱了,裴疏依舊讓人按住他。他小心仔細的用藥消毒處理過對方的傷口,而後拿出了一跟比頭發絲還要纖細的銀針,那銀針拿在手上,眼神不好的人幾乎看不見,更別提那銀針上還串了一根透明色的絲線,這是裴疏用許多特殊藥材共同蒸煮後低溫提煉凝結而成的一種縫合線。這種線普通人幾乎看不見,透明無色,冰凍過後非常堅韌,卻會在十幾天後才開始逐漸化開,而後融在肉裏,無疤無痕。於是在外人眼中看來,裴疏的手指拿著一根銀針快速的在傷口上舞動而過,那些分開的皮肉就好像聽話了一樣,密密麻麻的重新合在了一起。裴疏縫合的速度極快,實際上他不單單是用手,而是用氣勁控製著銀針快速的穿針引線,旁邊的楊柏恆拚命的睜大了眼睛,卻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仿佛隻是過了幾個眨眼間,那手腕上血肉模糊的畫麵就已經消失不見了,駭人的傷口也消失不見了,仿佛隻是皮肉上被濺了幾點血漬罷了,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一條縫合好的紋路。給對方把手腕包紮好了之後,裴疏鬆了一口氣。裴疏跟張敬的母親說,讓對方這幾天都住在醫館的後院,隨時查探對方手腕的恢複情況,張敬的親娘抹了抹眼淚,點點頭,在看到裴疏剛剛巧手縫合時候的模樣,呂倩忍不住的期待道:“我兒子的手……”“大概率能恢複好,不過,即便是長好了以後,他這隻手恐怕再也拿不了重物了。”呂倩打著哆嗦的失神慶幸道:“能恢複就好……能恢複就好……”她邊上的張羅光這時也鬆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在呂倩身邊道:“咱兒子吉人有天象,迴春堂裴大夫的醫術高明啊。”呂倩把目光從兒子身上轉到了張羅光身上,這一次,她的眼睛裏已經沒有半點仇恨了,她在看向張羅光的時候,完全沒有半點情緒,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一個路邊的陌生人一樣。張羅光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呂倩沒有再跟他說一句話,她扯動了一下嘴角,眼眶微紅,小心的看醫館裏的夥計用擔架把兒子搬去了醫館後院的房間裏,嘴裏小聲誠懇的說著謝謝。“張家嫂子,都是鄰裏鄰居的,說什麽謝謝啊,你家的事,肯定幫忙。”“張嫂子,難道你忘了前幾天還送了我幾塊糖糕呢……”“張嫂你做的糖糕最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