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有個傳統,就是每年股東分紅都會安排在除夕,也會給員工發紅包。其實這個規矩是從景容傳下來的。從前爺爺創立公司之初就是除夕在公司給股東分紅,給員工和家裏的仆人發紅包。爺爺從前能叫出公司每一個員工的名字,甚至是保潔員,家裏的仆人就更不用說了。爸爸接手公司後,也是一直這麽做的。容振堂吞掉景容改頭換麵變成容氏後,這個規矩倒是一直沿用著。


    “你也是去分紅麽?”我夾了一個煎蛋放進盤子裏。


    “嗯。”喬奕諶點點頭。


    “那我去幫你數錢。”容氏股價雖然從前天開始反彈,但與去年同期相比簡直是相去甚遠,而且容振堂為了救市可是砸了不少錢,今天不跟股東開口融資就不錯了,還能有分紅?


    “噗……人家分紅都是直接打在賬戶上,哪有給現金的?”喬奕諶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就別逗了,今天能分到一萬塊都算多的。”我把不想吃的蛋黃切出來,打算放到喬奕諶的盤子裏。


    喬奕諶握住我的手:“蛋黃至少吃半個,對寶寶好。”


    “你怎麽知道我要把蛋黃給你?”我深深的懷疑,喬奕諶是真的會讀心術。


    “就你那點兒心思我還能猜不到?”喬奕諶笑著說。


    “你的一半。”我把一半蛋黃盛給喬奕諶,自己像是吃藥似的兩口把剩下的一半吞下去,然後趕緊吃了幾大口蔬菜沙拉。


    “好乖。”喬奕諶給我倒了一杯熱果汁,“喝點兒果汁。”


    “嗯。”我喝了幾口果汁,嘴巴裏蛋黃的味道終於完全消失了,“你什麽時候變成容氏的股東了,我都不知道……”


    “估計容振堂也不知道。”喬奕諶自信地挑挑眉,“好好吃早餐,一會兒帶你去看大戲。”


    “好。”我隱隱感到,報當年一箭之仇的時候到了。


    “今天我們迴去陪爺爺守歲,行嗎?”喬奕諶理了理我的頭發。


    “你決定就好,我聽你的。”我乖巧地衝喬奕諶笑笑。


    “今天怎麽這麽乖呢?”喬奕諶彎起嘴角,眉眼間噙著笑。其實喬奕諶這樣發自內心的開心並不多見,或許正是因為少見,所以才更吸引人。像是三月裏的春風,看得人暖融融的,身心都變得舒展起來。


    “我每天都很乖的。”我已經吃完早餐,打算上樓去換身合適的衣服,嗯……去看大戲。


    “蘭姨,你上去幫昕昕收拾一些洗漱用品還有睡衣什麽的,我們今晚住爺爺那裏。”喬奕諶又囑咐了一句,“還有那個孕婦側睡枕也帶上。”


    “我這就去,少爺。”蘭姨馬上應聲。


    “那個枕頭太大了,還是別帶了,我湊合一晚就行。”說是枕頭,基本上像個小床墊兒了,那麽大隻不好拿就不說了,讓人看了會覺得我太嬌氣了。


    “聽我的,去收拾吧。”喬奕諶拉著我往臥室走,“你睡覺本來就認床,帶著那個枕頭還能好點兒,聽話。”


    “要帶你帶,反正我不會幫忙搬的。”我知道的喬奕諶在這種事情上,基本就是板上釘釘,說什麽也沒用,我現在也就隻能過過嘴癮。


    “我好像也沒說讓你搬吧。”喬奕諶拉開衣櫃,“穿哪件?這件怎麽樣?”喬奕諶拿了一條酒紅色的毛呢高腰連衣裙往我身上比了比。


    “行吧……”過年是該穿的喜慶點兒,而且今天是個好日子,嗬嗬噠。


    我的一身行頭都是喬奕諶選的,紅色的連衣裙,白的皮草小披風,還有帶毛絨球球的小靴子,我在鏡子前麵轉了一圈:“會不會有點兒……太過了……”


    “什麽過了?”喬奕諶也動作麻利地換了衣服。


    “太過裝嫩唄。”我吐了下舌頭。


    “我們家寶貝本來就‘嫩’,還用裝?”喬奕諶把手裏的領帶遞給我,“我覺得特別漂亮。”


    “你喜歡就行。”我幫喬奕諶打好領帶,看著麵前豐神俊美的男人,中肯地說,“嗯,我老公真帥!”


    “小丫頭,又考驗我的自製力!”喬奕諶戳了戳我的額頭。


    “冤枉,我沒有。”我還沒來得及跑路,就被喬奕諶給捉住。


    “你明知道那樣看著我,我會有反應的,還媚眼如絲地勾我……”喬奕諶用雙手捧住我的臉頰,讓我不得不對上他的黑眸,他那深邃的眼睛裏閃動著兩簇灼人的小火苗。喬奕諶溫熱的薄唇覆上我的唇瓣,柔軟的舌尖描繪一遍我的唇形,然後駕輕就熟地探進了嘴裏。


    “唔……”我用手抵著喬奕諶的胸膛,要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吻一下也沒什麽關係,且不說還要去容氏辦正經事情,我現在可是真的應了喬奕諶的抱怨‘能看不能吃’,也不怕他會亂來。可是蘭姨還在浴室收拾我的孕婦專用洗漱用品呢,我常用的東西沒幾樣,收拾好她就會出來了……


    可是喬奕諶根本就沒給我拒絕的機會,直接把我的手拉起來環在他的脖頸上,最後還意猶未盡地落了一串濕漉漉的吻從側頸一直延伸到鎖骨上。我以前就說過,喬奕諶在這種時候有很多很技巧的小花招,我在他麵前就是小菜鳥。


    喬奕諶含住我的鎖骨,唇齒間流連繾綣我不禁打了個哆嗦:“別鬧了,蘭姨……一會兒……”


    我嘟著嘴推了推喬奕諶,沒想到喬奕諶忽然扣住我的後腦,霸道的薄唇有又壓了下來,他清冽的氣息再次灌進我的嘴裏,我急得直瞪眼,他卻惡作劇般地一陣翻攪汲取。我腿一軟,像一株隻有柔弱藤蔓的淩霄花,整個人都依附在喬奕諶的身上。


    “嗬嗬。”喬奕諶順勢扶住我的腰,臉上盡是得意的表情,“時間不夠了,咱們晚上再繼續。”喬奕諶扶著我坐到梳妝台前的軟凳上,然後轉身從衣櫃裏拿了條絲巾遞給我。


    這條裙子搭絲巾不好看吧……我有些狐疑地看著喬奕諶,隻見他一臉壞笑。我下意識地往旁邊的鏡子裏看了一眼:“討厭!”


    鎖骨上清晰可辨地印著兩顆新鮮的‘小草莓’,我被喬奕諶氣得滿臉通紅,抬腳在他黑亮的皮鞋上踩了兩下,可惜我今天穿的這雙靴子是新的,連個鞋印都沒留下。


    “好了,咱們該出發了。”喬奕諶決定不再繼續逗我了,幫我理了理絲巾,牽著我的手出了門。


    喬奕諶把我安頓到車上,蘭姨才拎了一隻很大的行李袋出來。阿誠連忙上前接過行李袋:“蘭姨,給我吧。”


    “裏麵是少奶奶的枕頭,別放在後備箱裏頭,怕染上味道少奶奶用不了……”蘭姨囑咐道。


    “行,我知道了。”還好商務車上空間大,阿誠拉開後座的車門,甄昱接過行李袋放在了他旁邊的座位座位上。


    車子漸漸駛入市區,可能由於是除夕,雖然這個時間是出行高峰,但卻沒有堵車。當老趙把車停到容氏門口的時候,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座寫字樓還是景容曾經辦公的那座,與周圍新建的寫字樓相比,它已經不是最高的了,但那份經曆過歲月淬煉的厚重意蘊,讓它仍然毫不遜色。從那年參加完宣布景容破產的董事會開始,我就沒有再踏進這裏一步。也曾暗暗在心裏發誓,如果有一天我再踏進這道大門,必然是它又改姓‘景’了。


    甄昱按了電梯,選了19層。雖然整棟大樓的裝修已經完全按照容振堂的喜好布置過,從前的影子更是一點兒都看不到了,但用來開重要會議的大會議室還是在原先的19層,難道容振堂也是個念舊的人?


    我們一到達19層,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就愣住了:“喬先生,您……”


    喬奕諶從前跟容清淺訂過婚,容氏上上下下對容振堂這位叱吒楓城商界的準女婿自然不陌生。但他們估計也想不到,喬奕諶會以股東的身份來參加容氏的股東大會。甄昱馬上給工作人員出示了一份證明,對方似乎恍然大悟,馬上予以放行。


    由於我跟在喬奕諶後麵,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小聲議論,就故意放慢了腳步——


    “沒想到神秘股東是準姑爺……”


    “應該是前姑爺吧,不過你說喬先生是來幫董事長‘穩定軍心’的還是‘落井下石’的啊?”


    “前些日子董事長可是用挺狠的手段把喬先生從盈嘉行政總裁的位置上給拉下去了,你覺得可能是‘穩定軍心’?”


    “落井下石那可糟了……今年的年終獎都取消了,難道這還要領失業金?還讓不讓人好好過年了……”


    忽然,身後小聲的議論戛然而止,一陣皮鞋踩過地板的哢噠哢噠聲。我下意識地偏了下頭,看到容振堂帶著秘書和助理一行五人從旁邊的走廊走過來。容振堂見過不少大風大浪,此時此刻看到喬奕諶出現在這裏,似乎一瞬間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容振堂屬於典型的‘笑麵虎’,無論何時臉上都帶著幾分很有親和力的笑容。可是當他看到喬奕諶和我時,原本麵無表情的臉馬上沉了下來。其實容振堂當年能夠以那樣手起刀落的手段拿下景容,讓爸爸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就知道他城府有多深了。今天在會議室門口毫無風度可言地玩兒變臉,可見是明裏暗裏被喬奕諶收拾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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