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午餐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去做準備。”蘭姨笑眯眯地接過我喝完藥的空碗。

    “我中午約了朋友吃飯,您不用忙了。”

    “什麽朋友啊?是昨天那個醫生朋友嗎?”蘭姨狐疑地注視著我,可能她覺得有些僭越了,連忙解釋:“醫生說讓您盡量在家用餐。”

    “我跟朋友去吃養生菜。”我笑著拎起挎包出了門。

    我先去住院部給爸爸繳了住院費,然後才去給受傷的手換了藥。

    護士先做了消毒,又塗了消炎藥膏:“已經好多了,今天可以用小塊敷料了。”

    “謝謝。”今天包紮完畢果然看起來不那麽像三級傷殘了。

    我剛才在醫院門口的水果超市買了個果籃,打算拿給楊程錦,最近真是沒少麻煩他。辦公室裏麵有幾個醫生,楊程錦卻不在。我把水果放到他的辦公桌上,然後就退出辦公室,去看爸爸。

    每次看到爸爸,我都會有世事無常的慨歎。他曾經那樣偉岸剛強,小的時候我覺得超人就是爸爸這樣的。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躺在病**上,連唿吸都要依靠機器來輔助。

    跟瀟湘約在了晴雅軒,剛走到門口服務生就迎了上來:“景小姐,林小姐在霧凇閣等您,我帶您去包間。”

    “好。”我跟著服務生上了二樓。

    一推開包間的門,就聞到了茶香。茶藝師將紅泥小爐上的水壺拎起來,滾燙的水衝進茶甌裏,燙了一遍茶甌。瀟湘坐在桌子的上首,她穿了一條暗紫的錦緞裙子,由於沒化濃妝,在騰起的嫋嫋水霧中,看起來風姿綽約仙氣繚繞的。

    我拉開椅子坐下:“跟著莊先生就是不一樣了,都開始喝功夫茶了。”

    “你就不能少損我幾句?”茶藝師泡好茶,瀟湘就打發她出去了。瀟湘給我倒了杯茶,看到我的手皺起了眉:“牛軍那孫子這次是玩兒完了,我本來還想找人收拾他一頓的,現在連人都找不著。”

    那天牛軍的人也綁了瀟湘,當時實在太混亂,後來我跟瀟湘上,知道她並沒受傷才放了心:“他綁我算是師出有名,幹嘛綁你呢?”

    “他上次不是在霜林醉作妖麽,我找人給他揍了一頓。”瀟湘撇撇嘴:“本來做得挺低調的,沒想到……這世上真沒有不透風的牆。”

    “原來是我連累你了。”要不是瀟湘替我出頭,也不會惹上牛軍這個大麻煩。

    “誰連累誰還真說不

    好,我昨天終於弄明白李欣幹嘛跟霜林醉死磕上了。”瀟湘夾了我喜歡吃的百合炒鮮蝦放到我碗裏:“李欣是蔣影的舅舅。”

    “嗯?”我細細想了一想,李欣打從開始就油鹽不進,不過他下死手整霜林醉,還真是我跟莊太太在醫院有過摩擦之後,原來還有這麽深的淵源。

    “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瀟湘搖搖頭:“這事兒真是難辦了……”

    “反正都這樣了,總會有解決的辦法。”霜林醉營業至今,我是真的正正經經地做生意,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品什麽的,我是嚴令禁止帶進場的。所以即使李欣反反複複地查,也查不出什麽大問題。可是這樣下去真就沒法兒做生意了。

    “要不然……你求三少幫幫忙?”瀟湘眼睛轉了轉:“要是跟蔣影沒關係,我跟莊鵬吹吹枕邊風就能解決了。可是這裏麵攪和上蔣影,我就不好開口了。”

    求喬奕諶幫忙?如果沒有最近這些亂七不糟的事兒,我真可以擺桌酒,客客氣氣地把喬奕諶請來,求他幫我斡旋一下。可是現在……跟喬奕諶的關係已經夠複雜了,我不想牽扯更多:“再說吧,實在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他。”

    “我猜三少巴不得你麻煩他,別告訴我說你看不出來他在追你。那天如果不是他讓人暗中跟著你,咱倆都得完蛋。”瀟湘用筷子撥著碗裏的米飯,“從莊鵬的言語間揣摩,三少絕對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他又剛迴國不久,把牛軍往死裏整,自然是為你出頭呢。”

    “牛軍怎麽了?”我記得喬奕諶說有一份圖紙要牛軍的小舅子蓋章,他應該不會做出太過分的舉動吧。

    “牛軍的家當賠了個底兒掉,莊鵬說喬奕諶上大學時就已經是倫敦金融城很有名氣的操盤手了,想要秒殺對期貨一知半解的牛軍,分分鍾就搞定了唄。”

    “你剛才說找不到牛軍……”我真怕喬奕諶鬧出人命來,因為這種人渣受到牽累最是不值。

    “牛軍做期貨有一部分錢是跟地下錢莊拿的,現在還不上欠款,不知道躲哪兒去了……追債的人都找不到他……”瀟湘衝我眨了下眼睛:“有地下錢莊的人追他可真不錯,省得我雇人揍他。”

    聽了牛軍的事情,我反倒有些不安。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牛軍不是兔子是瘋狗:“隻怕這事兒不算完,以後還得小心點兒。”

    “我的景大小姐,瞧你這點兒膽量,不管是喬奕諶還是莊鵬都隻要動動手指,就能整死那敗類,不用怕的。”瀟湘又開始

    給我布菜:“咱快吃飯,一會兒帶你去做芳療。”

    “肩膀上打了石膏,可做不了那麽高級的護理。”我連忙擺手。

    “打石膏這麽嚴重?”瀟湘擰著眉:“吃完飯我送你迴家休息吧。”

    “嗯……這裏的芝麻糊做得不錯。”我吃著香香甜甜的芝麻糊,很合胃口。

    我下午早早地迴了霜林醉,看完這個月的財務報表,我覺得李欣這個大麻煩不解決,霜林醉真要關門大吉了。

    王凱歎了口氣:“李欣我約了好幾次,都被迴了……”

    我揉了揉額頭:“你再繼續約,說我做東。”

    “好,我再試試。”王凱站起身來:“一會兒讓司機送你迴去吧,這事兒也急不來,先養好病再說。”

    “我沒事兒,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我搖搖頭。

    “我下去轉轉,你別耗得太晚。”

    “知道了。”

    看完賬本後我又處理了在《vgu》的工作郵件,在郵件中看到了葉熙迴江城巡演的通告。忽然之間,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什麽時候開始,葉熙的消息我需要從公司的上獲得了……或許是最近太忙了,我居然都沒有想起葉熙,關注葉熙的行程是我多年養成的習慣。可是,這個習慣被潛移默化地改變了。

    我關閉了網頁,有些茫然地看著對麵的牆壁,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來。我的目光移向門,看到喬奕諶大步走進來。

    喬奕諶可是人貴事忙,這個點兒巴巴地過來必然是有事情。我起身走到辦公室休息區的沙發前:“喬先生請坐,您喝茶還是咖啡?”

    “給我一杯水。”喬奕諶傾身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兒。

    我倒了一杯清水放在喬奕諶麵前:“不知喬先生找我有何貴幹?”

    喬奕諶從手提袋裏拿出一隻保溫杯放在茶幾上:“把這個喝了。”

    我打開保溫杯,濃重的中藥味兒飄散在空氣裏。喬奕諶專門跑一趟是來給我送藥的?事情明顯就是這樣,但我還是不敢相信喬奕諶會做這樣瑣碎的事情。處理了一晚上公事,我心裏其實已經有些煩了,而喬奕諶此時的表現讓我的思維更混亂了。

    “快磨蹭什麽呢,一會兒該涼了。”喬奕諶慢條斯理喝著他倒的水。

    “我……等一下再喝吧。”他送藥給我,說不感動那根本不可能,但是這藥確實特別難喝。

    “動作快點兒,喝完送你迴家。”喬奕諶點了一支煙,剛點著又掐滅了。

    看樣子這藥不喝是不行了,我皺著眉一口一口往下灌。喬奕諶看著我痛苦的表情:“有這麽難喝?”

    我把杯子遞給他:“你想嚐嚐?”

    喬奕諶隻是聞了一下,然後將杯子推給我:“明天讓醫生改改方子。”

    我衝喬奕諶比了個停止的手勢:“我已經好了你別再折騰了,再煎了藥我也不會喝的。”

    “有本事就別生病,你當給你吃藥有人給我發獎金呢?”喬奕諶一副傲嬌的嘴臉。

    喬奕諶把車子開到公寓樓下,今天迴家並不算晚,小區的綠化做得很好,偶爾可以看到三三兩兩出來散步的業主。

    “謝謝喬先生送我迴來。”我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

    我還沒反應過來,喬奕諶傾身過來一隻手按住我的肩膀,另一隻手臂環住我的腰,棱角分明的俊顏壓下來,薄涼的嘴唇霸道又強勢地住了我的……我抗議地嗚嗚聲全部被他吞進了喉嚨裏,口腔裏全他純冽的男性氣息還有淡淡的清苦的綠茶味道。

    我地手死死地抵住他的胸膛,相當不配合地掙紮著。可是喬奕諶的手臂堅實得不像話,我被箍得死死的,根本推不動他。喬奕諶鬆開我時,我們兩個人都已經是氣喘籲籲的了。他似乎有些意猶未盡,舔了下自己唇角。

    “喬奕諶,你做的過分了!”我用手抹了下有些痛的嘴唇,毫不示弱地瞪著他。

    “我從來不做無用功,追你半天總要更進一步的。”喬奕諶黝黑的眼眸一如平常,可是目光卻讓人覺得灼熱:“你看,效果還挺明顯,都會叫我名字了。”他撥弄著我的頭發:“不過你要是叫我奕諶或者親愛的,我會更高興。”

    怎麽說呢,喬奕諶臉上的神情痞痞的,跟平時簡直判若兩人。我現在又羞又氣,腦子裏亂得嗡嗡直響:“你有病!”

    “我一個正常男人,不做點兒什麽才是有病。”喬奕諶搖下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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