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夫又接連歎了幾口氣,“不過沒關係,隻需要十斤黃連熬成湯給你灌下去,就能立馬醒過來——”裴疏:“……”他睜開眼睛從薛清靈的肩膀上彈了起來,一個字一個字的指責道:“庸醫害人。”薛庸醫輕輕的哼了一聲,無比自傲道:“這可是我跟我師父學的,有本事你找他說理去。”裴疏抬手在對方額頭上敲了一下,糾正道:“你哪裏有師父,你隻有一個夫君。”薛清靈嘿嘿笑了兩聲,湊過去抱住裴疏的手臂,十分貼心的安撫道:“來,夫君,咱們繼續吃燒餅!”裴疏歎了一口氣,閉著眼睛無奈道:“我這成親了之後待遇直線下降,以前有富陽城最美的桃花雪喝,還有那望遠樓的八寶船鴨、荷香豆腐、櫻香雞塊、竹筍魚羹、芙蓉雞絲……現在我剩下了什麽?我隻有燒餅吃……”“乖啦,吃完了燒餅之後,帶你去吃八寶船鴨、荷香豆腐、芙蓉雞塊……”吃完了兩個燒餅之後,小裴夫人果然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帶著他家夫君又去望遠樓大吃了一頓,不過這一頓,可就不再是曾經的賠罪宴了。夜裏兩人住在薛家別院,又是度過了一個如膠似漆的夜晚。到達富陽城的第二天,薛家小公子憑著一股強烈的毅力早早的醒了過來,準備好東西,興致勃勃的慫恿著裴疏一起出門。他們今天早上要去長遙村和癩子莊。坐在馬車上的裴疏覷了覷那隻一臉興奮的小胖鼠,把對方的小心思盡收眼底。上次長遙村的人把他們倆誤會成一對夫夫,這一次……可就不是誤會了。他們先到了癩子莊。如今的癩子莊又是大變了模樣,裏麵還依舊住著不少曾經得過癘風病而無家可歸的人,他們的身體或還留有殘疾,卻已經能夠生活自理,把整個癩子莊打理的井井有條,莊子的菜地裏,已經種滿了蔬菜,旁邊還搭個架子,在這樣的八月時分,掛滿了果實,屋旁的一棵桂花樹,已經長出來了幾點米黃色的碎花。三娃兒正在癩子莊裏玩鬧,以前他還哭著鬧著要從癩子莊跑迴家,現在病好了後,卻會時不時的迴癩子莊裏玩鬧一番,什麽爬樹掏鳥窩的事情他都幹,在看見裴疏他們倆的時候,三娃驚喜的叫了好幾聲。莊子裏的人都出來迎接他們,裴疏幫他們診過脈後,又根據各自的情況讓他們好好養護身體,薛清靈則開開心心的給他們發喜糖。沒錯,這一次出行,薛家小公子帶了不少喜糖出來。薛清靈給三娃塞了一大把喜糖。說起來,三娃也算是他們的大媒人。三娃眼睛亮晶晶的,“……這麽多糖??”“嗯,這是我和裴大夫的喜糖,來,嚐一個吧。”薛清靈笑得牙不見眼的。“好甜啊!”裴疏見狀叮囑道:“小孩子別一口氣吃太多糖。”小裴大夫不忍他家夫郎禍害小孩子。之前莊子裏護著三娃兒的斜眼女人劉春芳已經搬出了癩子莊,她嫁給了孫明。這兩人的緣分也是十分有意思,孫明之前來癩子莊求診的時候,被劉春芳送了一碗水,兩人因此結了緣分。劉春芳想要自力更生,她嚐試著做了不少繡品,卻又不太願意出癩子莊,就央求孫明幫她帶去城裏賣,順便換點必需品迴來,劉春芳也幫他縫衣送帽,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看對了眼……他們倆都是苦命的人。孫明孤身一人,從小到大就被人說命硬,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沒人願意嫁給他;而劉春芳先前得了癘風,受盡了周圍人的冷眼,已經死裏逃生了一次,根本就不怕什麽對方的克妻一說,於是兩人就在村裏,簡簡單單的辦了結酒成了一對夫妻。裴疏和薛清靈出了癩子莊後,又去孫家見了這對夫妻。孫明看到裴疏的時候,讓他驀地迴憶起了上次的臉疼,嘶的抽了一口氣。劉春芳見到他們倆十分的高興,尤其是在收到喜糖的時候,眼睛裏的喜悅甚了,連連說了好幾句:“早就說了這裴大夫啊,終究得是你夫君。”薛小公子抱著喜糖猛點了無數下頭。十分讚同。裴疏也給劉春芳診了脈,得知這對夫妻想要孩子後,給他們開了一些溫養的藥物,“你的身體好好養一陣子,會有孩子的,我再給你針灸一次。”孫明夫妻聞言後眼睛裏都冒出來無限喜悅的神情,頓時千恩萬謝。劉春芳的身體曾經找別的大夫診治過,那大夫說她的身體受損很難有孩子,兩人原本也就抱著沒有孩子彼此相守一生成婚的,這下又從裴大夫口中說能把身體調養後,著實欣喜的不能自已。“裴大夫你可真是我們的大恩人啊。”從孫家出來之後,裴疏又和薛清靈一起去了長遙村,這一次終於沒有被當成瘟神對待,裴疏被村長請進了家裏,村長家的啞巴兒子已經不啞巴了,雖然聲帶受損,發出的聲音尖銳難聽了一點,但已經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說出話來。“裴大夫,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裴疏和薛清靈在長遙村待了小半天,期間幫村裏人治過病後,趕在正午前迴到了富陽城,吃過午飯,裴疏和薛清靈一起清點完東西,他們一行人來到渡口,乘船前往暘川。第105章 中邪富陽城的渡口,裴疏第二次到這裏。上一次來還是薛清靈來渡口送他離開,而這一次……他們大船小船拖家帶口的一起乘船離開。馬車裏的東西全都搬了下來抬進了船艙裏,包括幾輛馬車,也都拆解開來,搬進了船艙裏,就連那幾匹上好的良駒,也跟著一起上了船。薛清靈興致勃勃的指揮著船工們幫忙把東西搬上船,自己也跟過去搭把手。裴疏則沒有上船,悠悠的站在江岸邊,欣賞著兩岸的風景,和之前來的春景不同,如今已是要入秋了,兩岸的風景也大有變化,未見柳絮飄飛,卻有柳枝隨風搖曳,墜下來的葉子落入江水中。江麵上沒有水霧,這會兒看起來天也高,水也闊,江水滔滔翻滾連著天際,對岸的青山格外悠遠,水中一條條行舟,連著浮萍一齊在水麵上前行。薛清靈走到了裴疏身邊,推了推他的手臂,“怎麽樣?此情此景,夫君要不要吹首笛曲來聽聽?”“你確定?”裴疏解下了腰間的長笛,在手心裏敲了敲,如果薛清靈一定要聽曲子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吹一首《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