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你最好保證有重要的事情


    如白馬過隙,時間就這樣不經意地走了。


    自從雲殊廢了墨雲錦的右手之後,前前後後的一個月裏,在雲殊看不到的地方,墨雲錦進行了無數次越牆大逃離。


    然而,都被雲殊發現了,並且,從一開始的公主抱,到後來的,直接把人扛迴去。


    再一次被雲殊發現,從外麵被扛迴來的墨雲錦,依舊像往常一樣,沒有和雲殊說話。


    要說不正常的,大概就是——之前的墨雲錦還會和雲念澤說話,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和雲念澤說的話越來越少,就像現在這樣,許久都蹦不出來一句話。


    雲殊看得是又氣又急。


    氣的是她強起來跟頭驢似的,怎麽勸都不是,現在更是連孩子都不搭理了。


    急的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再繼續下去,說不定以後就成了和念澤以前一樣了。


    可是,雲殊心裏再氣再急,也沒有想過要同意墨雲錦離開。


    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墨雲錦的,又把墨雲錦給傷到了。可是現在,他想要彌補,她卻不給他機會了。


    “阿娘,阿娘,你在聽嗎?阿娘?”雲念澤伸出自己的小手,在坐在對麵的墨雲錦眼前晃了晃。


    眼裏茫然的神色突然消散,墨雲錦低著頭,看著麵前擔心的雲念澤,心裏隱隱有些抽痛。


    她沒有迴答,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雲念澤,然後點頭,連一個‘嗯’字都沒有了。


    她想離開,不想留在這個府裏。


    墨雲錦不自覺地在桌下撫了下自己那依舊纏著紗布的右手,再想到自己今日早晨,伸手拿起一本厚重一點的醫書,都拿不起來,心裏是抽痛著痛。


    連醫書都拿不起來了,那她的刺繡,以後更拿不起來了。


    繡花針的重量雖小到不可以計算,但刺繡需要的是手指的靈活,還有長時間的堅持。


    可是,她的右手廢了,也就代表著,她以後……再也不能刺繡了。


    還有,她連劍都拿不起來了……


    嗬嗬。


    想到這裏,墨雲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難受嗎?


    當然難受。


    隻是那一顆心已經千瘡百孔,甚至連痛感都已經習慣了,而且還麻木了。


    她喜歡的東西,都是她長久堅持下來的,這右手廢了,她又怎麽可能真的能夠平靜地接受呢。


    更何況,那天雲殊用匕首割傷她的手腕時,那陰冷毫無信任的眼神,真的直接撞擊到她的心裏。


    她可以接受他對她不理不睬,可以接受他寵愛著亡妻的兒子。


    可是,請原諒她吧。


    一個從小就沒了信任的姑娘,是接受不了動不動就懷疑她的人。


    她和雲殊,多年的孽緣,終究要結束的。


    隻是幾息的時間,墨雲錦就想了好多好多。


    雲殊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隻覺得她此時神情恍惚又有著決絕,他心裏頓時不安,當即開口說道,“你怎麽這樣對孩子呢!”


    當話語出口後,雲殊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都給縫上。


    他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他是想說,她不要這個樣子,看起來很讓人難受。


    可,為什麽話語出口,就變成這個模樣了?


    雲殊完全不知道。


    而墨雲錦,因為他這一聲怒吼,而迴過神來。


    她抬起頭看他。


    這一次,是正眼地看他,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完全沒有過的事情。


    心裏還沒來得及高興,雲殊就觸碰到她那毫無感情、甚至沒有一點情緒的瞳孔。


    他心裏一鈍。


    “如你所願,我現在會傷害你的孩子。所以,麻煩你帶著他離開,不要再來這裏。”


    墨雲錦一板一眼地說著,那聲音機械得連一旁的雲念澤聽了都覺得瘮得慌。


    雲念澤是個孩子不錯,但他從小經曆的事情就比較多,再加上墨雲錦的悉心教導,思想還是比一般同齡人要成熟許多。


    如今聽到墨雲錦的話,他一下子就聽懂了其中的意思。


    他的阿娘,是真的不要他了!


    哭嗎?


    不,他現在也哭不出來。


    這段時間,他看著自己的阿娘,慢慢的慢慢的不愛說話,他想盡辦法地想要逗她開心,可是,她的眼底總蕩漾著一種叫做撕心裂肺的痛。


    她時常,呆呆地看著她自己纏著紗布的手腕,眼裏的哀傷,是他看不懂的。


    抑或是,仰頭看著天空,很久很久。


    雲念澤莫名就懂得她看向天空的原因:因為,寬闊的天空裏有一種叫做‘自由’的東西。


    聽著她無情的話語,雲念澤默默地低下自己的頭。


    他是一個孩子,但他也知道,他的阿娘是傷透心了,不願意留在相府裏了。


    而他,如果真的為了她好,就不應該用她對自己的憐惜和愛,把她禁錮在相府裏。


    雲念澤默默地退出了一邊,他甚至輕輕地拉著雲殊的衣擺。


    在雲殊低下頭看他的時候,他艱難地從嘴裏擠出一句話:“爹爹,讓阿娘離開吧。”


    她在相府裏,真的很不開心……


    墨雲錦沒想到雲念澤會這樣說,目光一下子落到雲念澤的身上,眼裏的憐惜一閃而過,最終,歸於平靜。


    雲殊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勸他,他下意識地看向墨雲錦,卻沒有在墨雲錦的身上看到任何的端倪。


    他的心不自覺地痛了,痛得他自己都難以唿吸。


    要是別人這麽跟他說話,雲殊真的直接翻臉了,但這個人,是雲念澤。


    就好像葉卿卿說的,雲殊是把雲念澤當眼珠子護著的,又怎麽可能會傷害雲念澤?


    “不行!”


    他沒有發怒,但語氣很不好。


    這大概是雲殊第一次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和雲念澤說話了。


    雲念澤身子微微一僵,拉著他衣擺的手慢慢放下,最後,他什麽都沒有再說。


    雲殊強壓下自己心裏的怒氣,看著依舊沒表情的墨雲錦,他的臉色更是難看。


    “我之前答應你的事情,還沒有做到。”


    他莫名奇妙的一句,讓墨雲錦摸不著頭腦。


    要是以前,墨雲錦一定會想盡辦法地,去了解他話裏的意思,可現在,墨雲錦連想都不想了。


    沒能第一時間明白過來,她幹脆不去想,直接迴答:“不用。”


    沒有什麽事情,能夠阻止她離開相府。


    雲殊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壓根沒想起來他說的是什麽事情,他咬了咬牙,又說道,“我答應的事情,會做到的!”


    墨雲錦:“……”


    覺得和他說話很浪費時間,而她也不需要他的憐憫。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在她聽到他說他答應的事情會做到的,她就不自覺地想到曾經聽說的話——


    他親自答應了葉雨澤,會好好地照顧他們的兒子,也會好好地對葉卿卿。


    再想到現在的寫照,墨雲錦忍不住笑了。


    他答應的事情,確實會做到。他對葉雨澤的情,她不是早就看清楚了嗎?


    可是,為什麽心還會抽著痛?


    墨雲錦不明白啊,她的心裏難受得好像有一個人,拿著一根針,有一下沒一下地挑開她血淋淋的傷疤。


    那傷疤多得啊,她都忘記了痛。


    隻是,那種窒息的感覺,是怎麽樣也不會忘記的了。


    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會笑,隻是看到她的笑時,莫名就覺得諷刺。


    雲殊壓下自己心頭的異樣,轉身離開時落下一句話,“好好想想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日之後,我會做到的。”


    他帶著雲念澤,頭也不迴地離開了,那背影看起來還有些落荒而逃,大概是怕又聽到墨雲錦的拒絕吧。


    墨雲錦坐在窗邊,看著外麵的景色。


    她想,深秋時候的景色,總會讓人的心底,平添一絲蒼涼啊。


    ……


    現在的葉卿卿連表麵上的樣子也不吝於做了。


    在墨雲錦被雲殊傷了手腕後,她迴禮部尚書府住了幾天,確定自己做的事情沒有暴露之後,又心情歡喜地迴到相府。


    即使是一刻鍾左右的路程,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她都沒有踏足安樂苑的地方。


    用她自己對別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夫人如此不喜歡我,我前去一定會影響她的心情,打擾她的休養,那樣才真的是罪過大了。”


    實際上呢,她在心裏幸災樂禍,甚至巴不得墨雲錦死了才好。


    因為墨雲錦受傷的原因,她又聽說了墨雲錦最近和雲殊鬧得很僵,她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這不,正在梳妝鏡前,很有心情地搗鼓著自己的妝容呢。


    反正她現在不出門,搗鼓著好好的妝容,也沒事!


    “叩叩叩——”


    葉卿卿正在描眉,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她的手一抖,眉筆一劃……


    硬生生地把她精致的妝容,給弄得亂七八糟的,好心情也頓時散了。


    “進!”


    葉卿卿的語氣很不好。


    而外麵的青葉,渾身抖了抖,最後還是推門而進。


    她低著頭,而葉卿卿就知道是她,手中的眉筆直接扔了過去,“敲什麽敲!催命呢是吧!”


    害得她準備好久的妝容,全都亂了。


    青葉已經習慣了她這種非罵則打的行為了,即使眉筆扔在她的額頭上痛得厲害,她也不敢做聲,緊緊地抿著自己的唇。


    “說吧,什麽事情。”大概是看到她那一副囁囁嚅嚅的模樣都覺得不高興,葉卿卿又坐迴到梳妝台前,又似是想起什麽,冷笑一聲,“你最好保證有重要的事情,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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