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雋大概不知道,那杯奶茶對他來說,有著怎樣的意義。“你說得對,如果心裏不安,為什麽要跟自己過不去呢。”原拓道:“想給就給吧,按照喜歡的方式來,我支持你。”他想了想又說:“而且要是不甘心幫鄭安秋收拾爛攤子的話,咱們可以想辦法弄一份憑據出來,如果邵阿姨願意把她那一部分工廠的份額贈予你,你再用來發放工人工資,就皆大歡喜了。”童雋笑道:“你倒會想,別人都歡喜了,我媽會鬱悶死。我一猜就知道,她今天那麽老實,肯定被你恐嚇過吧。”原拓笑而不語。就像原拓說的,他願意幹什麽就幹什麽,確實沒必要自己糾結,童雋得到支持,不再多想。兩人商量著辦法,都覺得心裏輕鬆,有說有笑地向外麵走去。正好這時,出去買飯的鄭碩迎麵進了醫院,朝著他們兩個走了過來。“原總,雋雋。”原拓看見鄭碩就煩他,聽見他這個稱唿尤其惡心,但是跟這種人摳著字眼計較好像又很掉價,於是沒搭理他。鄭碩到現在也不知道當初自己半夜裏挨的那頓揍是原拓打的,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覺得原拓跟童雋好,那麽不待見自己也正常。他跟童雋說:“剛才我在外麵的時候,碰見你的司機了。工人們的飯是你買的嗎?”童雋道:“嗯,是。”鄭碩的語氣不自覺帶著幾分討好:“我知道你心軟,這件事你別擔心了,我會把他們的錢都還上的。”他這個覺悟倒是讓童雋很驚訝:“你還?”鄭碩道:“我爸出事之前和邵阿姨住的那棟房子,是他在婚前買的,寫的是我的名字。鬧成這樣左鄰右舍的也不好看,我準備把房子買了,先給工人們結工資。”童雋沒想到鄭碩還挺敢,邵玉琳出了院之後雖然不至於露宿街頭,但如果發現連住慣的房子都成了別人家的,恐怕能氣死。但是鄭碩這麽說,顯然已經想好了對策,他也不想再多沾邊邵玉琳的事,於是道:“那這樣也好。”確實,鄭安秋搞出來的事情,麻煩他的兒子收尾,挺合理。既然如此,童雋也樂得不用插手。鄭碩道:“你放心交給我吧。”他頓了頓,看了眼站的稍遠一點的原拓,終於沒忍住,說道:“沒想到,你們竟然在一起了……”語氣中不知道是遺憾還是羨慕。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把童雋和原拓公開的現場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多一次就多一分的後悔與苦澀。如果當初沒有那麽懦弱自私,或許很多事都會改變。“鄭碩。”童雋淡淡打斷了他:“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既然不能做到心無波瀾,不如互不幹涉。”鄭碩沒成型的感歎被他堵了迴去,童雋說聲“走了”,叫上原拓離開。原拓覺得鄭碩很心機。明明就是他爹欠的賬,他愛還不還,和別人有關係嗎?還特意跑童雋麵前說一聲,不是買好是什麽?還當著他的麵,當他死人啊?呸!他鬱悶,但是也不好說什麽,出了門上車的時候看見小刺蝟爬出來,原拓眼疾手快抓住了它。小刺蝟以為這個壞蛋又要做什麽,拚命掙紮。原拓道:“別動,這又沒鍋,我不是要燉了你。”他悄悄地說:“鄭碩來了,還記得那個鄭碩嗎?”刺蝟的掙紮一頓,豎起滿身尖刺,眼神憤怒。很好,那就是對這個人有印象了。原拓放開刺蝟:“他進醫院了,快去紮。”小刺蝟二話不說,氣勢洶洶地就跑了。原拓道貌岸然地跟著童雋一起上車,童雋不知道他和刺蝟居然能因為鄭安秋而達成短暫共識,還想著鄭碩剛才說的事。他問原拓:“你說鄭碩把那套房子賣了,錢能抵的過嗎?”他說完之後又補了一句:“我不是擔心他,我就好奇。”原拓道:“給工資是夠了,但是還有別的錢。那麽大一個廠子,被鄭安秋做成了空殼。現在運轉起來,每天都在虧錢,但是不運轉會虧的更多。”“不過,債可也不光是鄭安秋的。”原拓話鋒一轉,諷刺地笑笑,說道:“你可別忘了,裏麵還有李欣麗的錢呢。工人們隻知道明麵上的老板鄭安秋,所以來堵他的家門,更高層一點的賠的血本無歸,又會放過李欣麗這塊肥肉嗎?好戲還在後呢。”鄭安秋實在非常狡猾,李欣麗和邵玉琳都被他狠狠刮下去一筆錢,偏生他沒有把這錢劃入自己的戶頭,而是讓兩人直接打入公賬作為工廠投資,因此要承擔責任的時候也跑不了。童雋笑了,說道:“我可真是服了鄭安秋了,平安無事的時候讓人人都記得他的好,失蹤了還能弄的一圈人都記掛著他的安危,拚命祈禱他活著。人生至此,也是絕了。”說起李欣麗,童雋又想到一件事:“對了,裴亞輝和裴總的親子鑒定你做了沒,怎麽過了這麽多天好像沒動靜?”原拓道:“早搞定了,沉默是爆發的前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