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


    朵朵睜大眼睛,而後扭頭看向了遠處草地上的羊,立刻雙眼放光。


    “那就是「羊」嗎?”


    “對。”


    “它們好可愛呀,它們在吃的什麽?”


    “草。”


    “我可以去找它們玩嗎?羊似乎比你有趣一些。”


    說完話,朵朵便彈跳著魚尾巴向著那邊而去。


    小男孩隻能看了她一眼,便轉過身來繼續看海,喃喃自語道,


    “愚蠢的小孩,那是野山羊,會撞人的。”


    片刻後,身邊便傳來了哭喊聲,


    “救命呀!救命呀!它們不想和我玩,它們還打我!”


    小男孩被吵得心煩了,扭過頭去,看到朵朵正在拚命的扭動著身體,用魚尾巴在地上扭動爬行,期望躲避身後的攻擊。


    小男孩歎了口氣,站起身,飛奔過去,衝向了那一隻正在蓄力奔跑而來的野山羊。


    他跑的速度還算快,趕在野山羊撞到朵朵前,一拳便將其狠狠的擊飛出去。


    但小男孩也重重的摔倒在地,右手也不規則的扭曲了下來,看樣子是斷了。


    然而,韓風都疼得嗤牙咧嘴了,小男孩卻一言不發,轉過身來,左手拉起朵朵的手,拖著她便往懸崖邊上跑。


    “慢點跑,慢點跑,朵朵的魚鱗都要被剮蹭掉了。”


    朵朵像是一條魚一樣被小男孩拖著跑。


    可憐極了。


    那些山羊追了片刻後,看到了前麵的山崖,也知道了危險,便不再追了。


    二人又坐到了懸崖邊上,朵朵不開心的撅起小嘴,看著自己身上擦傷的部分,說道,


    “那些羊一點也不可愛,它們還沒有你有趣呢。”


    小男孩嗤笑一聲,不置可否。


    韓風總覺得他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朵朵小眉頭緊皺著,說道,


    “它們不是你的羊嗎?你快去說說它們,讓他們給我道歉。


    娘親說,不小心傷了人,要說對不起。”


    “你指望一隻羊對你說對不起?”


    “是啊。”


    “嗬!”


    小男孩冷笑一聲,不再多言。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沒有名字,我是個孤兒,從小跟羊為生。”


    “好可憐呀,那朵朵給你取個名字吧。”


    朵朵思索了片刻,靈機一動,說道,


    “我想到了一個超級棒的名字,你就叫放羊的小孩吧。”


    小男孩深深看了他一眼,看著她那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睛,沒有多說什麽。


    也許,可能他覺得,多說一句話,都是對自己智商的羞辱吧。


    “喂,放羊的小孩,你有朋友嗎?”


    “沒有。”


    “那以後就有了,朵朵可以做你的好朋友,你幾歲了呀?”


    “你煩不煩啊?”


    小男孩一把將她給推到了大海裏麵。


    朵朵尖叫著重重的摔到了水裏。


    世界終於安靜了。


    他知道朵朵掉進海裏不會死,才這樣做的。


    而後,韓風看到水裏麵,有一道身影宛如利箭一樣從水下而來,然後破水而出,又跳到了岸上。


    剛剛韓風還在好奇,朵朵不是會飛嗎?從海底飛上來把小男孩救上來了。


    為什麽逃跑的時候又不飛了呢?


    結果不是這樣的,朵朵隻是在水裏遊得太快,趁著慣性猛衝上來的。


    “我還不想迴家呢,我想多玩一會兒。”


    朵朵耷拉著魚尾巴,坐在了懸崖邊上,說道,


    “等我再大幾歲,我就可以變出來雙腿了,就可以在地上奔跑了。”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修煉呢?等你築基你就能飛了。”


    小男孩冷冷說道,


    “對啊,有道理唉,放羊的小孩,你現在是什麽境界呀?”


    “沒境界。”


    “你為什麽不修煉呢?”


    “修煉有什麽用?我是個短命鬼。”


    “啊?短命鬼是什麽意思呀?”


    “沒事。”


    “可你剛剛一拳打翻一條羊,你好厲害呀。”


    “那是一隻羊。”


    “可是海裏的魚,我們都說是一條魚呀。”


    “你真愚蠢。”


    “我不愚蠢。”


    “好好好,我愚蠢總行了吧?”


    “你也不愚蠢。”


    “煩死了!”


    小男孩起身,向著身後走去。


    “喂,你去哪裏呀?”


    “迴家!”


    “你說你是孤兒。”


    “孤兒也有家。”


    “你不要你的羊了嗎?”


    “送你了,你吃吧!”


    “那我明天再來找你玩,明天早上,還在這裏,我們不見不散,我在這裏等你!”


    朵朵說完話,便跳進了海裏。


    她很開心,她交到了好朋友。


    韓風也很開心,隻要跟著這個小男孩迴家,就能知道他的身份和名字了。


    他的家人肯定會叫他名字的。


    至於小男孩說的孤兒,嗬嗬,孤兒身上能穿這麽好看的衣服?


    放羊的小孩說的話能信?


    然而,下一瞬間,場景切換,他看到自己又在向著懸崖邊上走,朵朵一個人坐在那裏,拖著下巴,麵前還放著一條魚。


    而看著腳下那拉長的影子,和西邊的晚霞,這分明已經是傍晚了。


    “喂!”


    小男孩喊了一聲。


    朵朵連忙抬起頭,看到小男孩後,開心的擺手,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一天了!”


    一天?


    韓風這才反應過來。


    他寄身在小男孩身上,看到的一切,都是基於朵朵知道的事情,因為這是朵朵的記憶。


    朵朵看不到的事情,他也看不到。


    就像是之前寄身殷明,隻能通過殷明的視角來經曆。


    那之前小男孩說要自殺和告別的話,他是怎麽看到的呢?


    那一幕,朵朵分明沒有看到啊。


    難道他還有著一部分小男孩的記憶?


    這不合理啊。


    小男孩走了過去,坐到了地上,說道,


    “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我怎麽會不來呢?這是我們約定好的事情呀,隻要是約定,無論時間多久,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都要履行約定呀。


    這是娘親教給我的道理。”


    “你娘的道理真多。”


    “那你娘呢?”


    朵朵瞪大眼睛問道,但旋即又低下頭說道,


    “忘了你是孤兒了!”


    小男孩不置可否。


    朵朵拿起地上那一條曬的有些脫水的死魚,遞給小男孩說道,


    “快吃吧,這是我專門給你捉的。”


    一股濃烈的屍臭味撲鼻而來,韓風差點吐出來。


    “這都臭了!”


    “臭了?可惜了,早上還是新鮮的呢。”


    朵朵失落的說道。


    韓風知道,不是朵朵的魚臭了,而是小男孩來晚了。


    約定的早上見麵,他傍晚才來。


    也許,小男孩壓根就沒打算來,隻是到了傍晚,忍不住想要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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