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山難得放假,在家幫他娘喂豬,邊喂邊念叨:“大白喲大白,好好吃,好好長,長得壯壯的來年給你物色一個漂亮的小媳婦兒。”


    項白聽出他話裏的揶揄,默默地“哼”一聲,本想從水缸裏打點兒水洗臉,無奈水卻結了冰,任憑怎麽敲也敲不開,嘟囔道,“這天兒也太冷了,才一晚上就結了這麽厚的冰。”


    “瞧你這麽些廢話,你倒是迴去啊,你們無憂閣多好,那爐子燒的,任憑外頭多冷,屋裏頭都跟春天似的。”魏秋山說道,“我就想不通,我要有那麽個好地方住,那是說什麽也不會出來的,你這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你說你師父多好,什麽心都給你操著,還費心給你找媳婦兒,你再看我娘,就知道抽我。”


    “哼哼。”


    “哼啥哼,給你配個媳婦兒你還不樂意,小酒多好多可愛,你還嫌棄人家。”魏秋山說著又樂了,“不過正好,你不喜歡我喜歡,省得咱倆兄弟反目。”


    “魏秋山你是不是欠收拾?”


    “咋啦,想打架,來啊,怕你啊?”魏秋山正說著忽然樂了,“瞧瞧,說誰誰來。”


    項白一迴頭看見胡小酒頓時又一肚子氣,掉頭就走。


    胡小酒也沒給他好臉色,翻個白眼。


    魏秋山哈哈一笑,樂的更歡了:“小酒,來來來,屋裏坐,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才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呢,要不是他師父記掛著,我根本不來。”


    魏秋山聽了不禁大為感慨:“小酒,你真善良,他們這麽誤會你,你還替他們著想。”


    “無所謂啊,反正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相互不待見,誰也不欠誰的。”


    “知道,知道。這都是誤會,你喜歡的是我嘛。”魏秋山說道,“其實我後來想過了,人都有缺點,腳臭不算什麽,最難得的是你的真心……”


    “噗!”項白蹲在一邊兒偷笑。


    果然,胡小酒爆出一聲怒吼:“滾!”


    剛走到門口的閻小七被唬了一個跟頭,一看是胡小酒這才捂著胸口說道:“嚇死我了,我以為來的不巧,又趕上魏大娘請家法了。”


    魏秋山瞬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說道:“你哪來那麽多廢話,來幹嘛?”


    “哦,出大事兒了,”閻小七這才正色說道,“天房賭坊死人了,趙大人讓你去瞧瞧呢。”


    “死個人罷了,有什麽大驚小怪,自殺還是他殺?”魏秋山問。


    “八成是他殺,又或許是江湖尋仇,這事兒邪著呢,可巧項小爺兒也在,大人也讓我找您,說這事兒非得您出馬不可了。”


    “江湖尋仇……”魏秋山有點頭疼,“最煩管他們這些人的破事兒,項白,去嗎?”


    “去。”項白說道。


    “我也去,我也去!”胡小酒說道。


    見到屍體,他們終於知道閻小七說的“邪”是什麽意思了。


    屍體就在天房賭坊的聚財廳,聚財廳在二樓,一樓是普通客廳,二樓是貴賓客廳,而聚財廳卻隻接待貴賓中的貴賓,它在裝潢布置與別處都不同,但這種貴賓中的貴賓有時候一年也遇不到一個,故而沒有客人的時候,它就成了坊中四大賭師值夜休息的地方。


    而現在,它已經被血染紅了,屍體就在正對著房門的賭桌後麵,用一種放鬆又舒適的姿勢坐著,血肉被殘忍得剖開,部分骨骼裸露在外麵,而他的頭顱也不知所蹤。


    衙門的仵作見他們來了,說道:“死亡時間大約醜時前後,血盡而亡。”


    魏秋山不禁感歎道:“喝!這玩意兒,這是骨肉分離啊,死的也太慘了,比我們家豬還慘。”


    “誰說不是呢。”一個叫常二賭坊侍者說道,“我今兒早上剛到一樓就聞見一大股子血腥味兒,還以為是後廚殺豬呢,不都說臘月二十六,殺豬割年肉嗎,哪想到死的不是豬是人啊!”


    話沒說完,胡小酒已經不爭氣地去吐了,她很後悔來這一趟,隻能說夢想與現實的距離還是存在的,之前林嫂的死也好,尚文輝的死也好,雖然也都死得不太好看,但跟這起案子,他們的死已經算得上十分安詳了。


    項白檢查門鎖,問道:“這鎖怎麽壞了?”


    常二說道:“哦,可能踹門的時候壞的。小的不是聞見味兒了嗎,沒想到越到二樓味兒越大,走到聚財廳門口就看見地上有深紅的印子,仔細一看竟然是血水,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到處找我們劉二爺又找不著,後來陳五爺來了就把門兒踹開了。”


    “等等,”魏秋山有點兒懵,“劉二爺是誰,陳五爺又是誰?”


    “哦,您瞧我都糊塗了,劉二爺就是死的這個,叫劉春,是我們孟坊主也就是我們大爺兒的拜把子兄弟。陳五爺叫陳林,是我們賭坊裏手藝最好的爺兒”


    魏秋山有點兒費解:“就裏頭那個,他都這樣了你也能認出來?”


    “昂?”常二愣了愣說道,“那還能是誰呢?昨兒就是我們劉二爺值夜,我們賭坊裏就一串鑰匙,誰值夜誰拿著,那不鑰匙還在裏頭嗎?”


    “你等會兒,你剛才說鑰匙在屋裏,門是你們踹開的?”


    “是啊。”


    “門一開這人就這樣了?”


    “是啊。”


    “你們就沒瞧見別的什麽人?你後來離開過沒有?”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想問我瞧見兇手沒有。”常二擺擺手說道,“沒瞧見,這事兒就邪在這兒了,人死了,門兒關著,偏偏不知道是誰殺的人,就是傳說中的密室殺人,然後趙大人說這事兒非得請您幾位來不可。”


    項白迴頭看他一眼,說道:“你懂得不少?”


    “那是,小的平日裏最愛看這種戲本子,沒成想就趕上了。”常二露出些許得意的神色。


    項白對常二說道:“既然這樣,又是你最先發現的屍體,你再說說今兒早上的事兒,一點兒細節都別落下,詳詳細細地說。”


    “好嘞,包您滿意!”常二說道,“小的是貴客廳的侍者,每天早上卯時都得先把二樓收拾一遍,今兒也不例外。卯時初刻小的便來了,一進門兒就聞見腥味兒,到了二樓發現二樓的燈滅了,爐子也熄了,當時聚財廳的門兒就關著,小的以為二爺昨兒值夜,這個時候肯定還在裏頭睡著就沒多想。先點著燈生了火,又打開窗子通風,可是這腥味兒總也散不出去,小的這才想起來四處找找,然後就發現,聚財廳的門兒底下滲出紅印子了,用手一摸一聞才發現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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