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七月初,這個時節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火辣辣的太陽掛在天上,陽光下所看到的地麵都是起伏扭曲的。


    就算是楚州的大街,在午後也鮮有行人。就算有,多數都是赤膊的男子。要說這個大街上,此時此刻最辛苦的不是那些頂著火辣辣的太陽還要為生計奔波的百姓,而是頂著太陽沿街巡邏的玄天衛。


    玄天府的規定是,玄天衛要對百姓展現良好的形象。所以,大熱天的,巡邏的玄天衛還是身著玄天府製服,全副武裝的走在街上。手臂上的勾魂鐵鏈,特麽都燙的可以煎蛋了。


    但荀橋今天很開心,哪怕這麽熱的太陽直射他火辣的臉頰都難以讓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荀哥……雖然今天你啥都沒說,但我看得出來,你有事,而且你那事說出來應該會讓我們嫉妒的麵目全非。”荀橋手下的實習隊員憋了半天了,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就算我啥都不說,你照樣麵目全非。”


    “小狼是被熱的,舌頭耷拉出來根本收不迴去,所以說話都打結了。荀哥,到底有啥好事讓你樂了一個上午了?”


    “我有樂麽?”荀橋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問道。


    “這是第七十三次!”平時沉默寡言的小黑淡淡的吐出一個數字,讓荀橋的笑容瞬間收起。


    荀橋是玄天府正式編製,而其他三人是玄天學府的實習生。在最後的兩個月裏,玄天學府在分配前期會被安排進玄天府實習,由資深的玄天衛帶著。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荀哥我馬上要成親了,等過過半個月我就向上頭請半個月假,把我爹娘接過來見個麵……”


    “啥?你要成親?你不是沒對象麽?”


    “是啊荀哥,你啥時候談的對象?”


    “就上個月……”


    “不會是那個丟了錢袋的姑娘吧?上個月,有個江湖人稱草上飛的當街搶個一個姑娘剛從錢莊取出來的錢袋,剛巧荀哥在附近,楞是追了草上飛二十裏地把他揪了迴來。


    當初那畫麵,帥呆了那姑娘。隻見荀哥掏出勾魂鎖鏈,勾魂鎖鏈一響,那草上飛的骨頭都被抽了。在配上荀哥的一句話,我是玄天衛!嘖嘖嘖……我當時看著那姑娘激動的都在抖。”


    “小狼,誇張了,就是抓個小毛賊然後送人家姑娘迴家而已。”


    “嗬嗬~但現在你就要和人家姑娘成親了。”小黑話語不多,但一擊中要害。你想說純潔,來,純潔給我看看,純潔的都快成親了。


    “啥都不說了,午休時間到了吧?”


    “到了!”


    “荀哥,在咱眼前,有四家酒樓飯店,你說哪一家吧。”


    “我說好歹我是師兄你們是學弟,沒孝敬師兄啥的倒是學著宰師兄一頓了?”


    “等荀哥成親,我們可能被分配到外地去了,荀哥的喜酒我們是喝不到了,不今天吃荀哥一頓,我們就是走了也不甘心啊。”


    “成!就前麵的手抓羊肉館吧。”


    荀橋很豪爽,當即帶著弟兄進了就近的館子。館子是涼州老鄉開的,地道的手抓羊肉。其實手抓羊肉並不是真的該用手抓著吃,隻是這麽吃的痛快而已。


    “喲,四位官爺,裏邊請。”小二熱情的邀請荀橋四人進入。


    “先來半隻烤羊,再添幾樣下酒菜。烤羊可以先做著,下酒菜快點上,我們邊吃邊等。”


    “官爺門路清啊,好嘞。”小二熱情的離去吩咐起來。


    “對了荀哥,上頭要找的那個吳長是什麽身份?犯了啥案子連總鎮都驚動了?”


    “何止是總鎮大人,聽說連府君都震動了……”


    “上麵的事情與你們無關,你們隻是實習生。再者說,吳長這種連總鎮都要找的人,哪是我們能夠遇到的?要運氣真這麽好幹嘛不去賭場?”荀橋淡淡的警告一聲。


    “荀哥,您老在玄天府這麽多年,見過府君大人麽?”


    “是啊是啊,府君大人什麽樣的?”


    “嗬嗬……在去年,府君大人還是楚州的總鎮,荀哥我在楚州幹了六年的玄天衛,你說我見過沒有?”荀橋得意的夾起一口菜。


    “那……府君長什麽樣?”


    “府君的樣貌……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


    “帥?”


    “俊?”


    “英武?”


    “那是兩個字!府君的樣貌隻有一個仙字能形容,他渾身都散發著仙氣,往哪一站,就是紫氣升騰……”


    突然,三個壯碩的青年大步踏進店門,“老板,我們定的酒肉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掌櫃的連忙笑道,“東子,快把那三十斤牛肉給我提過來!”


    很快,三個小二就抬著一個大盆從後院艱難的走來,那大盆,足有三尺大,裏麵放著滿滿當當煮好的牛肉,而且是純肉不帶骨頭的那種。


    而後又有三人提著兩大壇酒端出來。也是幾十斤重。


    “客觀,要不我們派人送過去,這麽多酒肉,挺沉的。”


    一人叢腰間掏出刀,在劃下一塊牛肉嚐了嚐,“不錯,好吃!不用了,我們自己打包帶走。”


    說著,三個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大布包,將牛肉飛快的抓進布包中,看的周圍的食客頓時覺得暴斂天物,本來好好的一盆酒肉,你這麽一打包跟剩飯剩菜一樣,哪裏還能有食欲?


    三人打包的很快,留下一錠銀子,背在背後轉身就走。


    “掌櫃的,他們經常來此買酒肉麽?”荀橋突然問道。


    “也不是經常,就這兩天吧。每次都是三十斤肉,三十斤酒,酒還要燒刀子。大熱天的,不怕喝出事。”


    聽完掌櫃的話,荀橋掏出銀子,“如果後廚的羊肉還沒燒,就先別做了。”


    “官爺,您這……哎,好,好!”


    “荀哥,怎麽了?不是小氣了吧?”小狼看著荀橋的臉色有些凝重,半開玩笑的問道。


    “有正事幹了,聽說你們三在學院裏都是成績全優?”


    “這倒是不假,怎麽,荀哥,抓賊?”


    “不僅僅抓賊,可能還要見血。算你們運氣好,很少有學員在實習的時候見血的。就我那一屆……嘖嘖嘖!”


    荀橋站起身,帶著三個學員偷偷的跟了上去。玄天府跟蹤人那都是專業的,就連三個學員也表現的非常專業。


    七拐八拐,拐到一處舊城居民區,這裏的房子上多數都寫著拆字。楚州經濟飛躍的同時,城區改造也從未停止過。除了安慶府東臨府等,其餘的州府也在快速的城區改造。


    這一片區域馬上就要拆遷了,幾乎所有的百姓都搬到了安置小區,所以三人帶著酒肉來到這裏,更是坐實了他們的可疑。


    荀橋揮動手勢,小狼三人頓時心領神會從另一邊包抄過去。沒有身邊跟著的三人,荀橋的腳下突然炸出一團風暴,身形嗖的一聲消失不見。


    如果被小狼他們仨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掉一地的下巴。平時的荀橋就是一個資深的玄天衛,六年前畢業,參加過楚州保衛戰僅此而已。


    但這展現出來的身法速度,卻明白的告訴一個事實。千萬別自以為了解任何一個人,也許,你所熟知的人其實是個掃地僧。


    荀橋身形如流幻影,嗖的一下出現在屋頂之上,虛空踏步的掃視院中的人。院中的樹蔭下,一共有十五個,都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周圍有放哨的,後院兩個,前門一個,但最理想的放哨點應該是他們吃飯的大樹上。隻要是有點常識性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躲在樹上放哨。


    既能靠樹葉隱蔽身形,也能得到開闊的視野。而這群人明顯是專業的人,之所以放棄這麽好的放哨點隻能說明,他們的思維裏沒有上樹這個概念。


    “什麽人?”


    嘭——一聲巨響,後院的房門倒地,小狼和小黑兩人突然間從後院殺入。


    荀橋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小狼他們的經驗還是有所欠缺,竟然被後院放哨的發現了蹤跡。而既然發現了,他們也當機立斷的殺入院中。雖然有失誤,但臨時反應能力不錯。


    兩人的身手很好,一人一個幾乎瞬間就將兩個匈奴人製服並敲暈。而這時候,前院吃飯的匈奴支援已經趕到。他們手裏拿著柴刀,這種武器比神州的刀劍更加的趁手。


    十幾人兇狠的向小狼和小黑殺去,小黑小狼臉色刷的一下白了,慌忙拋出勾魂鎖鏈。但可惜,勾魂鎖鏈的優勢是出其不意,要是在對方有防備的時候基本上是沒什麽作用的。


    當當——


    兩聲輕響,勾魂鎖鏈被他們擋開,但卻纏繞上他們手上的柴刀。兩人一用力,柴刀脫手而出。


    而這時,一個匈奴人已經侵到小黑的身前,一刀正劈頭蓋臉的砍下。


    嗖——


    那人突然仿佛風箏一般飛了起來,原來第三人小江不知何時出現在屋頂之上,勾魂鎖鏈套住那人,瞬間將他拉起,而後摔向對麵的房屋之中。


    “嗖——”


    不知從什麽地方射來一支箭,幾乎差著小黑的腦門。


    手中有弓箭的匈奴人戰鬥力和隻有刀的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為了沒有傷亡,荀橋也必須出手了。


    身形瞬間化作流光,周身仿佛有閃電在環繞。在小黑他們的眼中,隻能看到荀橋出手時候,那一瞬間定格的身影,而後剛才還是窮兇極惡的匈奴們,瞬間仿佛被車撞了一般人仰馬翻。


    一秒……可能都沒有,解決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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