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兄!”呂小布驚恐的叫道,而因緣此刻,卻捂著胸口不住的咳嗽,早已沒有了曾經的驕傲。


    陸笙輕輕的鬆開手,呂小布這才能收迴短槍。但要他再動手,那是絕對不敢了。


    一掌將因緣打飛出去幾十丈,單憑兩根手指就能讓呂小布動彈不得。這等實力,放眼整個江湖中的青年高手能做到的不超過五個。


    但呂小布就算搜遍腦海,眼前的這人絕對不是他知道的那幾個人中任何一個。


    蠕動的嘴唇,過了許久才發出了顫抖的聲音,“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昨天你們沒經過玄天府同意就動手,無視朝廷法度,罰款,五百兩銀子。因為你們的鬥毆,致使城外鬆樹林被毀,罰款,一千兩銀子,共計,一千五百兩。是現銀還是銀票?”


    “什麽?一千五百兩?你怎麽不去搶?”呂小布剛剛被強製壓下的火氣,瞬間又冒了出來。


    以這個時代的購買力,一斤大米隻要五十文,而一輛銀子可以換一千文。很多百姓一年到頭拚死拚活才隻能掙到七八兩銀子,而因為打了一場架,陸笙一開口就一千五百兩?


    別以為江湖武林豪俠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都是有錢人,武林人士這麽豪邁,無非是打腫臉充胖子而已。


    頗有名氣的還能混口飽飯,籍籍無名的能賺錢的時候是土豪,賺不到的時候吃飯都成問題。


    短槍呂小布,身為青年高手榜第十七位,自然不會像一般江湖人那樣活的艱難。隻要他願意,有大把的人願意請他出手。


    但是,江湖人好麵子,有可為有可不為!呂小布就算不愁花銷,卻也不是揮金如土。一千五百兩,足以把他的家當給掏幹淨。


    “搶?我們玄天府有法可依,依法辦事你這麽說我可以再加上一條毀謗汙蔑官府追加三百兩罰銀。朝廷明文規定,江湖有切磋決鬥的自由,但如果交戰之地非荒郊野外,必須經過朝廷的許可並簽下生死狀。


    違反者,生者以殺人罪論處,未有傷亡者,照價賠償損失,並處於三百到五百兩罰款。


    你們打的很爽啊,五百兩罰款認不認?”


    要換了在別的時候,或者麵對別的人,呂小布絕對是嗤之以鼻。但在陸笙麵前,呂小布卻不得不收起自己的驕傲。


    行走江湖講究一個麵子,但最重要的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們動手之地就是荒郊野外……”


    “鬆樹林是我金陵府重點保護區域,難道你沒看到鬆樹林被柵欄圍起來了麽?”


    “好!我認!”呂小布咬牙切齒的喝道,“五百兩就五百兩,但怎麽變成一千五百兩了?”


    “看來你之前沒仔細聽啊,那一千兩是賠償鬆樹林的損失。你們毀了一半鬆樹林,這些樹就不是錢麽?”


    “鬆樹林又不是農田……”


    “這片鬆樹林是官府在十年前特地種的,用於防風沙用。我們花了十年才養出來,你們一個上午就全毀了。怎麽?不想賠?”


    “幾十棵鬆樹,你要一千兩?一千兩,我給你種一萬棵!”呂小布壓抑著怒火,爆聲喝道。


    “一萬棵?能長這麽高麽?”


    “我給你挪比那些還高的行不行?”


    “人挪活,樹挪死,這道理你不懂啊?”陸笙揉了揉耳朵,淡淡的笑道。


    “你……你是鐵了心要罰我一千五百兩?”


    “想開點……現在是一千八百兩!”


    呂小布瞪著通紅的眼睛,陸笙淡淡的微笑在他的眼中如此的可惡。緊緊的握了好幾次拳頭,但最終還是放棄。


    方才陸笙的一出手,呂小布已經明白自己和陸笙之間的差距。反抗,無非是自取屈辱。


    但江湖人的血性,不容褻瀆。


    呂小布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好,好!你比我強,你便是有理。我們行走江湖說理,不就是憑誰的拳頭大麽……


    我盡然還恬不知恥的在這裏和你爭辯……可笑可笑……我,我認栽,錢我不在乎,但士可殺,不可辱!”說著,呂小布突然舉起短槍,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當——”一道勁力激射,呂小布的短槍嗖的一下被陸笙點出,化作流光的刺入身邊的梁柱之中穿透而過。


    “你不能死!不過本官也不是不講道理……”


    “唵——”


    一道龍吟響起,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時候,因緣再一次嗖的倒飛而去消失不見。


    “你——”呂小布震驚了,瞪著渾圓的直勾勾的盯著陸笙。


    周圍的所有武林人士筷子紛紛落地,一個個驚詫的盯著陸笙,誰也無法理解陸笙怎麽又把因緣給打了出去。


    而在驚詫的同時,心底更是一陣拔涼。這麽不安套路出牌,偏偏又武功奇高的人……惹不起啊。


    “你做什麽?你打他做什麽?他已經身受重傷,你不怕打死他?”


    “放心,我出手是有分寸的,這套掌法共有十八招,一招一百兩,正好一千八百兩。盧劍,把因緣帶迴來,打完收工……”


    盧劍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再次拎著因緣迴到二樓。陸笙嘴角微微勾起詭異的一笑,氣勢升起,一道金色的遊龍從陸笙的周身流轉。


    “住手!我給,我給!”呂小布暴怒的喝道,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這裏有兩千兩,放了因兄!”


    “阿狸收錢!”陸笙淡淡的笑了笑,轉過身掃過一眾武林人士的臉,“本官乃金陵玄天府總司,我姓陸,諸位都是有血性的人,喜歡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但在金陵城,本官還是希望你們安分點。”


    說著,陸笙輕輕一揮手,身後的大紅披風迎風飛舞。噔噔噔的踩著樓梯下了樓。二樓之上,四五個盯梢的玄天衛也連忙站起身,冷笑的掃了一眼呂小布,威風凜凜的跟著陸笙離去。


    “玄天府總司?姓陸?”江湖武林群雄頓時轟的一聲議論了開來。


    “玄天府的前身就是飛淩衛和金陵六扇門,但玄天府的高手我都知道啊,絕刀判官,還有南陵王世子,就算飛淩衛的段飛也絕對沒有這樣的修為。”


    “姓陸……難道是他!”一個虯麵大汗突然想到了什麽驚異的喝道,“他從蘇州府來的。”


    “對啊,應該沒錯了,蘇州府提刑司主司陸笙,青年高手榜第十七位。如此厲害的角色,怎麽可能不調來金陵?”


    “十七位?怎麽可能十七位?如此武功,絕對能進前十吧?”


    聽著人群的議論,呂小布背起因緣突然腳下一踉蹌。


    兩人剛剛還在商量著要不要去蘇州會會那個壓在他們頭頂上的蘇州提刑司主司,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


    白雲樓,陸笙一手鎮壓呂小布和因緣兩位高手,這個消息如閃電一般立刻在江湖人士之中流傳開來。效果自然是立竿見影。


    反正從那天之後,金陵城的武林人士變得識相很多,而就算有矛盾,能忍著就忍著。實在忍不住,也都來玄天府提交決鬥申請。


    金陵城中央的圓形廣場之中,樹立著十八個擂台。反正每天有人在場麵一較高下,也讓金陵城的百姓大飽了眼福。


    炎炎夏日,對陸笙來說有一點不好,晚上的睡眠時間太短。


    練練功,看看書,不知不覺就到半夜了。問題是這個世界的人都有天亮就起床的習慣。


    陸笙總感覺剛剛躺下剛剛閉眼,特麽天就亮了。


    “陸大人……”


    剛剛洗漱完成,突然梁永仁急忙的衝了進來。陸笙正拿著柳枝往嘴裏捅,梁永仁一把抓著陸笙的衣袖。


    “快,出大案子了……”


    “等我把杯子放下行不?”陸笙連忙放下漱口杯,又想換上官服,但卻被梁永仁又拉住了。


    “別換了,快跟我去吧,出大事了。”


    “到底什麽事能讓絕刀判官梁總捕這麽緊張?”


    “大案子!比上次何老爺被下人殺害的案子還要大。


    金陵南城金童金老板家昨夜被滅了滿門。金童老爺子可不是什麽一般人,當年我們還沒整頓的時候,金陵城黑白兩道沒人敢動金老板一根汗毛。


    金老板早年間是金刀門的掌門,後來門派凋零,故而轉型為商。十幾年來,成為金陵城首屈一指的大富商。金陵城繁華,金老板占三成有餘。”


    聽著梁永仁的介紹,這個金家本就區別於其餘的富商之家。金老板本身就是金刀門,可以說兇手滅了金家滿門,就等於滅了整個金刀門。


    金老板今年七十二歲,有六個兒子,孫子輩也都長大成人獨當一麵,可謂四代同堂,五福臨門。


    金老板獨斷金刀霸道絕倫,雖然年事已高,但據說在他六十大壽的那天晚上竟然突破了先天之境。六個兒子,每一個都是後天巔峰的實力。


    而且金老板深知財富需要有足夠的實力支撐,故而這些年,他也一直在招兵買馬。他手下的生意,皆有江湖中一流刀客在保駕護航。


    而且,他還花重金請動了江湖中快刀排名第五的侯羅音貼身護航。如此實力,就算是飛淩衛也要退避三舍。但是昨晚上,一夜之間竟然全死了。


    來到金府門外,燙金色的牌匾高高的掛在金府的門框之上,而在牌匾之上,卻清晰的印著幾個帶血的掌印。


    “這是什麽意思?”陸笙指著手印問道。


    “目前還不能斷定這掌印是怎麽來的,如果是某個受害者留下的,除非,受害者想留下什麽訊息。”


    “會不會是兇手留下的?”


    “有可能,來人,去查一下,有誰會在殺人之後留下帶血的掌印。”


    進入金府,怎一個森羅地獄景象。門後的大院子之中,地上倒滿了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鮮血灑滿整個院子,甚至都沒有落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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