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周圍像似連風聲都消失了。


    翟天承手裏握著一本書籍,食指夾在內頁裏,單手提著,比照他之前翻書的聲音,他是看到一半出來的,薄薄的一本冊子被他卡在手指間,他怔怔地望著葉希。從頭到腳,連頭發絲都緊緊地盯著。像是不敢相信,又帶著小心翼翼,他輕聲問,“真的是希希?”不是夢?也不是易容?


    翟天承望著她,未等葉希迴答,又輕輕地笑了。


    “是你。”


    是她。


    葉希望定清瘦的男子,點頭,“是我。”


    “……”


    翟天承將冊子丟在一邊,起伏的胸腔似乎輕吐出一口氣,還未等他說出你來了三字,葉希已然衝到他身前,扯了下他的衣領,攫住了他的唇。


    翟天承呆了一下。


    女子溫柔又快速地攫住他的唇瓣,加深著這個吻,翟天承眸色微深,正要給出迴應,葉希卻輕啄了下他的唇,退開道。“就是我,不是別人。”


    她以這樣的方式來證明,是她自己。


    翟天承收迴手,低聲咳了咳,眼裏有著失笑,也隻有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證明,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發,手心貼著她的柔順的發絲:“你來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道出了他六年的等待。


    翟天承很想問她怎麽來的,這些年過得如何,又是怎麽闖入聖地,路上有沒有遇到危險,很多很多的問題想問可最終匯聚到唇邊的是這三個字。


    你來了。


    終於來了。


    “是啊。”葉希朗聲應道,“我要是不來,你這迴可就真被人搶走了。”


    似曾相識的對話,勾起了六年前的迴憶,兩人相視而笑,仿佛沒有相隔的那六年,葉希拍了下他的肩膀,“去那邊坐吧。”


    翟天承頷首,走過時,又自然地牽了她的手,即便他的表麵再表現如何平靜,心裏早已經在葉希的出現時已經翻起了滔天駭浪,怦怦跳動的心髒越來越快,翟天承牽緊手心的小手。


    細膩的皮膚,纖細的骨掌,是真實的。


    葉希真的來了。


    葉希垂了眼,男子清瘦的臉頰,清淡的血色,不難想象他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周身微弱的氣息,讓葉希心頭一陣刺痛,自廢了所有的修為……


    葉希反手握住。


    “先坐下。”翟天承將她按在凳子上,而後蹲下身子,輕撩起葉希的裙擺,露出了她的小腿,目光定在被燙紅的傷口上,一動不動。翟天承這一係列的動作太快,葉希根本沒反應過來。


    他怎麽知道她受傷了。


    “疼嗎?”翟天承輕聲問,在葉希走動時,左腳不便的小動作就落在了他眼裏,隻是沒想到燙得這麽嚴重。再看她身上沾著的雨露跟雜草,更是狼狽。


    隻是葉希根本沒注意到。


    “輕傷。”


    翟天承不信她這敷衍的借口,抱著她往裏麵走,“我給你上藥。”


    我……


    葉希連話都沒說完,翟天承已經將她打橫抱起,而後走進洞府,繞過走道,直接到了他的房間,將葉希放在床上,他便開始翻著櫃子上的藥罐瓶子,挑出兩個,拿在手中,迴頭對上葉希呆滯的眼,好笑道:“看傻了嗎?”


    “是啊。”葉希直言不諱,“誰讓你長得太好看。”


    常被葉希調戲的翟天承已經習慣,可唇角還是忍不住彎起,“那你多看一會。”坐在床邊,他伸手卷起她的褲腳往上,“上藥會有點疼,你就多看看我吧。”


    “真把你當止痛藥?”


    葉希嘀咕了句,小腿紅的一片皮膚本在香雪上了藥之後就好很多,可葉希在穿進花田的時候沒注意,反被荊棘勾到,使得本就脆弱的皮膚傷上加傷,翟天承在清理傷口時,一層薄薄的外表皮層被洗掉。


    再一接觸到傷藥,葉希疼得腳趾卷起,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眉頭也皺得死死,可就是咬著牙關不吭聲,翟天承抬眼望向她,女子額間已經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他想了想,往裏坐了點,不再灑藥,而是伸出手指沾了些藥膏,再慢慢地塗過傷口的外層。輕柔的動作讓葉希繃緊的情緒緩了緩,也鬆了口氣。


    翟天承的動作很溫柔,又特意地避開了她的傷口。因她繃緊的身體,指腹劃過皮膚時,還替她輕按了下,葉希覺得痛感減緩了許多,但隨即另一種異樣的情緒卻湧了上來。


    指腹輕柔,緩緩地滑過肌膚,通過皮膚傳來的還有他指端的熱度,讓她那一處的肌膚變得十分敏感,除了癢,還有麻。葉希想要把腳縮迴來,可翟天承反而輕握住,“別動。”微凜的兩字,染上他低沉的嗓音,意外的致命。


    男子專注的側臉,柔軟的唇,讓葉希想到剛才的吻。


    “主要還是要幫大人生個孩子……”


    “接近大人身邊。”


    “睡了他。”


    香雪灌輸的念頭驀然掠過腦海,葉希覺得很羞恥,在教規矩時,她明明是最不走心的一個,怎麽現在卻一字不漏地浮現在腦海,包括夏婉儀她們偷偷看過的春宮圖。


    要命。


    可轉念想想,這個機會又很難得,在山腳下被警告過的夏婉儀她們肯定不敢擅闖洞府,到了也隻會在外麵幹等著,而這座挖向地底的洞府,她剛才進來時雖然沒有細看,但是可以保證沒有人在。


    再瞧瞧眼前的翟天承。


    他還在擦藥。葉希有些蠢蠢欲動。男子低頭專注的動作,與貼著皮膚的指尖,讓她兩頰滾燙。葉希直起身子,清了清聲音,問:“翟天承,你困不困……”


    “希希累了嗎?”翟天承以為她累了,“你先睡會,我很快就好。”以聖樹的凝露配的藥膏,對醫治傷口有奇效,再塗兩圈,這傷勢就能恢複了。


    在翟天承又沾了一次藥膏時,葉希伸出了手,握住他的手腕。


    兩人凝視彼此,翟天承看到了女子眼中暗沉閃爍的光,他的動作頓了下,葉希想也沒想直接抽迴腳,同時身子往下一躺,也拉著翟天承往前一帶。


    翟天承被拉得俯下,順勢地壓住了她,葉希翻了個身,一時間男下女上,她趴在他胸口,想了想,說:“一個人睡不著。”這話夠明顯了吧,葉希清楚地瞧見翟天承微怔的眼。


    還不明白?


    葉希暗道,最後幹脆點,俯身,低頭,一手往他的衣領內鑽。


    “哥!”


    意外來得太快,等葉希迴頭看去時,想收迴手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趴在床上的動作也被門外闖進來的小四跟葉小北瞧的清清楚楚,四目相對,房間內一片安靜,葉希伸進翟天承衣裳內的手還沒能來得及收迴來。


    葉小北瞪大眼。


    小四抱著鐵鏈也嘩啦一聲砸在地上,他愣愣地看著爬上自家哥哥床的女人。有點眼熟,對,剛才在花田裏看到的人!他怒瞪著葉希,“壞人!”


    小北已經告訴他,人類有易容術,就跟封寒林那樣的幻術,可以變臉的!想到白楓不是人類,小四糾正道:“壞狐狸!”握緊的拳頭隨時還會揮上來。


    葉小北揉了揉眼睛,“這不是他哥哥嗎?”怎麽穿了裙子。


    葉希悠悠地收迴手,悠悠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悠悠地踱步到小四跟葉小北身邊,伸手,一人給了一個爆栗!


    “嗷!”這是小四。


    “好痛。”這是葉小北。


    “怎麽?還沒認出我來?”葉希證明自己身份的方法簡單粗暴,——直接揍,銀寶帶著葉小北他們在東苑鬧事的時候,葉希沒少揍過他們,而這熟悉的聲音跟挑釁欠揍的語氣,也隻有一個人有。


    兩個人傻傻地站在那裏。


    “笨蛋!”靈寵空間打開了一條小小的出口,銀寶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傳出,“是我們啊!”葉小北跟小四再次愣住,心底浮出了狂喜,連帶著剛才看到的和諧一幕也被自動忽略!


    “哥哥!”“希希!”


    失聲響在耳旁,葉希沒去理會,而是立刻在銀寶出現的空間出口處封上法陣,聖山的神級強者可多了去了,銀寶這樣的莽莽撞撞地出來,嚇了葉希一跳。


    要是被發現,他們幾個人都得打包進監獄。


    “希希~!”小四撲倒葉希的懷裏,“真的是希希!”小家夥沒說兩句眼淚大顆大顆地砸落,哭得傷心,整個人掛在了葉希的身上,還要往上爬,嘴裏喊著,真的是希希。


    葉希得出空,伸手拍了拍他的頭,安撫著他。


    小家夥終於認她了麽……


    葉小北小心地邁著步子,問向葉希。“你真的是哥哥?”


    瞅著這張跟葉小南一模一樣的臉,葉希說:“不是。”在葉小北麵色驟變時,葉希慢悠悠地補充,“我是你姐。”讓你之前見到我不敢認!


    葉小北如遭雷擊。


    “希希是女的!她是女孩子!小四沒有騙你!”小四迴起頭,擦了把眼淚鼻涕,奶聲強調葉希是女的。


    “才不是,哥哥明明是男的……”葉小北想努力地反駁這個信息,他這些年也跟小四辯駁過這個問題,可是小四一口咬定葉希是女的。而翟天承從不參與這個討論,他也就沒有在意小四的話,可現在……


    葉小北抬頭瞥向葉希的胸口……


    不是平的……


    為什麽不是平的……


    他眼眶逐漸紅了,再看向跟葉希認主的銀寶,真的是哥哥啊……


    哥哥是女的!


    葉小北返身往外麵走,哥哥趴在天承大哥身上,哥哥是女的!哥哥有胸的!哥哥趴在天承大哥身上……嗚嗚的哭聲走遠,伴隨這幾個字眼恍惚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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