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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


    雷蛇翻滾,陰沉沉的雲藹,有幾絲電光劃破天際。


    那一刹那間的陰暗,鼓動起陣陣蕭瑟山風,風聲刮著山壁兩側,猶似猛獸磨牙一般。


    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象,一股沉重肅殺的氣息,在昌靈群山間逐漸升騰。


    轟——


    驀然,一尊尊身著黑甲,麵目青黑的陰兵,驅趕著一架架戰車車,圍繞著山澗雲壑而來。鼓動著的風雲似如龍虎一般,沿途浩浩蕩蕩。


    尤其,雷光炸響的一瞬,這些陰兵們青黑色的麵龐,愈顯得猙獰可怖。


    森森的陰寒氣機,拂過山哨,草木枯黃萎靡,似寒霜打過,生機寥寥無幾。


    這些陰兵氣機外露,雖隻有區區四、五十數,但其不經意間的眉目開闔,仍有一絲神采煥,顯得一如百戰精銳。


    為的一尊陰官,踩踏著虛空,純粹白光自周身湧現,鋪了一道朦朧雲光。雲光動蕩之際,官靴緩緩落地。


    “這裏,便是昌靈山了麽?”


    這一尊環顧周匝山色,其目光冷漠深沉,而又夾雜著一縷殘忍無情。


    尤其是他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抿時,更有一種刻薄冷峻之態。


    恍若先古數朝之前,人憎狗厭的法家門徒一般。那一雙猶似獵鷹一般的瞳子,閃爍著擇人而噬的嗜血,仿佛審視的看著任何人,帶一種苛刻之感,讓人不由戰戰兢兢。


    而其身畔的數十陰兵,盡然身著乘陰鐵鑄的甲胄,眸閃爍著狼性一般的目光,身有著淡淡白光閃爍。


    這些陰兵,全然是由神道煉兵之術,煉的一支強橫道兵。


    雖這一支道兵,不及乘道兵一般,可以鎮壓大妖巨神。但也能輕易,鎮壓一鄉一縣之亂的堅力量。更是荀少彧鎮壓,當陽一縣百裏的底蘊。


    “昌靈君膽大妄為,竟敢辱及縣君,是將其剝皮拆骨,也無恕其罪萬一。”


    這陰官陰厭厭的笑著,官袍鼓動,一身淡淡白光,照亮著山澗的幽暗。


    畢竟,作為荀少彧的心腹之臣,陰官顯然揣摩清楚了主君的心思。


    昌靈山神如斯拂了自家老爺的顏麵,若是不立刻給個報應。自家大老爺如有何顏麵,執掌當陽下、神道諸事。


    麵皮之爭,下之爭,血海屍山!


    而作為揣摩意,明了其三味的陰官。自然知道主君的殺機,會有多麽的淩厲。


    深知荀少彧手段,有多麽深沉冷酷的陰官。這些年來,可是沒少見著,那些地祗一一伏倒的景象。


    “本座,今日要他昌靈山,一幹黨羽化作齏粉!”


    陰沉沉的天氣,似乎伴隨著這一股肅殺之意,連雲霄霧靄的雷聲,也顯得愈沉悶了。


    冷肅的陰兵們,木然著神情,徐徐跟在陰官的身後,蕭殺氣機一如毒蛇,漸漸盤恆升騰。


    …………


    一處虛空之間,雲端彩霞環繞,流光彩帶紛飛。


    “嗯……”


    水色雲光蕩漾,一架寶車之,一道淡淡驚詫聲響起。


    昌靈山神醉意稍稍平撫,猶自一雙醉眸,一閃一動開闔間,自有一般風采灑然。


    昌靈君赴宴歸來,在太阿君宴推杯交盞,也是得了莫大好處的。


    畢竟,這太阿山君身為正五品的神,能讓如斯大山神,用以招待賓客的酒宴。當然不會甚為簡陋。甚至說是有帝王之貴,都絕非大言煌煌之詞。


    其席的每一道佳肴,每一盤珍饈,都等若於同等體積的黃金一般,是真正的舉世珍品。是一般的神,若能常常食用,都會於自身大有補益。


    也正是因為這一些藥氣淤積,昌靈君才會顯露醉態。


    這,也是昌靈君煉化藥氣,自身產生的一些反應。


    當然,若非是藥氣微熏之故,以昌靈君的神道造詣,神體雖不是百煆千煉,也非凡俗人可。


    當真千杯不醉,萬杯不多,全是最基本的操作而已。


    隻是,突然間的心血來潮,還是讓他不由的,心升起一股忐忑。


    “到底,生了何事……讓吾的心頭一直壓抑呢?”


    他默默呢喃了一聲,朦朧的心緒,似乎頗有大難臨頭之感。


    神道的修行,與天地聯係緊密,最能感應自身禍福之事。


    昌靈君的修為,或許遍數天下不足稱道,但他數百年修行,也不是一場空談,還是有著很深的底子。其心念一動之際,心神亦有所觸動。


    “危機,大危機啊!”


    一絲絲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感,讓昌靈君的麵色漸漸晦暗。


    細細密密的冷汗,不由的打濕了身的法袍。


    醉意登時去了三、四層,剩下的也唯有惶恐不安之意。


    昌靈山神麵色鐵青,手指顫抖不住,汗珠津津而下。


    先前的風雅氣度,此刻都丟在了一旁。


    “是誰,想要算計某家!”


    他緊咬著牙,似乎從牙縫裏擠出一般。


    畢竟,以他的修為,一旦心血來潮,幾乎是必有靈驗。除非是有大神通,以大法力蒙蔽了天機,才能讓他一直懵懂無知。


    可是,而以他的神位,能有如斯恐怖危機的。曆數方圓百裏之地,也那寥寥幾人罷了。


    而且那幾位,他一個都惹不起!


    “太阿君……”


    憑著心的一抹觸動,昌靈山神念叨了一聲。


    這是憑著心頭觸動,抓住一線靈機,來確定是哪一位動的心思。


    他眉宇一蹙,試探著念叨了一聲:“金沙龍君……”


    這二位可都是神道的頂梁柱,有著五品山神、五品水神位的大神。


    若非他拭去心雜念,小心翼翼,不染一絲塵垢。


    隻憑其他唿喚其神名,能引動其注意。乃至於降下一道神念,遠跨萬水千山而來。


    所以,昌靈君動作極為的小心,一絲一毫都不敢怠慢疏忽,生怕惹得某一尊大神不快,降下雷霆之怒。


    隻是,在感應了片刻,也不見異象生出,昌靈君輕輕籲了一口氣,渾身癱軟在寶車的榻。


    “難道,是……當陽城隍麽?”


    “來的好快……好狠……好絕!”


    似乎慶幸,也似乎是感慨,伴隨著徐徐的歎息。寶車在雲藹間,盤恆了幾周,似乎舉棋不定一般,隨即隱沒在愈動蕩的雲潮大浪之間。


    …………


    昌靈山府!


    一名名山鬼戰戰栗栗,渾身瑟瑟抖,跪於重重宮閣之間,不敢抬頭睜望。


    哪怕來者不善,是不折不扣的‘惡客’,這些山鬼也隻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這是當陽城隍的使者,代表著一尊七品神祗的麵皮尊嚴。


    不是他們這些小神小鬼,有資格藐視,有能力漠視的。


    一名陰官神吏背負著手,捧著一卷法旨,立於山府大堂,兩側十數陰兵麵沉似水,一字排開間,仿若銅牆鐵壁一般。


    “小神,昌靈山府司庫,拜見使大人,”


    一年漢子強撐著,跪在殿前石階。


    這陰官陰譎一笑,冷冰冰道:“吾奉當陽大老爺法旨,請昌靈君接令。”


    “吾家山神老爺,赴太阿山君之宴,未迴久矣,請官暫且放下符召,由小神代為繳之。”司庫恭恭敬敬,趴俯在一側,默默等著。


    陰官蹙眉片刻,仿佛拿捏了一番自家的語力度,語平緩道:“昌靈君無暇,時機豈不正好啊!”


    他低頭看了看手符卷,一絲惡意倏然高熾。


    “昌靈山神一係,犯為亂,陰譎為禍,當誅之!”


    這一陰官淡淡開口誦讀,陰森森的殺機,讓人猶如千刀萬剮,更讓人猶自心頭忐忑。


    “……以儆效尤,誅之!”


    他用力一拋符絹,化為一張由金絲編製的大,金其間似有金色雷霆跳動。


    轟!


    明滅不定的雷光,照在陰官的麵,一縷縷紅白色神紋,映襯著雷光電暈,愈顯得肅殺冷冽。


    “喏!!”


    數十甲兵怒吼著,高舉著銅弋戰矛,殺意積蓄盈滿。


    這不過五十之數的道兵,都是千錘百煉的戰場殺才,是荀少彧精心挑選的貼身兵甲。一經作起來,是攻破一座土地神域,都輕而易舉。


    金罩住山府,閃爍著的金光,透露出的威嚴,彌漫在昌靈山府下。


    磅礴的威壓,在金流動,有若實質一般的重量,沉甸甸的壓在山鬼們的身。


    “使,”


    “使,”


    突如其來的殺機,讓山府的地祗們,可謂是猝不及防。


    五十甲士匯聚,兵煞近乎長鋒橫掃而過。一頭頭山鬼嘶吼著,鬼軀燃起一簇碧綠火焰,隨即化為一灘灘灰燼。


    “吼……”


    一頭地祗化為原身,赫然是一頭吊額猛虎,一聲大吼,帶著虎煞之氣,衝散了不少的兵煞。


    這兵煞雖強,卻也是煞氣的一種,與虎煞同類一般,二者並不排斥。


    故而這頭猛虎,憑著天賦的虎煞在身,也是有了對抗這一支道兵的本錢。


    隻見,它奮力起身,狠狠的撲向兵甲列隊,虎口大開間,一口虎牙寒光冽冽。


    陰官負手,哼了一聲:“孽畜,負隅頑抗爾!”


    他帶來的一卷金,可是一尊大人物賜予荀少彧的,是現今荀少彧最大的底氣之一。


    而有著金在手,隻要不是正五品大神,乃至於一些臨近頂點的神祗。尋常神祗當真是來多少,要跪多少。


    畢竟是正五品神祗之物,金色神力的質變差距,是任何力量都無法彌補的。


    金收束一瞬,絲絲金光跳動,猛虎登時虎軀一僵。


    “殺,”


    一時間,有數十杆長矛齊,捅入猛虎的虎腹,虎血橫流不止。


    “雞犬不留,殺無赦,”


    陰官呢喃自語著,看著五十陰兵們,如何施展陣法禁止,一點點虐殺著昌靈山府的下下。


    一隻隻山雞、野兔,黑熊、老猿驚惶失措的露出真身。


    有的,能做一些微弱的反抗,隨即倒在了兵煞下,一一以魂飛魄散收場。


    “哼……”


    在這深山之,山禽之數眾多,山神的眾多神侍,所占山豬野怪的例,也著實是不小。


    看似山府之地,數百、千的山鬼,該是大占優勢。


    但五十陰兵的強橫,以及金的霸道,卻是生生壓下眾多地祗的反撲。


    讓這些地祗們,一個個似待宰羔羊一般,倒在了甲士們的刀口之下。


    算有一些反應過來的地祗,但在同為白敕的甲兵麵前,隻能憑著種族本能,紛紛狼狽逃竄。


    “金色神力,果然好用之極,”


    嘖嘖一歎,陰官心知肚明。


    能如此順利行事,這金的功勞,可是占了多半。


    若非有金壓製之功,限製了山府地祗的能力。


    此時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老爺不惜動用金,也要立威當下,看來這灘渾水,也是不容易攪動啊!”陰官薄薄的唇角,微微翹起。


    “殺,”


    “殺破山神廟,”


    陰官大步向前,跨幾級玉階。


    其身畔精悍甲士們,全如殺紅眼了一般,不斷糾纏著衝殺來的地祗。


    神道幾大法脈,其間差異雖大,但大道殊途同歸,其間也有一些異同之處。


    一如神格、神火、神晶之說,雖然都是些無稽之談。但相似的大道之理,卻都是共同的。


    一如天神寄托於神敕,地祗有著符召,水神煉水珠、龍珠等……都是神道性命寄托,權柄凝聚之物。


    山神一脈,也有著自己的性命之物。似如蛇之七寸,觸之不死不休。


    “山印!”


    乃是山神采地脈之精華,三百年凝聚成形的權柄寄托。與山神心神相依,有莫測匹敵之威,調用諸山之能。


    可惜,成也山印,敗也山印。


    山神一脈一旦失去山印,修為折損之說暫且不論,是自身也要被因果孽力反噬,給衝撞的五勞七傷。


    “不過,隻要毀了他的山印,昌靈山神神位不穩,有可能跌落正八品,甚至是跌下正九品神位。到時,那個昌靈山神,不死也要殘廢半條命。”


    “哼哼,而吾一旦將這個昌靈山神,打落神位。吾自家的八品神位,是板釘釘,再難更易了。”


    陰官的心思,暫且不論,但甲士們拖著長矛,似狼似虎的,湧入山神廟宇。


    看著富麗堂皇的廟宇,陰官淡淡一笑。


    “不過,再怎麽說,一方山神的位置,還是有不少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


    “吾想要真正入手這一神位,還真是要看些機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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