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琳有些氣弱,辯解道:“你知道我職業的特殊性……”“明星也是人吧?母愛是最起碼的人性吧?”童磊打斷他,“我也就算了,我跟著爸長大,不缺關心,你怎樣都無所謂,你好好反省一下,這些年來是怎麽對雋雋的?”“你照顧過他嗎?愛過他嗎?知道為什麽他原來跟在你身邊的時候不愛說話不愛見人嗎?”童磊一開始頂多是略顯冷淡,情緒還算得上平和,越是往後說聲音越高。邵玉琳麵對這個性格強勢的長子總是心虛的,被童磊說的啞口無言。最後還是童磊自己察覺到自己的失控,沉默下來。母子二人在電話兩邊,同時靜了片刻,童磊才道:“算了,跟你說了也沒用,反正這件事你別指著我們仨任何一個人會管,要麽你就實話實說,當然否認到底我也不會拆穿你,隻要你自己圓的上就行。”說完之後,童磊就把電話掛了。對於這個母親,在這麽多年的失望和等待中,感情早已經淡漠的近乎於無,童磊甚至連為她生氣的心情都沒有。但是他心疼童雋。所以這迴看到邵玉琳果然將電話打過來,童磊才會這樣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雖然那些事都不是親眼所見,甚至童雋也沒怎麽抱怨過,但冥冥之中童磊就是有種感覺,他覺得自己的弟弟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自己的弟弟並沒有機會受到母親的冷待,但那些孤獨、絕望和痛苦,童雋都一樣不少地真實經曆過。另一個世界當中,他和童海生早早地離開了,沒能再繼續愛護著原先捧在手心裏的寶貝,而那些缺失的心疼,卻奇跡般的,又在這裏補了迴來。這件事情,童海生和童磊都跟童雋說好了不讓他管,他就真的沒管。在曾經那一段還沒有迅速成長的時光當中,童雋一來是年紀小,二來也是因為跟父兄生活在一起,童雋一直就是這麽個萬事都用不著操心的主。他被童海生和童磊保護的嚴嚴實實,但凡有點什麽事,都不用知道,就已經被解決了。後來高中尚未來得及畢業,家人就都去世了,童雋這才無師自通,學著料理後事,繼承遺產,也逐漸習慣了自己麵對外麵的一切風雨。現在雖然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但偶爾被當成個小孩保護的感覺也不錯。當然,最關鍵的一點原因是,這軍訓實在太他娘的累了!每天早上六點多就要去操場上集合站軍姿,餓著站到將近八點,再跟著一幫餓狼去食堂搶飯吃,上午下午踢正步練稍息立正,就連晚上都要出來吼軍歌,簡直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童雋幹體力活的機會不多,就算暑假已經開始啟動了每天去健身房跑步的計劃,也很難一下子適應這種高強度的訓練。他還管得了網上說他被誰包養?還記得自己的親媽叫什麽名字就不錯了。也就隻有原拓那種帶著主角光環的魔鬼,才能在這種強度的訓練下保證每天精神百倍,甚至還能殺出一條血路,幫著他搶窗口前排買雞腿。下午的時候正在太陽底下站軍姿,他們的教官不知道因為什麽事被臨時叫走了,整個方隊的男生集體造反。一個叫張小軍的男生小聲說:“兄弟們,他走了,背影都看不見了,要不咱歇會?”聶山平站在他旁邊,有點意動:“可是教官走之前說,要是迴來發現咱們偷懶,要挨罰的。”“挨罰再說挨罰的,我隻知道我現在就要咽氣了!”張小軍一邊說,一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家都累的不行,主要是站著不動,腳都麻了。有幾個人就跟著張小軍也坐了下來。原拓看著童雋,把帽子摘下來給他扇扇風,問道:“要不你也歇歇?”童雋道:“周圍這麽多其他方隊呢,教官迴來一打聽就知道咱們偷懶了,怎麽可能發現不了。”原拓倒笑了:“所以說你現在歇不歇,肯定都已經要被連坐了。能待幾分鍾是幾分鍾吧。”童雋一想是那麽迴事,幹脆也把軍帽一摘,坐下了,發現操場的地麵都被陽光曬得滾燙,有點烤屁股。“你們!幹什麽呢!”正在整個男生方隊都開始自暴自棄席地而坐的時候,女生那邊突然大步走過來一個教官,用手指著他們:“幹什麽呢都,趁著教官不在偷懶是吧?都給我起來!”張小軍帶頭挑事的時候挺勇猛,看見教官就慫了,根本沒過腦子,從地上一個翻身爬起來就想跑。不料那位教官一揮手,威風凜凜地大喝了一句:“包圍!”童雋被原拓從地上扯起來,小聲說了句:“我靠。”隻見那邊政法和文學院集結的女生小方隊聽見教官喝令,訓練有素地列隊小跑過來,很快繞成一圈,竟然將男生們活生生圍在中間。被這麽多女孩子們聚成一圈強勢圍觀著,大家都覺得有點驚悚。之前還有幾個人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在地上坐著,這下全都不好意思了。張小軍站的筆挺,偷偷把手心的汗往褲子上擦了擦。隔壁教官顯然對自己的訓練成果很驕傲,麵帶微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兵們,然後指著這些沒出息的男生訓話。“你們教官走之前說讓我看著你們,我還說沒必要吧,就沒過來。想不到你們這幫小子真是不老實啊?一會看不住就鬧幺蛾子。抬頭,挺胸,腳並攏,給我站直點!”教官在聶山平的後背上啪地拍了一巴掌,又瞪眼道:“一個個的大小夥子,有沒有點組織性紀律性了?全部挨罰,給我做一百個仰臥起坐!”男孩子們一通哀嚎。教官:“二百個!”“一百個一百個,我們這就做!”張小軍賠著笑臉道,“教官,我們知道錯了。”女生那邊有人發出笑聲,張小軍黝黑的臉上泛起紅暈。教官讓女生們去不遠處的樹蔭底下坐著監督,吹了兩聲哨,示意眾人列隊報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