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條上全是那些大人家中適婚少女的姓名排行。他不能生育,宸王府如今又沒個側妃, 不少人都盯著這個位置呢。隻要能為殿下誕下子嗣,繼承宸王府,就算是做側妃,也有不少人願意前仆後繼。再加上, 宴會上的那兩個公主, 一整晚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謝安瀾。陸乘的太陽穴頓痛著,連心尖都泛著一股噬疼,偏偏他又不能不為謝安瀾考慮。緊緊抿了抿唇, 聲音有些沙啞,“我不喜歡那兩位公主,而宸王府又需要一位側妃, 所以……”陸初一小臉一緊, 張了張唇,半天才訥訥道, “可……可表小姐她腦袋有些不正常,少爺你確定要接表小姐迴來?”陸初一可沒有忘記當初傅雲婉陷害他們家少爺的事。如今真要把她納給王爺做妾的話, 以後宸王府還不知要亂成什麽樣。“表姐她其實還好。”陸乘垂了垂眸,“就是有些嫌貧愛富罷了, 如今宸王府已經不是當初的宸王府了,想必她是願意的。”“何況。”說著陸乘痛苦閉上了眼睛, 徹底遮住眼眸裏的落寞,不想讓外人窺探他內心深處的傷痕,“我……我私心裏也想要一個擁有我與殿下共同血脈的孩子。”陸乘說完再睜開眼,雙眸悲痛而又堅決, “表姐她是最合適的人選。”陸初一見自家少爺把什麽事都安排好了,明明他隻需要負責照辦就是,但心裏莫名其妙的覺得很不爽。心底某處還隱隱約約為少爺心疼著,甚至腦海裏還閃過一抹對傅雲婉的怨恨。如果當初她沒有陷害少爺,少爺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了。但……那樣的話,好像又遇不上王爺。陸初一抓了抓頭,他心裏有些矛盾。一時覺得少爺能夠遇上王爺是幸運的,一時又覺得遇上王爺是不幸的。天人交織了會,也沒弄清楚,他究竟在矛盾什麽。總之就是很矛盾。“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謝安瀾走了很長一段路後,才發覺身邊的人不見了,迴頭一看,陸乘和陸初一兩人落在後麵不知在說些什麽,又隻好折返迴來。“沒。”突然聽到謝安瀾的聲音,陸乘還驚了一下,慌張地搖了搖頭,又掩飾道,“就是一些生意的上事需要交代罷了。”謝安瀾挑了挑眉,顯然陸乘拙劣的演技並沒有騙到他,不過他也不打算深究。兩個人在一起最講究的就是信任,既然對方不想說,他不問就是。摟著他的肩輕聲問道,“那講完了沒。”“講……完了。”陸乘木木的迴了一句,就被謝安瀾拉著向宮門口而去。“初一,別忘了。”上馬車前,陸乘還擔心陸初一沒把他的話當迴事,又交代了一遍。“嗯。”陸初一沉重地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少爺別無選擇,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一點都不喜歡表小姐!“什麽事,弄得這麽鄭重。”上了馬車,謝安瀾看了一眼兩人的神情,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陸乘躬身進馬車的動作一頓,緩緩迴道,“沒什麽,殿下過些日子就知曉了。”謝安瀾嗯了一聲,便徹底不再問了,闔上眼睛,閉目養神起來。第二日,陸初一早早的就出了府,去了趟威遠候府。方茹聽清陸初一的來意後,還愣了好半天。“王妃他就真不介意?”方茹怔怔的,畢竟當初傅雲婉那麽陷害他,現在就當真一點都不計前嫌。陸初一收起心底那點厭惡,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侯夫人這話說得,再怎麽說我家少爺與表小姐也是血親的姐弟,這姐弟間有什麽誤會說開了就好,哪裏會記仇。”陸初一這話說得漂亮,讓方茹無法反駁,但她又不相信陸乘真有那麽好心。過去十年裏他們侯府對這孩子一向不聞不問,就算那孩子不計較,但也不會如此來親近就是。方茹微微斂容沉思了會,良久才緩緩道,“那就多謝王妃他抬舉我們家雲婉了,不日我就會派人將她接迴帝都,陸管家隻管迴去等消息便是。”陸初一得了確信迴去向陸乘交代了。方茹卻一直坐在侯府的正廳裏沒動彈。她的大兒媳陪了她好大一會,有些怯弱地問,“母親,就真的讓妹妹迴來嫁進王府做側妃?”“妹妹曾經那樣陷害過宸王妃,宸王妃怎麽可能如此好心,八成憋著其他主意呢。”侯府大娘子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是男子遭人如此陷害,簡直想喝了對方血吃了對方肉的心思都有了,怎麽可能還會如此好心。方茹也認同地點了點頭,“當初把雲婉送去青州,雖然是我心裏有氣所致,但也是為了保全她,她闖下如此禍事,如果不送得遠遠的,怕是要不了幾日就命上黃泉。”“如今……”方茹皺了皺眉,想到陸初一的那番話,她實在是猜不透陸乘的心意,“罷了罷了,個人有個人的命,她自己造的孽讓她自己去還吧,從今往後的造化就看她自己的了,我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方茹說完,瞬間全身的精氣神都掉了半截,靠在主母椅上揉著發漲的額頭。侯府大娘子站起來身,主動替她按揉著。消息傳迴青州,傅雲婉正揉著酸脹的手腕,抄寫著本月的佛經。經過一年時間的摧殘打磨,她身上的那股戾氣已經消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