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周錦航突然想起不久前他跟程斐大吵一架的那個夜晚,程斐一身酒氣的翻開畫集,指著上麵勾肩搭背的四個人,語帶嘲弄的說,“你不過也是個膽小鬼可憐蟲罷了。”確實,他的怯懦膽小害苦了自己,他想,如果多年前他不顧後果的將心意說出來,結果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樣了?至少還有搏一搏的希望,不像現在,兩手空空。良久,周錦航啞著嗓子問,“那我,有可能嗎?”這話問出口的刹那他是忐忑的,不安的情緒包裹全身,他害怕被拒絕,像多年前就根深蒂固的情緒,條件反射的排斥。“當然,”梁澤鼓勵道,“你很優秀,不要妄自菲薄。”這個迴答完全出乎了周錦航的所有預料,他以為等來的會是一句委婉的拒絕,或無聲的沉默,萬萬沒想到梁澤會這麽說,他是在變相的暗示自己嗎?沒等周錦航的欣喜衝破喉嚨,梁澤那邊便匆匆道了句明天見然後掛線了。被官聆打擊的失落倏的煙消雲散了,有句話不是說得好麽,守得雲開見月明,這輪月他守了這麽多年,總算是要得償所願了,隻是……腦海中閃過官聆那張欠扁的臉,周錦航眯了眯眼,擋在明月前的陰霾他得想辦法清掃了。*自梁澤的電話掛斷後,官聆已經在床上挺了半個小時了,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連動一下手指頭都覺得疲憊。他用一個又一個不起眼的謊言編織了一道厚厚的城牆,他躲在這具城牆後麵,以自身為餌,伺機而動。他太清楚周錦航是個什麽樣的對手了,所以他的想法大膽的同時,還有些冒險,這半個小時裏偶爾會有一兩個疑問閃過腦海,他現在活得挺好,真的要再冒一次險嗎?剛醒來的時遷怒於梁澤的憤恨好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亡殆盡了,隻餘下內心深處隱隱的愧疚,官聆隻要一想到他跟周錦航說的那些不要臉的話,心裏就直發虛。他想,從此刻起他得對梁澤好點兒了,可能做不到唯命是從的地步,至少在對方毫無原則懟他的時候他克製住不懟迴去吧。門外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官聆的思緒被打斷,他歪過臉往玄關的方向睨了一眼,撐著床慢慢坐起來,道了聲進。張萍抱著食盒站在門口,嘴裏還叼著半隻芋頭糕,看到官聆一臉沒精打彩的衰樣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含混道,“老板,你是不是生病了?”“嗯。”官聆點點頭跳下床,端過書桌上不知什麽時候的半杯水灌下肚,“心病。”“啊?”張萍椅在門框上,臉上的神情帶了幾分八卦的意味,“相思病?”“你有事兒沒事兒?”官聆擱下杯子一點兒形象都不顧的重新倒迴床上。“咱們僅有的畫都被你送了,接下來打算幹嘛呀?”張萍重新換迴嚴肅臉,三兩下咽了嘴裏的芋頭糕,“我得問清楚,好找下家呀。”“找什麽下家?”官聆重新坐起來,一臉的莫名其妙。“都要關張了我不找下家你養著我呀?”張萍白了他一眼,“今天這些畫雖然不值幾個錢吧,但數量堆起來價錢也還可觀,你這麽摳的人居然全給送了,不是打算關張你打算幹嘛?”“賣畫不是長久之際,我打算辦個美術培訓班,”官聆說,“學員招收標準從啟蒙到藝考生,等從培訓班辦成培訓學校後再考慮招收成人興趣班。”這個想法可比賣畫有遠見多了,先不說招生標準,單從培訓班到培訓學校就是一張大餅,張萍驚愕的大張著嘴,官聆擺擺手,“先別誇,具體實施等我空了弄個方案出來,還有宣傳廣告。”張萍嘴角連續抽搐了數次後臉上的表情終於從驚愕變成了天方夜譚班的嘲笑,“你是不是病傻了?”這不是官聆想聽的誇讚之詞,他蹙了眉,麵露不悅,“怎麽說你老板呢?”“先不說能不能招來學生,”張萍覺得這個方案的難度係數比去美院拉學生做畫室的長駐畫家還高,她不可能的搖頭,“就算招來了學生,你覺得就咱倆,誰能教?”張萍說完先自我否定道,“我的水平你也見識過了,掛咱們畫室50塊一幅勉強有眼瘸的人瞧上買走,老板您就不用說了,沒人會買鬼畫符迴家掛牆上,除非是個兇宅。”官聆長這麽大還是頭一迴有人當著他的麵兒如此貶低他,鬼畫符?鎮宅?不知者不怪,官聆沒跟張萍計較,他抬手將書桌上多餘的東西掃到一邊,將最上麵那幅快完工的半成品扯下來,衝張萍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張萍好奇的往前踱了幾步走到床尾,視線瞟到書桌上的畫時瞪大了眼,入眼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斑斕線條,顏色從淺到深,橫七豎八雜亂無章,交錯間形成一個個細小的帶著漸變色彩的馬賽克,但張萍還是一眼就看出由這些不規則的彩色線條拚湊而成的,是一張臉,一張男人的臉。張萍整個人都愣住了,表情由最初的驚愕到不可置信,官聆衝她挑挑眉,“怎麽樣?”張萍遲鈍的張了張口,不可置信的問,“別說這畫是你畫的?”“就是我畫的。”官聆一臉得意,“你覺得我要是辦培訓學校,有資格招收學員嗎?”“你……”張萍靠進書桌,視線緊緊膠著在那團色彩上,“你不是隻會畫火柴人嗎?”“我天賦異稟啊,”官聆信口開河,“之前閉關了兩天,突然就打通了任督二脈,靈光一現突然就會了。”張萍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兒,官聆的這套說辭太假了,她壓根兒不信,可她在這間小畫室待了這麽久,對官聆這人也算了解,他雖然是畫室的老板,卻是個十足十的手殘。可能是眼下太過震驚了,張萍一時竟忘了追問,一臉興奮的衝官聆喊,“你終於要從販賣肉/體轉行販賣才華了嗎?”“誰販賣肉/體了?”官聆對她這個不貼切的用詞很抗拒,“我這頂多就是販賣臉皮,你好歹還準研究生呢,我建議你多研究研究漢語言文學。”“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張萍兩手輕輕捧著畫,像捧著什麽稀罕寶物,“這畫能送我嗎?我真是程斐的半個畫粉,雖然他曝出那樣的醜聞後我已經連半個畫粉都不是了,但我覺得這幅畫把他畫得特別帶感特別傳神,我好喜歡!”“你這喜歡也太隨便了,”官聆嘖了聲,“人家曝個新聞就脫粉了,你意誌太不堅定了。”“沒辦法,”張萍聳肩,“畫圈裏一大批人抵製他,我不得靠那個圈子找長期畫手給咱們店供貨麽,也隻能隨大溜脫粉了。”官聆自那天看到報紙上的頭條後就沒再關注過這件事了,他換了身份後也就沒再關注過畫圈的動態,並不知道自己在那個圈子已經臭名昭著到了抵製的地步。不甘一寸寸湧上心頭,他沉著臉衝張萍道,“畫送你了,但有個條件。”張萍立馬點頭,“你說,隻要不是拖欠工資一切好說。”“從現在開始,”官聆說,“粉我。”作者有話要說:官官:你的報應就是我第75章 官聆其實對辦培訓班早有計劃, 不然之前也不會讓張萍將庫存盡快銷完,隻是這兩天被梁澤的事給耽擱了,正好今天畫都銷完了, 官聆便打算趁熱打鐵著手辦, 畢竟接下來周錦航應該會給他找不少麻煩, 到時候他可能就真沒多少時間搞事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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