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會是誰呢?蘇北涼抄近路一邊朝紫玉園走,一邊不斷迴想這段時間接觸過的人,畫麵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似乎每個人都有可能,又都沒可能。綜合以上條件,此人跟他們並不算熟識,但肯定有過接觸,對蘇繾抱有恨意,對他亦然。而且對方會選擇在宮裏綁架太子,還敢公然留下字條跟他挑釁,說明武功足夠了得。蘇北涼越想心裏越沒底,係統發布的任務是抓住暗殺者,並保護蘇繾的安全。它用了一個‘並’字,也就是說必須兩個條件同時滿足,有一個做不到,那本次任務就隻能被判定為失敗。可他現在卻連一個都保證不了,蘇繾被對方綁在手裏作人質,到時候他的行動都要受到牽製,別說抓住暗殺者保護蘇繾,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兩說。紫玉園位於禦花園東側,蘇北涼一進院子,就被滿園的紫玉蘭晃花了眼,偌大的花園裏除了花還是花,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紫色,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可疑蹤跡。對方說讓他一人來紫玉園,現在他來了,對方人呢?蘇北涼朝著園子裏的小路又往裏走了走,路過一間堆放雜物的廂房,就聽屋子裏隱約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湊近一聽,不是蘇繾還能是誰!蘇北涼拔出腰間的白夜刀,藏在袖中衝進了屋內,就見蘇繾端坐在屋中央的椅子上,隻是姿勢有些怪異,兩隻手向後背去,像是被反綁在了椅背上。他麵色如常,嘴角還帶著一抹古怪的笑意,見到蘇北涼時怔了一下,既而提醒道:“皇叔,您還是不要過來為好。”蘇北涼知道,蘇繾是在提醒他有陷阱,可現在蘇繾被綁在那,他若是不靠近就無法救下對方。站在原地僵持片刻,蘇北涼還是決定賭一把,想著自己還有那顆壓箱底的迴魂丹在,就算掛了也有滿血複活的機會。而且若他不以身犯險,躲在暗處的暗殺者又怎會主動現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蘇北涼握緊袖中的彎刀,迅速衝上去割斷了綁在蘇繾背後的繩子,說時遲那時快,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一隻巨大的鐵籠從房梁上淩空而下,將二人罩在其中,笨重的鐵籠裝在地麵上,發出一陣悶響,霎時間屋搖地動,激起滿屋子的飛灰,蘇北涼也被這聲巨響震得捂住耳朵。等視野中的揚塵漸漸下落,蘇北涼用袖子揮了揮,緩緩睜開了眼,隻見籠子外正站著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看著身材嬌小的玉姝站在麵前,蘇北涼也是驚愕的說不出話。真是想破腦袋也沒猜到會是他。其實他對皇城裏這些戲班子並不了解,隻是洛星九是實打實的鐵杆戲迷,尤其偏愛玉離和玉姝的戲,隻要有他們登台,幾乎場場不落,光戲票就能訂一本書那麽厚,就像是那些追星少女天天給自己的愛豆打榜一樣積極。後來這二人似乎是發生了分歧,從梨青園解了契約雙雙退隱,那陣子洛星九還為此失落了好一段時間,蘇北涼跟她談心時,也就或多或少了解過一些。那日在華清樓,他在戲園裏偶遇了這兩位紅極一時的名角兒,才驚訝的發現,這兩位雖是兄弟,性格卻迥然不同。玉離風姿綽約,嫵媚風流,天生的風月高手。而玉姝卻生性孤僻,沉默寡言。那日玉離來找他攀談,蘇北涼隻是隨意一瞥,就看到站在角落裏收拾戲服的玉姝正朝這邊看,眼神陰颼颼的,說不出的詭異。當時蘇北涼還以為隻是他一時的錯覺,畢竟自己跟他無冤無仇,也犯不著對第一次見麵的人就投以那麽惡毒目光吧。現在玉姝抱著肩膀,隔著柵欄看他時那臉冷笑的表情,蘇北涼這才驚覺,原來那日所見並非錯覺,這貨根本就是針對他啊!蘇北涼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看著玉姝,神色漠然:“我跟你不過一麵之緣,甚至話都未曾說過一句,今日你先是綁了我侄兒,現在又將我們扣在鐵籠裏,不知所為何意?”玉姝看著蘇北涼清冷的麵容,嗤笑一聲,從腰間的香囊裏拿出一隻暗紫色的蟲繭,走到他的麵前。“熟悉嗎?”蘇北涼看著對方手中的蟲繭,不解其意。直到玉姝對著手心緩緩吹了口氣,就見那葡萄大小的蟲繭忽然從中間碎開一道裂縫,一隻暗紫色六翅蝴蝶爬出蟲繭振翅而飛。然而蝴蝶很快就飛不動了,又迴到玉姝手中開始不斷產卵,看著一顆顆米粒大小的蟲卵,吸了他的血後迅速生長成一條條米白色的蠕蟲,蘇北涼平靜的眼眸終於浮現出一絲慍怒。“那晚在溫湯池裏放吸血蟲的人是你?”玉姝但笑不語,捏住那隻紫色蝴蝶的翅膀,舔了舔手上的血跡。殷紅的舌尖又長又尖,像是某種冷血動物。忽然間,他打了個響指,本來還在手心裏奄奄一息的蝴蝶,忽然浴火重生似的褪去紫色變得通體烏黑,掠過鐵籠的縫隙,顫動的蝶翅卷起一陣奇異的暗香,朝蘇繾直撲而去。第51章 看著那隻通體烏黑的蝴蝶從麵前掠過,蘇北涼就頭皮發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般人都會對超出認知常規的事物感到不舒服,比如雙頭蛇,兩條尾魚,還有麵前這隻比麻雀小不了多少的蝴蝶。眼看著蝴蝶就要撲到蘇繾麵前,這小子卻一點反應沒有,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盯著麵前越靠越近的黑影,蘇北涼大聲叫他快些閃開,蘇繾輕笑一聲,反而伸出手捏住了蝴蝶的後足。就在被蘇繾抓住的瞬間,黑色蝴蝶翅膀像是一朵枯萎的花迅速收斂,與軀幹折疊在一起,隨後整個腹部更是縮小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看著那根宛如發絲粗細般的蟲體,迅速消失在蘇繾的指尖上,蘇北涼想衝過去阻止都來不及。“那隻蝴蝶呢?!”蘇北涼抓住蘇繾的手腕,來迴查看,五根手指都完好如初,不見一絲傷口,壓根也瞧不出蝴蝶到底鑽到哪裏去了。玉姝的譏笑聲在身後響起:“別白費力氣了,找不到的,黑殤蝶在身體裏遊動極快,現在早到腦子了。”說著又打了個響指,蘇繾應聲閉上了眼,身體像是被切斷線的木偶,倚著鐵籠緩緩癱倒下去。“蘇繾!”蘇北涼嚇得拍了他好幾下,也沒有迴應。氣息尚在,隻是身體變得有些僵硬。他起身看向鐵籠外的玉姝,心跳得砰砰快:“你要是對我有什麽恩怨盡管衝我來,蘇繾跟你無冤無仇,非要牽扯他進來做什麽。”“無冤無仇?”玉姝仿佛被這句話逗笑了。他看向昏睡過去的蘇繾,緩緩撩起袖子,露出自己左臂上的緋紅刺青,看著那輪紅色彎月,蘇北涼也愣了一瞬,在那段關於原主的記憶中,白漠寒身上好像也有類似的刺青。想到這,他再看向玉姝的目光也變得有些遲疑。莫非他也是南巫族的人?麵容陰柔,身形嬌小,這麽一看確實比較符合南巫人的體貌特征。而且之前他釘在木柱上的刀,也是與白夜相似的彎月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玉姝暗殺蘇繾的原因似乎就明朗了幾分。“你想要報仇?”蘇北涼首先就想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