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迴關!


    作為上蔡第一關隘,吳迴又音譯‘無迴’,意為有來無迴。其為上古時的一座關隘,人王大庭氏曾於此地屯兵,以備十萬大妖巨魔犯境。


    這一座吳迴關,能幾經妖魔霍亂,仍能屹立這一方廣袤天地不倒。除了曆代人王神通通天徹地鎮壓諸妖,就是這一座關隘著實堅固,能經得強大神通的衝擊,少有損傷之時。


    曆經十數萬載歲月,吳迴關早已沒了往昔的戰略地位,也沒了往日的堅固。隻是它雄屹上蔡大地,依舊可作為斷絕南北的屏障,成為上蔡一大門戶。


    荀少彧一身玄甲,站在吳迴關高牆上,身旁幾員大將矗立,衣甲晃動間,配著刀劍兵刃,平添幾分彪悍氣魄。


    四萬大軍急行軍數日,荀少彧也是在第一次踏入這座上蔡雄關。


    以往的荀少彧,雖久聞吳迴關之名,但吳迴關位在北蔡一角,是荀少賀的封邑。而他與荀少賀關係不睦,自然無緣得見這一雄關的真容。


    隻是如今較比以往大不相同,上蔡由著荀少彧一人代掌,諾大的上蔡與他而言,已是暢通無阻。


    “真是一座雄關,一眼望去,一馬平川!”


    他手掌拍了拍厚實的牆磚,遙遙眺望關前,滿意的說道。


    吳迴關地勢險要,三麵皆有萬丈岩壁矗立,一麵厚牆屹立大地蒼茫,前方隻有一片空曠平原,可謂易守難攻之極。周匝岩壁平直,就是武道強橫之人,想要攀爬也要大費氣力。


    而且,因為前方平原空曠,就是有飛鳥橫空,也瞞不過關隘上駐守的甲兵巡視。


    “不錯,確實不錯啊……”


    荀少彧抬眼望著,荒蕪空曠的平原,麵上笑意愈發明顯。


    久經戰陣如他,對於眼前的空曠平原極為滿意,有著如此地利在握,隻需一兩千張強弓勁弩,就足以讓數萬大軍铩羽而歸。


    隻要守將不出關鏖戰,攻打關隘的敵軍,就隻能用人命去填這一無底洞。


    “司馬將軍,”


    他淡淡看了一眼身旁老將,眉宇間情緒漸漸寡淡。


    “末將在,”


    司馬南上前一步,神色肅然,豁然應聲。


    荀少彧撫著磚牆,道:“老將軍駐守吳迴關,一身擔負職責重大,此關關乎吾軍後路,切切不可失之。”


    司馬南單膝跪地,言辭鏗鏘有力,道:“主君,末將駐守吳迴關,關在人在,關失人亡,誓與吳迴關共存。”


    荀少彧聞言,神情並無喜色,而是搖了搖頭,道:“唉……老將軍此言謬矣,吾要你的性命做甚!吳迴關作為吾軍退路,老將軍駐守此關,要時刻謹記,以個人榮辱為輕,以大軍安危為重。”


    “萬事多思……多想……多忌……”


    荀少彧盯著司馬南,一字一頓的說著。


    對於這一員老將,荀少彧固然放心,隻是逢著大事當前,仍然免不得訓戒一番。


    “末將,必謹記主君之言,必不相忘。”司馬南心頭一震,沉聲迴到。


    荀少彧看著司馬南,頷首點頭,道:“吾期望吳迴關,在吾歸來之時,依舊牢牢的掌握在咱們手上。”


    倘若荀少彧襲擊蠻人糧道,惹得蠻人大舉進犯,這吳迴關就是抗擊蠻人的第一道防線,不能輕易失去。


    “末將,定不負主君信重!”


    司馬南脊梁筆直,仿佛重擔一起壓下,猶自毫無壓力。


    荀少彧見著司馬南精氣神,滿意的露出笑容,道:“兵甲修整,兵出吳迴!”


    眾將躬身齊道:“諾!!”


    …………


    南陽大邑!


    呂國國都,一國昌榮繁華之地。此時的南陽城邑,卻無多少的人氣,就是有一二行人走過,也是來去匆匆,不敢在街巷過多停留。


    一隊隊兵甲巡視,每一位甲士都是身形魁梧,顧盼間自有鋒芒,衣甲窸窸窣窣間,配著的兵刃來迴輕響,一抹赤色火光在身上浮現,混雜的肅殺之氣,令人不敢妄言妄語。


    這是道兵級數的強兵,所謂法有元靈,兵勢滔天。


    蠻人作亂連破呂國幾個大邑,讓全國動蕩不安,國人人心惶惶。在如此動蕩的局勢下,南陽往日的興盛景象一去不返。


    這一支道兵級數的強兵,就是駐守邑城內外,用以鎮壓心懷叵測之輩的。


    呂國能成為豫州三霸之一,這三萬道兵級數的【飛凰神衛】,可謂是至關重要,能占了兩分氣數。


    一支道兵級數的強兵在握,就是頂尖武聖人都不敢言全身而退。三萬【飛凰神衛】拉開架勢,就是一尊天人降世,也要耗費極大代價,才能脫身而去。


    城中一座偏僻的宅院中,一尊粗狂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院落中,眉目硬朗一如刀削斧鑿。


    院落中幾尊氣魄渾厚的人物,隻是站在院中,仿若一座座大山,讓人生不出一絲挑釁念頭。


    “此時,並非攻打燁廷的好時機,此刻的呂國,非但【飛凰神衛】未出,燁廷中尚有眾多荀氏高手盤踞,並未跟著聞淵明一起去淵水。”


    一尊壯年男子神情激昂,眸光神采流露,道:“如今的燁廷,防禦力量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甚以往數籌,吾等強攻無疑是以卵擊石。”


    “哼……”


    當即一位中年漢子反駁道:“此時呂國動亂,外有大軍壓境,內有暗子私通,正是打開封禁的大好機會,咱們若不把握這一機會,待聞淵明迴來,燁廷再添一尊頂尖大地遊仙,吾等大事何時能成?”


    共淵麵色麵色低沉,一一聽著幾人的諫言。


    共氏一族當年能與大殷,一爭天子權柄,其勢力部屬之龐大驚人,哪怕經曆萬載歲月,也未有衰弱多少。


    在坐的幾人,至少都是一尊宗師,其中的共淵更是一尊武聖人。


    這還不是共氏盤踞豫州的全部力量,一旦真讓共氏發動起來,就是頃刻糜爛一洲神土,也不無可能。


    隻是由於共氏族人,缺少一尊一槌定音的強人,一尊能撼動天子至尊位的強人。任是他們勢力再如何龐大,沒有一尊統合之人,也隻是一盤散沙,經不起幾迴風吹雨打。


    故而,他們才會熱衷於尋找霸王殘軀,寄期望於上古霸王的驚世神力,再度起兵爭奪天下,一爭九州共主的名器。


    這是共氏萬載大計,曆代共氏老主逐漸布下的大局。


    共淵沉吟道:“南陽最近形勢越發的崩壞,也不知是否荀尚觀察覺了什麽,竟然動用【飛凰神衛】駐守南陽,而不去戰況險惡的淵水一帶。”


    身為共氏一族的少主人,共淵文韜武略,皆是上上之選,能讓共氏老主放心,一並委以重任的他,自然不會是一個感情用事之人。


    一尊武聖人固然能嘯傲一方,諸侯國主也得奉其為上賓,堪為國之重器。然而九州大地臥虎藏龍,天下諸國哪一家哪一姓,沒有一尊天人老祖。


    縱然天人老祖等閑不出,但也不是武聖人就可以稱雄稱霸的。


    何況,此刻一支道兵級數的大軍坐鎮南陽,燁廷中的情況也是詭譎莫測。除非共氏想要鬧得轟動九州,也就隻能以待天時,徐徐圖之了。


    “少主人,”


    驀然,一個共氏族人神色慌亂,跑入院落中。


    看著族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共淵心頭一震,道:“發生了何事?”


    “少主人,不知為何【飛凰神衛】大舉出動,包圍了咱們周邊的所有街巷,挨家挨戶的巡檢,看這情形咱們是不暴露了?”


    在場共氏族人聞言,無不大驚失色。


    這些人都是宗師、大宗師級數的大高手,但對於那一支大名鼎鼎的道兵,也沒人想試一試其兵鋒是否銳利。


    “該死,果然有人泄了消息,讓呂國有了準備,占了先手。”


    共淵麵色不停變化,轉身就走,恨聲道:“諸位,分開突圍,不可溺戰!”


    他剛一說完,就聽得門外的喊殺聲熾烈一片。


    共淵的麵色愈發鐵青,眸中殺機閃爍,一尊武聖人級數的強人,豈會在乎尋常的圍殺。若真拚的性命不要,一座大邑都能生生打塌一半。


    但,這是在南陽大邑,是荀尚觀的主場,一旦調動【飛凰神衛】,神衛與城邑禁止唿應,截斷天地靈機,就是武聖人也不能無所顧忌。


    倘若共淵強自出手,陷入兵陣大勢之中,三萬道兵級數的【飛凰神衛】,再有坐鎮國都的大高手出手,必是一場大戰。


    “這事不算完,荀尚觀……咱們走著瞧……”


    共淵冷冷一笑,在幾個共氏族老護衛下,身影隱沒在地下通道中。


    隨即不久,喧囂殺戮聲大作,一把大火自院落中燃起。


    …………


    燁廷,


    梧桐閣!


    荀尚觀麵色平淡,看著眼前男子,輕聲問道:“可是,共氏的餘孽?”


    “君上,從種種跡象來看,確實是共氏的餘孽。”


    一黑衣男子伏首低頭,迴著荀尚觀的話。


    共氏以往也是大諸侯中一,但爭奪天子位事敗,失了諸侯名器,天下各大諸侯,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若非當時霸王麾下著實有些忠臣,共氏早就低賤到泥土裏了。


    隻是共氏畢竟是有資格角逐天子位的強大勢力,經過萬餘載的修養,恢複幾分全盛時的力量,就非常人所知。


    “共氏……共氏……他們來得時間倒是精準,就等著呂國的時候來。”


    荀尚觀哼了一聲,道:“徹查燁廷內外,內庭裏肯定有共氏的內線,吾不信查不到他們一絲端倪。”


    “這庭院大了,什麽鷹犬之輩都敢亂吠,這就是給他們的教訓。”


    “諾!”


    一道道黑影,自幽寂的深宮中四散開來,仿佛一頭頭聞著腥味的餓狼一般,讓寂靜的宮圍,彌漫著一絲絲令人感到窒息的氛圍。


    “一群喪家之犬,也敢窺視孤的燁廷,真當吾荀氏八百載的積累,都是泥土沙礫,一推就倒?”


    “共氏……共氏……莫非就是你們,在一直窺視著燁廷?”


    荀尚觀仰頭,若有所思的敲擊的玉案。


    他經營了將近二十載的燁廷,雖不說銅牆鐵壁,但也掌握了七八分。對於來自宮牆外的惡意窺視,讓他尤其的敏感。


    這是一位諸侯國君,必要的敏銳素養。


    “霸王!”


    荀尚觀的目光,看向坐下的君位,似乎與那一尊恨天無環,恨地無柄的狂人。


    “孤,恨不能生與彼時,見不得霸王蓋世神通。否則真想試一試霸王神力,到底有多麽不可揣測。”


    他俊逸的麵龐上,掛著一抹淡淡狷狂。


    荀尚觀緩緩起身,五指微微一捏,仿佛指間一股生死莫名之意,在徐徐的流淌著。


    一身氣機渾圓如一,荀尚觀肌膚似玉,泛著一層玉色光澤,一絲絲氣機自四萬八千毛孔吞吐,與天地渾然一體,似一尊神聖仙佛更多過諸侯君王。


    “輪迴印法大成圓滿,可窺一角佛陀涅盤無餘之境,武道超凡入聖,自此再非凡俗!”


    悠悠的感歎聲,迴蕩在梧桐閣內。


    世人皆知荀氏第一宗師荀太庸死觀,欲要超凡入聖,證得武聖人之境。


    卻不知這一位每日勞形案牘,政事勤勉的呂文侯,赫然在旁人無知無覺的情況下,一步踏入武道成聖的玄妙境地。


    荀尚觀撫摸著君位,呢喃自語:“這個位置,就是一個大火爐,不是誰都能坐,也不是誰都能坐穩的。”


    “一朝不慎,可是會要死人的!”


    霸王強橫莫測的力量,仍讓荀少彧感到絲絲心驚膽顫。哪怕他今時不同往日,也常有微微刺痛之感。


    這是天人道果級數,武道【滴血重生】之境的無匹氣機。在重重禁止封鎖之下,這一絲絲氣機猶自駭人。


    非宗師級數大高手,坐在這一方君位上,時刻感受著天災一般的氣息,最是損磨精氣神。


    “天子之位,真的這般玄妙不可思議?”


    一尊天人道果級數都要爭搶,這其中的好處,著實驚人之極。


    荀尚觀心有野望,也欲似霸王一般,問一問九州鼎重,一窺人道至尊之位。


    奈何他修為不足,荀氏勢力亦尚淺,不足以支撐他的野望。


    人道天子大位,超凡入聖隻是基礎,就是天人道業也未必能穩坐高台。


    試問天下諸侯,誰人不想一窺九州權柄,君臨這一方山河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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