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生不明白她的意思。

    陳一墨靠在他胸口,眉眼彎彎,滿是憧憬,“河生哥,你看胖丫他們,現在多好啊,對未來有計劃,有奔頭,一步步地,慢慢把生活抓在手裏,那是隻屬於兩個人的生活和未來呢……”

    宋河生拿著銀行卡,身體和表情都是僵硬的。

    “河生哥,從現在開始,我們也慢慢規劃我們的未來吧?這張卡是我們的共同賬戶,我的獎金,我以後賺的錢,還有你的,我們都存在裏麵,既是以後的創業基金,也是生活基金,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做呢,我們事業要起步,我們自己的家要建設,要贍養老人,還有……養育孩子。”

    她很認真地在跟他討論這個事情,說起養育孩子的時候也沒有害羞,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倒是宋河生的眼睛,裏麵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你說話啊,河生哥?聽見沒有?”她沒聽到他的答複,推了推他。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聽見了。”

    她抿嘴一笑,搶過卡,再放進他口袋,“這卡你拿著。”

    宋河生要往外掏,她緊緊按住不放,“你拿著,放你這,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

    她家的情況,自然是指的貪婪的付英英和不爭氣的陳一鳴。

    宋河生這才不推巨了,心裏也有自己的想法,得,就全存這裏吧,反正,都是她的。

    ”你每個月多少錢?“陳一墨問,好像她從來沒問過他在胖叔家餐館工作工資多少。

    他眼底泛起微微的笑意,“想管家?”

    “遲早的事!”陳一墨現在不想管,但以後結婚了,就說不準了。

    宋河生也不說話,燈光下,眼裏浮浮沉沉的。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陳一墨便有些不安分。

    他棉外套敞著,她靠著他,手便趴在他毛衣上,漸漸的,手指鑽進他毛衣洞裏戳啊戳的,戳他胸口的肌肉……

    板栗在火裏“劈啪”一聲響,濺起火星數顆。

    他渾身一顫,仿佛被被這火星給燙著了。

    他抓住她的手,轉了個話題,既然提到她家的情況,那就跟她交底,“你家那邊,上迴我就跟他們說了,從此不再迴陳家,以後迴來,就來這個小院住,你的東西,抽個時間讓陳叔都帶過來。”提起陳亮,他又道,“本來想讓你徹底跟那邊斷關係,但隻怕也難,畢竟陳叔不是壞人。”

    陳一墨靜靜聽著,微笑點了點頭。

    宋河生覺得她過於冷靜了,從接她迴來路上跟她講盜取她創意的事到現在,她都沒生過氣,不由問,“你不怨他們嗎?陳一鳴和陳嬸兒?”

    陳一墨的手指始終不安分,不戳他毛衣了,又纏上他的手指,跟他的手指玩,玩了好一會兒,他還以為她不想說陳家那倆人呢,就聽她的聲音細細地響起,“河生哥,我真的從來沒想過是不是要怨他們。”

    她抱上了他的腰,整個人趴在他懷裏,“小時候在福利院,知道自己是沒人要的孩子,但是院長的手好暖好暖,院長的聲音又溫柔又好聽,院長就是我心裏媽媽的樣子,可是院長媽媽有那麽多小朋友要照顧,那時候,沒什麽大的奢望,就希望院長媽媽每天能多牽一會兒我的手,能多抱我一小會兒。後來,爸媽把我領迴家,又有了弟弟……”

    她在這裏短暫停頓,而後繼續說,“你知道嗎?爸爸每天迴來都會給我帶一顆糖,隻有一顆,水果味兒的,偷偷喂給我吃。很甜很甜。那時候,我的心願就是,我隻要有這顆糖就夠了,它可以甜很久很久……”

    宋河生懂她這兩秒的停頓是什麽,是有了陳一鳴後她在陳家的苦,至少在他看來是苦的,可是,她卻把它們變成了兩秒鍾的停頓,隻在乎那一顆糖的甜。

    陳一墨在他懷裏笑,“我從小就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我本來以為我隻有一顆糖,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原來泡在蜜罐裏。河生哥,我有了你和老頭兒,還有大黑。你知道嗎?我不知道多慶幸,當年我爸媽把我帶迴家,讓我可以遇見你們,擁有你們,那是我願意用一切來交換的幸運。所以,你問我是不是怨他們,河生哥,我從來沒想過,我隻想,能有你們,是多麽好的事啊!我突然就變得貪心起來,我不僅僅隻要一顆糖了,我要長長久久的,一輩子泡在這個蜜罐裏,河生哥,好不好?”

    宋河生低頭看她,正好她也仰起頭來,含著笑,眼裏仿佛有星星。

    他不知道他的口罩是怎麽取掉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湊上來的,不知道她是怎麽蹭來蹭去還要調皮地衝他擠著眼評論“這蜜可真甜”,最後,是怎麽擁抱在一起纏綿難舍就更不知道了……

    他清醒過,卻也糊塗著。

    也許,隻因那晚炭火太旺,使人昏沉。

    “劈啪”,一顆爆栗爆開,從炭灰裏彈出來,正好砸在宋河生壓著陳一墨後腦勺的手背上,又燙又痛,總算把他砸醒。

    他滿臉通紅,站起來就往房裏跑。

    陳一墨撿起板栗,看著他背影笑,雙唇紅豔豔的,“河生哥,剝板栗吃!”

    “等下!”他慌裏慌張的。

    陳一墨低頭看看趴在腳邊的大黑,小聲和它嘀咕,“他是膽小鬼,對不對?”

    大黑嗚嗚幾聲,繼續睡去了:太暖和了,不要吵我!

    片刻之後,宋河生到底還是迴來了,衣服前襟濕濕的,前額發尖也濕濕的,就……洗冷水臉去了唄!

    “膽小鬼!”陳一墨又小聲嘀咕。

    “說什麽?”宋河生問。

    “沒什麽……”她軟軟的聲音,黏糊糊的,像糯米黏在手指上的感覺。

    宋河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臉頰,像在懲罰她的不乖。

    “好了!吃板栗!”還有點粗聲粗氣,拾起板栗開始給她剝。

    剝好一顆,喂給她,她張嘴都張得沒精打采的。

    他也是無奈了,隻好說,“你畢業之前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想都別想!”

    畢業?陳一墨算算,還早著呢!想都不能想麽?她怨念地看他一眼,正好對上他嚴肅的目光,跟教導主任有一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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