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我們的千金小姐嗎?怎麽,受不了這裏的苦,哭了?”盛琪琪抱胸看著戚悅,微微揚起下巴嘲笑道。


    戚悅的家庭背景,盛琪琪並不十分清楚,不過管帶們卻知道,因此也傳出來一些流言蜚語,盛琪琪隻是有所耳聞,具體情況卻是不知道的。不過,平日裏因為管帶們對戚悅的“優待”,她可早就看戚悅不順眼很久了——她自然不清楚,戚悅所受到的“優待”,其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溺殺”,她所羨慕的,正是戚悅所憎惡的。


    “這樣子可真夠難看的!”朱妙珍站在盛琪琪身旁,同樣堵住戚悅的去路,將自己的蜈蚣辮撈到身前,邊小心翼翼地摸著邊狠狠地說道。


    戚悅並不怕二人,即便紅著眼,她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軟弱。曾經那個過分張揚衝動的戚悅已經死去,現在的戚悅已經學會隱忍,學會克製,並不會輕易被激怒。


    “你們有什麽事嗎?”她並沒有迴應二人的挑釁,見她們不肯讓開,便淡淡地問道。


    盛琪琪從進入訓練營就看戚悅不大順眼。她高二輟學混了社會,早沾染上看誰不順眼就主動挑釁的習氣,這次是她大意了才被父母扭送進這個鬼地方,但妄想改變她,在她看來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她覺得她現在這樣特別棒,說她是“問題少年”?她覺得他們那些人才是“問題成年”!


    正因為打從心底裏對這地方排斥,盛琪琪根本就沒想過服從領導,不過是被武力值比她高的管帶們打怕了,她才稍稍收斂,但這並不妨礙她去收拾別的弱小者,弱肉強食,本來就是這個社會的唯一法則!


    因此,看到戚悅並沒有如同她所料的暴跳如雷或氣急敗壞,心頭泛起怒火的反倒是盛琪琪自己。


    “沒什麽事就不能跟你說說話了?”盛琪琪怒極反笑,“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到了這個地方,你別想著再擺你千金小姐的譜!擱這兒,我們都是一樣的,你要是再敢囂張,看我不收拾你!”


    “你要是不信,盡管試試,讓你嚐嚐我們的厲害!”朱妙珍跟著說狠話,她的手撥弄著自己的發尾,一臉不屑。


    聽著二人無理取鬧的一番話,戚悅已是無語,她不耐煩跟這兩人糾纏,奈何她們總是主動找上門來,就算她想息事寧人,恐怕她們也沒那個意思……


    “啪!”


    這時,衛生間的隔間裏忽然傳來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三人一驚,紛紛向聲源處看去。


    隻見隔間下露出了一雙腳。


    剛才戚悅進入衛生間的時候隻是大致看了看,並沒有仔細檢查過,沒想到衛生間竟還有另一個人。


    朱妙珍驀地攥緊了自己的辮子,手上青筋紛紛冒出。她瞪大雙眼看著那隔間顫抖著結巴道:“是、是什麽人?快、快滾出來!別再給我裝神、裝神弄鬼的!”


    朱妙珍自小迷信,對於鬼神之說深信不疑,此刻衛生間裏燈光幽暗,再加上有一盞燈還壞了,時不時閃爍兩下,配合隔間下的那一雙腳,恐怖氣氛陡升,朱妙珍自然嚇得魂不附體,可偏偏還得硬撐著,要是這兒隻剩下她一人和隔間裏的那雙腳,她早跑得沒影了。


    盛琪琪卻不怕什麽鬼,她暫時把戚悅拋到一旁,對著那隔間厲聲叫道:“什麽人?快出來!不然小心我揍你!”


    隨著吱呀一聲,隔間的門悄然而開,從隔間門口走出個頭頂纏著繃帶,麵色蒼白的女孩。


    “啊!”朱妙珍立刻嚇得後退了一步,這種形象配合此刻的氣氛,對於她這個怕鬼的人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要不是盛琪琪還在,她現在早奪路而逃了。


    “姚星?”盛琪琪認出了從隔間裏出來的人,頓時怒氣衝衝地說,“你躲在這裏幹什麽?”


    姚星並不開口,她的目光輕飄飄地從盛琪琪身上劃過,再也不看別人,腳步飄搖地向外頭走去,那輕盈的姿態,還真有種女鬼飄過的感覺。


    “你給我站住!”朱妙珍感覺自己被愚弄了,頓時惱羞成怒地喝道。


    盛琪琪怕姚星去向管帶告狀,忙道:“朱妙珍,快攔著她,別讓她出去!”在教訓過戚悅之前,她可不想讓別的什麽人破壞這事!


    朱妙珍二話不說衝到姚星身邊,抓住了她的手腕。姚星也不掙紮,漆黑的眼珠子轉了過來,有氣無力地說:“放開我。”


    朱妙珍被姚星這充滿死氣的一眼看得心頭發慌,手差點就鬆開了,她隨即咬著牙道:“你不能走!”


    戚悅本想跟盛琪琪和朱妙珍來個徹底解決,一看這情形,想了想便抬腳向外走去。姚星的出現是個意外,盛琪琪二人的目標是她,她這一走,她們肯定會舍姚星而來追她。


    盛琪琪和朱妙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姚星身上,誰也沒看到戚悅的動作,等戚悅走到了衛生間門口,二人才反應過來,盛琪琪臉色一變,立刻追了過去,朱妙珍也忙鬆開姚星,追著盛琪琪出門。


    姚星揉了揉被掐得有些紅腫的手臂,垂下視線繼續慢悠悠地向外走。


    “你站住!聽到沒有,你給我……”


    盛琪琪追著戚悅跑出衛生間,剛大叫了兩聲,卻看到不遠處計郝彬和鄒佳正向這個方向走來,她立刻閉嘴,心中暗罵一聲,快步經過戚悅時還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戚悅滿臉淡定地迴視她,毫無反應地轉開了視線。


    盛琪琪氣得幾乎跳腳,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得跺著腳怒不可遏地迴了寢室。朱妙珍一向跟在盛琪琪背後鬧事,此時見盛琪琪都偃旗息鼓了,她也隻得放下心中的不甘,經過戚悅身邊時,她腦袋一甩,蜈蚣辮驀地砸到戚悅臉上。


    聽到戚悅低哼了一聲,朱妙珍心中萬分得意,剛要邁開大步,卻覺頭皮一痛。她以為是戚悅抓住了她的頭發,立刻叫道:“賤.人,快放開我的頭發!”


    等她一迴頭才發現抓住她頭發的不是戚悅,而是戚悅衣服肩膀上的裝飾性紐扣。她的頭發一甩就纏進了紐扣之中,幾根頭發絲被勾住,一扯就痛。因為朱妙珍迴頭的動作太過猛烈,等她意識到事情真相時已經晚了,頭發絲在她的拉扯下崩斷,她頭皮驀地發麻,隨後就是一陣尖銳的痛意。


    遇到這種烏龍事,朱妙珍頓覺又羞又怒,張了張嘴又不知該罵什麽。說“你居然扯我的頭發”?不,頭發是她自己甩進別人衣服紐扣裏的,她哪來的臉說這個?再加上此時看明白事情來龍去脈的戚悅也正滿臉嘲弄地看著她,朱妙珍更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轉頭就跑迴了寢室。


    所謂的“滿臉嘲弄”不過是朱妙珍的主觀看法,事實是戚悅平白挨了一辮子,還沒來得及發火,就發現對方弄出的烏龍,頓時就哭笑不得,半點火都沒了,隻剩下一陣無語。


    戚悅覺得,這事還是算了,跟這些未成年問題少女計較什麽呢?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女生寢室是教室改造的,上下鋪擺了半個教室。戚悅勉強還記得自己的床位就在窗邊,上鋪,她的下鋪並沒有睡人,因此戚悅沒爬到上鋪去,隻是在下鋪坐了。這個女生寢室凳子很少,僅有的幾隻已經被其他人坐去了,她也隻有床可以坐。


    戚悅才剛坐下,就見姚星飄進了寢室。姚星目不斜視地迴到她自己的床位,啪的一下躺下,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戚悅的床在門邊,而盛琪琪和朱妙珍的上下鋪卻在比較靠裏的位置,兩人在戚悅這兒受了氣,見她進來冷哼了一聲,都不願再看她。


    其餘女孩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進來的,有早戀,有網癮,有打架,也有離家出走,大家基本上都是各管各的,誰也沒有理會戚悅和盛琪琪二人間的暗潮洶湧。


    沒一會兒,從男生寢室巡邏完畢的計郝彬和鄒佳過來女生寢室巡邏,看了一圈,見沒有異狀,也沒說什麽,掉頭走了。


    一天的訓練下來,每個人都累得不想多說話,有人抱著衣物臉盆去隔壁洗澡,也有人躺床上休息,想等晚上看完電視迴來再洗澡,戚悅就是其中之一。


    在寢室裏休息了會兒,戚悅看寢室牆上掛的時鍾顯示快到七點了,便稍做收拾,準備去一樓。


    就在這時,她看到有兩個女孩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爭執起來。她記起其中一個叫錢思慧,另一個叫曾玉兒,兩人似乎都是因為早戀問題被送進來的。此刻,兩人似乎正為誰的男朋友帥的問題互相爭辯著。她沒多看,很快走出寢室,將二人的爭執拋在了腦後。


    一樓的教室裏,已經坐了一些人。由於這間教室隻用來看電視,每個人並沒有固定的座位,所有人都是亂坐。戚悅找了個中間位置坐下。


    她剛坐下沒一會兒,就覺得身邊一動,有人飛快的在她身旁坐下。她側頭望去,見來人是孫曉暉,眉頭便是一皺。


    “你不能坐我旁邊。”戚悅道。她這話也不是沒有依據,按照計郝彬的規定,晚上看電視的時候,學員雖然能亂坐,卻有一點不能違背——男女不得同桌。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管那麽多幹什麽?”孫曉暉滿不在乎地說,“一會兒計郝彬說我了,我再走啊。現在反正他還沒過來,我們說說話唄。”


    戚悅一時無語。她清楚,孫曉暉就是這樣一個流氓個性,跟他說道理是說不通的,他其實是個比較認死理的人。


    “可我不想跟你說話。”戚悅深吸了口氣道。


    “那又沒關係的,我想跟你說就行了啊。你不想說,隻要聽著就好了唄。”孫曉暉無所謂地一笑。


    戚悅不再跟他多話,站起身換了個桌子再坐下。然而,孫曉暉深具牛皮糖屬性,見戚悅換位子了,他也換,照舊在戚悅身邊坐下。


    戚悅隻覺心累。


    在孫曉暉糾纏戚悅的時候,盛琪琪二人也進了教室,盛琪琪沒去看戚悅,朱妙珍在教室裏掃了一圈,看到戚悅和孫曉暉坐在一起,頓時握緊拳頭,恨恨地瞪了戚悅好幾眼才找位子坐下。


    後麵來的是纏著繃帶的姚星,她在門邊的第一張桌子上坐下,除了她頭上的繃帶,依舊毫無存在感。錢思慧和曾玉兒一前一後走進來,二人臉色都不好看,誰也不看誰,在教室的一左一右分別落座。


    趕在七點前最後進來的是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年歲稍大的富誌誠和較小的葛楓茂。葛楓茂雙手插褲兜裏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在最後一排重重坐下,腳一抬就翹到了課桌上,雙手搭在腦後,凳子向後微翹,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也不怕一時失手仰頭摔下。富誌誠麵相老實,緊跟葛楓茂,卻坐得端端正正,坐下後就一言不發,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計郝彬幾乎是踩著點走進教室,他威嚴地掃了教室一圈,見戚悅和孫曉暉坐在一起,他雙眼微眯,眼中精光一閃,卻什麽都沒說,隻將講台旁高掛的電視機打開,正好是新聞聯播剛開始的時間。


    戚悅本以為計郝彬看到她和孫曉暉坐在一起,怎麽都會說兩句,可沒想到他竟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她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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