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們都在呢?李校長讓我來說一聲,下午的教學研討會取消了啊。”探頭進來的人是教學秘書,他抱著一摞文件,神情有些匆忙,也沒注意到辦公室氣氛的異常:“教育局的幾位領導和前一陣給咱們學校投資蓋樓的老板要過來,檢查一下新教學樓的質量不耽誤上課,各位知道這個事就行了。”隻要不是來聽公開課的,就跟他們這些一線教師關係不大,老師們也都沒太往心裏去,倒是經過這麽一打岔之後,也吵不起來了。王老師夾起教案離開了辦公室,留下熊文華自己坐在椅子上,氣的肺疼。童雋可不知道熊文華對自己這麽念念不忘恨之入骨的,在他看來,上次那件事都已經算是過去了。離高考本來也沒有多長時間,他考完了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實在沒必要跟老師置氣。下午第一節 課,正是全班同學都昏昏欲睡的時候,童雋早上起的太早,為了假裝正在認真聽講,已經耗費了所有的演技。剛下了課,他就把帽子往腦袋上一扣,趴在桌子就要睡覺。“童雋童雋。”一隻手伸過來,將他的帽子邊揭開一條縫,衝著裏麵說道,“高危預警,剛才我路過辦公室的時候,聽老熊跟咱們班頭問你中午在不在教室了,可能又要出幺蛾子。”說話的人是他們宿舍的周澤,他之前還是個傲嬌少年,逐漸發現童雋這個人其實很有意思之後,已經很喜歡整天找他一起玩了。童雋本來都要秒睡了,硬是被他一嗓子吼了個精神,抬起頭反應了三秒:“也沒準看我這次考得好,想請我吃個飯?”周澤直接把帽子給他扣死了:“得了,你繼續睡吧。”可惜他的話剛剛說完,童雋就被過來帶話讓他去辦公室覲見的班長叫走了。目前的學習狀態比較緊張,中午不休息留在教室裏看看書做幾道題也很正常,童雋一路上也在奇怪熊老師又是為了什麽事找他。他到了辦公室,裏麵隻有兩三個老師在,熊文華正在她自己的辦公桌前坐著,戴著眼鏡批改作業。童雋敲了下門走進去:“熊老師,您找我?”熊文華連頭都沒抬,也不看他,冷冰冰地問道:“你今天中午不迴宿舍,留在教室裏幹什麽?”童雋道:“學習。”雖說班裏的同學成績好,當老師的也會麵上有光,但聯想到自己因為童雋提高而經曆的一係列倒黴事,熊文華真是聽見他說“學習”這兩個字就腦袋疼。她幹脆將手裏的紅筆往桌上一扔,抬起頭來衝著童雋冷笑道:“學習?這個借口倒真是好用!你覺得考過幾次高分,老師就管不了你了是吧?還想撒謊!學習你跑我辦公室裏來幹什麽?”童雋因為熊文華咄咄逼人的態度,語氣也沉了幾分,但依舊解釋給她聽:“我下了上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來過辦公室,是因為高老師說家裏有事,讓我幫她把教案和作業給送進來。我放下就走了。”熊文華盯著他道:“當時辦公室裏有沒有其他老師?”童雋道:“王老師出門的時候我進的辦公室,他看見我了。”熊文華冷笑一聲說道:“也就是說後來沒有其他人了。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麽我下午來上班的時候,會發現我的辦公桌抽屜被人給翻過了?”這句話她問的很慢,與其說是生氣,倒更有一種,“你這小子總算有把柄落我手裏了”的快意。之前她兩次想教訓這個學生,不是被教導主任攔住,就是被校長給打斷,現在領導們都去陪投資教學樓的貴客了,熊文華正好打算趁著這個機會,把事情好好查個清楚。第25章 事實也確實如此, 熊文華發現自己的抽屜被人翻的亂七八糟,裏麵少了一百來塊她平時扔進去的零錢, 除此之外,這抽屜裏還鎖著剛剛為高三下一次月考出好的卷子。發現這件事之後, 她第一時間去保衛科查了樓道監控, 便看見童雋曾經在中午時候進過辦公室。熊文華一直不肯相信他成績的進步,這次可算是抓到了把柄,覺得一切都能說的通了。倒不可能說是童雋每迴的成績都是提前偷試卷得來的,但最起碼證明了這個學生就是品質不好, 以前偷雞摸狗的事情肯定也沒少幹!果然, 童雋沉默片刻, 說道:“我不能解釋。”熊文華唇角上揚,剛要說話,卻聽對方又道:“但是我覺得, 老師您沒有花錢雇我當保安,您丟了東西, 也根本就沒必要問我。”熊文華冷聲道:“你是說我冤枉你?”“這不明擺著的嗎?老師您先拿出來確切的證據再找我也不遲。”童雋都懶得跟她浪費時間, 說完之後轉身就想出辦公室。熊文華卻在這個時候冷笑道:“我原來看你雖然學習差了點,但最起碼還算老實, 現在天天跟原拓那種學生混在一起,偷錢也學會了,頂撞老師也學會了,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童雋站住了腳。倒不是熊文華這句話能對他造成什麽影響, 混過娛樂圈的人,怎樣的詆毀謾罵都經曆過,這點小小的冤枉,他會不滿,但根本不至於氣成什麽樣。但是熊文華突然用這種語氣提到原拓,卻讓童雋想起來原書中的一點劇情。講的就是說原拓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班裏有同學丟了錢,大家都找不到是誰拿的,因為都知道他家境貧寒,因此原拓就成了被重點懷疑的對象。為此,班主任老師還特意在班裏含沙射影地讓“某些同學”平時離別人的東西遠一點,從那以後,原拓就更加不愛跟別人來往了。這件事在小說中占的篇幅很少,不過是寥寥幾筆帶過,童雋當時掠了一眼就往後翻了,此時結合熊文華的態度想起來,卻覺一陣不是滋味。過去在他的心目中,原拓是暗黑複仇文的主角,他遭遇的一切不過是作者的設定,為了他能夠在日後更好的打臉迴來,所以理所當然。但現在,對方就在他的身邊,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童雋知道他為了生活如何辛苦的學習打工,知道他會為了一塊生日蛋糕、一個善意的舉動而感到簡單的開心。也能想象,曾經那些來自外界的惡意,對他造成過怎樣的傷害。童雋想起了那隻眼睛亮晶晶的小刺蝟。憑什麽原拓就該承擔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