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感到,這座幽深的宮牆,不隻是冰冷枯燥,竟讓她如此不舍。


    曾嬤嬤帶著幾個丫鬟來到偏殿,行了個禮道:「請姑娘安。」


    其蓁連忙去扶她:「嬤嬤,您這是要折煞我呀!」


    曾嬤嬤笑著握住她的手:「再過幾日就是太子妃娘娘了,禮還得更大呢!」


    其蓁羞的不行:「嬤嬤,你慣會取笑我的。」


    說完抿著唇,低下頭,剛剛還嫌一個月見不到陸承瑾太久,現在卻覺得,一個月的時間就要成為太子妃,這轉變太快,她好像還沒做好準備。


    曾嬤嬤命宮女打開錦盒:「這是太子殿下命人照著姑娘的尺寸做的喜服,姑娘,您且先試試。」


    其蓁上前一步,看了一愣:隻見錦盒中,大紅色的錦緞艷而不俗,上麵用金絲細細地繡著百鳥朝鳳……華麗而不失高雅,光放在那裏就足夠耀眼奪目。


    曾嬤嬤笑道:「自打姑娘第一次進宮,太子殿下便叫製衣局的尚宮繡了,如果已過了好久個月,當真是精美絕倫。嬤嬤還是第一迴見到如此美的嫁衣,姑娘真是好福氣啊!」


    「第一次進宮便繡了?」其蓁心中不解。


    宮女們立刻殷勤地上前,伺候其蓁試穿嫁衣。她本就生的明艷動人,配上這件精美的嫁衣,更是恍若天女下凡,不似人間物。


    「殿下的眼光果然好!」曾嬤嬤和宮女們連聲誇讚,其蓁也跟著喜滋滋地在鏡前欣賞,心中甜蜜的快要冒泡泡。


    「太子殿下到——」


    聽到門口的太監高聲通報,其蓁一愣,著急忙慌地脫嫁衣。可嫁衣繁複,陸承瑾走得又快,她還來不及脫下,陸承瑾就已經來到內殿。


    曾嬤嬤擋在其蓁麵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殿下,新娘子的嫁衣您可看不得。」


    其蓁快步往屏風後躲。


    陸承瑾的眼睛追隨著她的身影,單單望到她的背影,陸承瑾就能想像出,此刻的她定是明艷不可方物。


    「沈姑娘穿著嫁衣,是極美的。」


    陸承瑾嘴角一勾,低低的「嗯」了一聲。


    等其蓁再次出來,已經換上了尋常的青色襦裙,宮人們接過嫁衣,一齊退出偏殿。


    「殿下,你怎麽來了?最近不是很忙嗎?」其蓁望著她道。


    齊王謀逆,身陷囹吾,齊國封地的兵馬、糧草、庫銀等一概要務,通通交到皇上手裏,如今皇上又將大半政事交付給太子,聽青墨說,太子殿下這幾日又是常常忙到淩晨,兩人連見上一麵都很難。


    其蓁瓷白的臉龐紅撲撲的,大而明亮的眼裏泛著明媚的光,陸承瑾走到她身旁,將她攏在雙臂之間:「是有些忙。」


    陸承瑾如墨般黑亮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其蓁,眼裏滿是情意,「不過,今日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須要做。」


    「什麽事?」其蓁問道。


    陸承瑾輕笑,低頭握住其蓁地手,道:「你跟我來便知道了。」


    今日怎麽神神秘秘的?其蓁心裏嘀咕,跟著陸承瑾往外走去。


    夏末秋初的夜晚已經有了些許涼意,這時夕陽已落,夜幕降臨,天上掛著幾顆明亮的星星。


    陸承瑾帶著其蓁來到太液池邊,拉著她的手道:「本是七夕那日便要送你的禮物,沒想到拖到了今日。」


    「砰——」他話音剛落,夜幕之上,突然開出了絢爛的煙花。煙花盛開在天際,一朵接一朵,將夜幕點綴的花團錦簇。


    其蓁望著煙花,眼底映出煙花的光芒來。


    陸承瑾眼底含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蓁兒,喜歡嗎?」


    「喜歡,當然喜歡!」能在看到如此美麗的煙花,其蓁心底雀躍歡喜,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待煙花落盡,陸承瑾一動不動地望著其蓁:「蓁兒,我有事要對你說。」


    其蓁心中一滯,陸承瑾難得如此殷勤,難道心底藏了什麽小九九?她心裏犯嘀咕,莫不會是在外頭金屋藏嬌,要對她坦白?總不至於連私生子都有了吧?


    其蓁眉頭緊皺,打量著對麵的陸承瑾。


    他還是一派溫潤如玉,朗如清風。其蓁咽了口唾沫,做足了心裏準備:「殿下,你要對我說什麽?直說便是了。」


    她的小心髒還扛得住。


    「蓁兒,實不相瞞,自從你第一次到太子府,我便對你動了心……」


    「嗯?!」這怎麽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其蓁呆愣愣的望著他。


    第一次見他,他麵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脆弱的不像話,卻依然俊美無雙;而自己,穿著一襲倉促的嫁衣,手足無措,又呆又笨,哪裏值得喜歡?


    「瞞了你那麽久,我心想著,合該在成婚之前告訴你。」


    其蓁眸光一動:「所以,你那麽早就替我準備了嫁衣?」


    陸承瑾點點頭:「那時,我便知道,此生要相守的人,就隻有一個你而已。」


    原來自己早就被寫進未來,原來自己一直住在他的心間。


    其蓁一顆心都要被融化,她又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太子殿下的呢?


    或許是在那一夜自己偷潛入他的寢殿,他溫柔地遞上外袍的時候;又或許是自己在廚房著為他做晚膳,他衝進來握住自己手的時候;還或許是他笑著望向自己,眉眼之間盡是溫柔的時候……一件件,一樁樁,她牢牢地刻在心裏,在日復一日的重疊之下,終於釀成濃到化不開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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