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口,“那喜歡我,是不是會讓你變得不開心?”說話的時候,他很緊張,耳朵發燙,仿佛在等待一場審判。車廂裏沉默了一會,靳離道,“不是你的緣故,這件事本身會讓我想很多,多到引發不好的情緒。”景深在他眼裏有多好,他想的就有多久,多到悲觀和自我厭棄,他無法有正常的情緒。“你想了什麽?”“你能喜歡我多久,”靳離說,聲音很低,低到融進夜色裏,“如果我習慣了你的喜歡,要花多久接受沒有你。”他說這話的時候,變得完全不像是平常的清冷強大的靳離,他把自己的另一麵展示給景深,脆弱的不穩定的另一麵,他在向景深示弱。“我……”景深說不出話,他很想說我會一直喜歡你,但他有種感覺,一旦說出口靳離就會相信他,可他真的能做到嗎?他能保證永遠不會變心嗎?如果他違背了承諾,靳離又會有什麽反應?而“我會在對你動心的期限裏努力喜歡你”這種話此時又是多無力蒼白,這是對靳離的話的逃避,就算靳離因此接受他,他也隻是自己得償所願,對靳離卻是一種折磨。靳離想的很遠很遠,比他遠得多,他想到兩個人的以後,景深卻不是這樣,他更注重當下的快樂,他沒有辦法對靳離違心的誇海口。靳離對他、對他們沒什麽信心,也沒什麽不對。緘默。景深迴過神的時候,靳離已經在接電話,聽上去是靳家老宅那邊打來的。那邊一直不停的在說,靳離偶爾沉沉應兩聲。“好。”他掛了電話,對景深道,“我們迴去一趟。”景深反應了兩秒,“這麽晚了,有什麽事?”“老爺子心髒一直不好,剛才送進了醫院。”“那我們要直接去醫院?”靳離搖搖頭,“去老宅住一晚,靳家人一部分還在國外,明天才能迴來。”言辭之間,人要聚齊了一起去,才不會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看起來老爺子這次的病來勢洶洶,並不簡單。靳離推開後車車門要出去,景深立即鬆開他也要跟著下車,靳離攔住他,“你坐在後麵,別動了。”他又成了平時的靳離,像完美又疏離的雕像,剛才的那個他仿佛是景深的錯覺。剛才的話題無疾而終。景深順從的坐迴去,靳離一手放在車門上,俯身看他懨懨的神情,“別想太多。”“好,”景深雙手放在膝上,努力彎起嘴角,雖然他估計自己這副樣子落在靳離眼裏又難看又狼狽。靳離從喉嚨裏輕輕歎了口氣。“我剛才的話嚇到你了。”景深抬眸看了靳離一眼,垂著眼尾,楚楚可憐的,讓靳離莫名想到了無家可歸的流浪小狗。“對不起,”靳離對他道歉,“是我影響了你。”他選擇對景深說出那番話,卻又止不住心軟,他想到景深眼睛亮晶晶的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了”,他喜歡景深這副模樣,可又控製不住心底陰暗的想法滋生蔓延。他對景深說“你能喜歡我多久”,有故意和惡劣的成分作怪,想騙騙景深的同情心,讓他說出一個足夠長的時間,再哄著他說到就要做到。但是失敗了。應該不會很久了。誰能忍受這樣的他。景深昏昏欲睡,朦朦朧朧的,他感覺到車子輕微的顫動消失了,然後他整個人被騰空抱起來。他下意識勾住了男人的脖頸。思維凝滯了,直到穿過走廊,上樓,挨到床邊,並沒有覺得被抱著到處走有什麽不對。靳離要起身,景深沒放手,閉著眼睛嘟囔,“要去哪?”“有些事要忙,你睡。”靳離動作輕柔的撥開他的手,給他蓋了毯子,隻留了床邊桌上亮度柔和的小燈,離開的時候經過景深身邊,景深又有了動靜,拽著人家手不放,不情不願,“忙什麽啊……”靳離看到景深被映得瑩白的臉,如同觸手生溫的暖玉,他睡得太久,嘴唇發幹了,不自覺舔著唇,兀自弄得水光一片。靳離停住腳步,曲著一條腿跪在床上,俯下.身,壓著景深親吻他的唇瓣。“唔……”景深兩根手指小小的揪著他的衣領,輕喘著迎合他,身體隨著唿吸起伏,眼睛半睜半闔,摻著睡意,眸子裏也全是水水的。靳離開始後悔對景深說那些話,他怎麽想的他知道就好,沒必要拿他的問題來困擾景深。盤桓過無數次的念頭再次冒出來,這樣的景深如果有一天離開了他,如果用這副不設防的姿態對別人,他要怎麽辦?他現在已經不知道怎麽辦了。……景深調的手機鬧鈴響起來,把他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