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刑閱是十年前才調到江北道作為節使,但陸笙並不敢確定刑閱和暗中的勢力有沒有牽扯。而且沈淩的交代中,刑閱在一定程度可信任。這讓陸笙不敢將真相告知。


    所以,陸笙隻能用這套攪亂視線的說辭來敷衍刑閱,“不錯,可能是賴春濤的生意妨礙到了別人吧,也許是有人看上了賴春濤的產業。隻是那個九夫人嘴巴很嚴,為了保住秘密不惜咬掉自己的舌頭。這對下官的追查帶來了不小的難度。”


    “聽聞賴春濤的九夫人以前是翠花樓的姑娘?這件事……和翠花樓有關麽?”


    陸笙頓時警覺的看向刑閱,“大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麽?還是有人旁敲側擊的向您打聽了?”


    “這……”刑閱露出了一抹苦笑。他也知道,以陸笙的聰明,顯然會察覺到自己過於關心。


    之前兩人有過明顯的分工,陸笙此來奉命行事,兩者互不幹涉。可現在,刑閱明顯有了幹涉的意思。


    刑閱要不和陸笙說透,陸笙定然會引起誤會,這是刑閱不想看到的。


    “要是換了別人,老哥還不至於這麽火急火燎的向你打聽。你辦案,老哥放心。但這賴春濤的身份比較特殊,或者說,這通南府很多人的身份都比較特殊。


    你應該也知道,當今的瑜貴妃本是我通南府人士,三十年前嫁於當今聖上。那賴春濤有個舅舅就是在瑜貴妃身邊當差。


    雖然人家在宮裏頭,但自己外甥死了,我們總得給個說法?何況案情並不複雜,兇手被當場抓獲……”


    “邢大人言之有理,但是……若僅僅將九夫人就地正法,怕是會讓真兇逍遙法外,下官會盡快破案,但實在不宜此刻就結案。”


    “有老弟這話,我心裏有數了,下次再有人來問,我也知道怎麽迴複了。”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此告辭了。”陸笙對著刑閱躬身一禮,而後緩緩的退下。


    出了節使府,陸笙的臉色漸漸的變得陰沉了下來。盧劍擔憂的看著陸笙的臉色,“大人,節使大人是不是為難您了?”


    “那倒沒有,隻是……我有些小看了賴春濤幕後的力量。我能這麽快找到翠花樓,想不到他們也這麽快的找到了。”


    “什麽?大人是說他們已經知道青璿小姐就是……”盧劍一聽,頓時臉色一變。


    “那倒沒有,不過他們隻是有所懷疑。看來青璿不能再待在翠花樓了,我們講究證據規矩,他們可不會講。讓青璿住在提刑司吧。”


    正在這時,對麵突然走來了一個綠衣女子。綠衣女子直直的向陸笙走來,仿佛故意碰瓷一般撞向陸笙胸膛。


    若是迴避,陸笙自然能做到輕而易舉的避開,但依稀間陸笙覺得這個女子有些眼熟。在遲疑之間,卻是被女子撞個滿懷。


    “哎呀!這位公子,對不起……小女子沒有看見……”


    “無妨,姑娘小心點便是。”


    匆匆一碰,綠衣女子又匆匆的沿著人流消失在長街之中。


    陸笙輕輕的從懷中掏出一麵香帕,展開一看,上麵寫著秀麗的一行小字,“陸大人,請來翠花樓一會。”


    “大人,她是翠花樓的姑娘?難道……翠花樓出事了?”盧劍凝重的問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說著迴過頭看了眼盧劍,“你有些關心則亂了,穩住點。”


    翠花樓的門口依舊鶯鶯燕燕,對麵的酒樓也是人聲鼎沸。紅袖街,既是通南城吃喝玩樂一條街,在這裏,聚集了最多的食色男女。


    陸笙自顧進入翠花樓,老鴇子秋姨依舊扭著誇張的腰肢如風一般走來,“哎呀公子,您好幾天沒來了……”


    秋姨的開場白似乎隻有這麽一句,對誰都這麽說,“公子可是要去雅間?”


    “也好,請帶路。”


    進青樓,陸笙始終無法習慣。哪怕跟著沈淩去過很多次,但每一次陸笙都有些緊張。身體也很難再這個地方放鬆。


    兩世為人,陸笙這個毛病怕是改不了了。就算麵對在變態的殺人場景,陸笙都能讓自己平靜。可就是在青樓,陸笙怎麽也無法放鬆下來。故而,就是說話也顯得生硬少語。


    三人進入雅間之後,沒過多久,房間被敲響。青璿姑娘渺渺走來,對著陸笙三人蹲身行禮,“青璿見過陸大人。”


    “青璿不用客氣,你派人叫我過來所謂何事?”


    “前些天,大人讓青璿留意通南府是否有倭寇出沒,在昨天晚上還真有三個奇怪的人。”


    青璿看似很得意,眨巴著俏皮的眼睛看著陸笙,像是在邀功一般。


    “哦?怎麽奇怪法?”陸笙示意青璿坐下,連忙問道。


    “那三個人看似二十多歲,但給人的感覺卻顯得很年輕涉世未深的樣子。就像……十多歲的孩子一般。”青璿眼波流轉,笑語嫣然的說道。


    他們很有禮貌,而且我們姑娘上前搭訕的時候顯得很拘謹……就像大人剛才的表現一般。


    “咳咳咳……我拘謹麽?”陸笙有些不快的問道。


    “青璿在樓上看著呢,當時大人的背脊都繃直了,若不是不常出入青樓,怎麽會如此拘謹?”


    “本官是公門中人,朝廷可是有明令的。朝廷公職人員,不得逛青樓。”


    “但朝野上下,能做到的有幾人?”青璿看向陸笙的眼神,那麽的讓陸笙心慌。


    “咳咳咳……言歸正傳!那三人後來怎麽樣?”


    “那三人言語中顯得很稚嫩,而且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們的姑娘點頭哈腰?青璿就留起了心。他們說來找姑娘的,我便讓秋姨給他們找個三個姑娘。


    具體情況,青璿不知道,但那三個姑娘到了現在都沒能下得了床。青璿這就帶大人去見見那三個姑娘。”


    陸笙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已經認定這三人應該就是倭寇。


    倭寇的奴性已經深入骨髓,他們的禮儀比神州上的誇張的多。換而言之,就是他們偷師都偷得不到位。


    無論對象是誰,都彎腰鞠躬。對著青樓女子鞠躬,這在神州大地之上是不可想象的。


    站起身從房間的側門離開,被青璿七拐八拐的帶到後院的某一個房間之中。房間中彌漫著一種怪異的香味,就和秋姨身上的一模一樣。


    三個女子,正在床上說著悄悄話,房門被打開,三女連忙警惕的望了過來。


    “小姐——”


    “都別下來,委屈你們了……”青璿連忙說道,而後對著陸笙到,“這是白月姑娘,這是金枝,這是碧玉,就是他們伺候了那三個……”


    “三位姑娘,昨晚上你們伺候了三個怪異的人?”


    “是!”三個姑娘見青璿對陸笙這麽客氣,也自然收起了慣用的風情笑容,而是一本正經老老實實的迴答。


    “他們的怪異在哪裏?”


    “就是禮儀特別拘謹,一板一眼的……但是總感覺……他們的禮儀很怪。小女子還沒見過一個男人對我們低頭的呢。


    但要說他們是禮儀人士的話,那接下來就真的和禽獸沒什麽分別了。


    穿著衣服是正人君子,脫下衣服卻比野獸都野獸,折騰了我們姐妹一宿,我們姐妹到現在都下不了床。”


    “是啊,他們就像不是人一般,對著人家啃又咬的,我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原本還以為遇到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卻不想比那些江湖人士還要野蠻。”


    “對了,他還問我懂不懂武功,如果要在床上殺一個人是下毒還是掐斷喉嚨。真是變態……人家就是一個青樓女子,討男人歡心就好還要懂武功麽?”


    “就是,我昨晚接的那個更變態,讓我坐在他身上,還要我拿著紅絲巾勒住他的脖子,不斷的叫我用力勒。嚇得我眼淚嘩嘩的掉,生怕他真的被我勒死了……”


    陸笙閉著眼睛,輕輕的敲擊著桌麵,突然眼眸猛的睜開,“應該是了,他們長成什麽樣?你們和我說說,青璿,替我取來筆墨紙硯。”


    “大人,青璿已經將此三人的畫像畫下來了。”青璿淡淡一笑,從修口中掏出一卷紙,“大人看看,可能用?”


    陸笙接過一看,雖然不是陸笙那一種逼真的相片畫法,但人的模樣卻也頗具神韻。


    “那三個人剛剛離開一個時辰,應該還在通南府之中。大人可將此畫像粘貼在通南府各處,盡快將倭寇緝拿。”


    “多謝了!不過……青璿姑娘,你和你的那幫兄弟姐妹怕是不能住在翠花樓了。”陸笙收起畫像交給蓋英,臉色凝重的說道。


    “為何?”


    “因為那些人已經懷疑到你頭上了。否則,你以為倭寇為什麽要來翠花樓,為什麽要問她們懂不懂武功會不會殺人?


    對那些人來說,他們不需要證據證明,隻要有懷疑就足以對你們出手。你們還是住進提刑司安全一些,至於翠花樓的作用,你們也知道並不大。”


    “這……”青璿心底是不太想麻煩陸笙的,但一想到還有那麽多兄弟姐妹,最終青璿還是點了點頭。


    “過會兒我會讓盧劍以翠花樓協助調查的名義將你們帶迴提刑司。做戲嘛,就得做全套了。”


    陸笙說著,站起身帶著盧劍蓋英離開了翠花樓。大街之上人流熙熙攘攘,陸笙腦海中思索著最新得到的線索。


    從這次倭寇出現在翠花樓來看,倭寇和賴春濤背後的關係果然非同一般。那麽從側麵也印證了,當年的賴春濤不僅僅是被買通者,很可能就是參與者。


    刹那間,陸笙的心頭猛地一沉重,那個甲組織的勢力遍布,可真的在江北道的方方麵麵。


    財力有薛大老板,武力有倭寇,權利還有那個直通宮廷的太監。整個江北道,已經成為鐵板一塊了。要在這塊鐵板之上擠出螺絲釘,還真需要好牙口。


    “大人,您看!”突然,蓋英的聲音換迴了陸笙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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