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丘城,客棧內。


    在洛羽的丹藥調理下,如今的任風華氣色雖然已好了許多,但神色卻異常驚懼。


    隻見他立在堂內,擋住眾人望著洛羽,連連勸阻道:“仙師!不可啊,不可前往赴宴!那妖女陰毒的緊,您實力還未恢複,不好冒險...。”


    見洛羽還在霸波兒的侍候下整理衣冠,顯得氣定神閑、無動於衷。


    他已看向了過去比較‘要好’的好娃:“好娃子,儂倒是快勸勸仙師呀?”


    好娃隻嗬嗬一笑,如其他人一般各忙各的,檢查隨身的兵刃。


    隻見小阿奴口銜麵餅,將那誇張的人屠巨闕用獸皮套包裹好,橫背在了身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奔波兒的披風內,左右各藏兩把利斧,閃爍金銀利芒。


    遊盈盈於驚顫睜目地任風華眼前,橫刺了兩下釘刺劍,帶起陣陣銳風,嚇得任風華連連後退。隨即她滿意一笑,一彈劍身發出金鳴之音,便收在了腰間。


    顯然,這架勢是要前去與那恐怖的羅刹門互砍了!


    見此,任風華自知再也無力勸阻,已對自己無望的未來擔憂不已。


    他悲觀地坐倒在了一邊,望著無聲準備的眾人,搖頭喃喃自哀:“哎~吾一人在這兒,日後如何是好...?”


    洛羽卻微笑看來:“誰說你留下?”


    任風華一愣,疑惑道:“仙師什麽意思呀?吾不留下,還能去哪...?”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見眾人正不懷好意地笑看而來,他頓時跳起,後退搖頭擺手道:“不...不不!吾死也不去...”


    當啷!


    他話還未說完,霸波兒已丟來了一把鏽長刀:“拿著。”


    任風華霎那麵色慘白!


    好娃則走來,搭上正盯著鏽刀心驚肉跳的任風華肩頭,壞笑道:“你不是要跟著公子嗎?拿這刀斬下邪眾的狗頭,就算立了投名狀,咱就是自家人。否則...”


    說著,好娃哼笑出聲。


    奔波兒則指著鏽刀,嗡喝道:“哼~否則爺就用這把刀,先割下你的腦袋!”


    聞聽此言,任風華一個激靈,是瞬間撿起了鏽長刀。


    他顫抖地握著長刀看向眾人,神色陰晴不定片刻,終於露出咬牙堅定之色。


    “橫豎也是死,拚了~!”


    好娃這才拍了拍任風華,笑道:“這才像個爺們兒啊,怕個毛,砍就是。”


    可下一刻,任風華又愁眉望了望手中的鏽長刀,隨即看向眾人詢問道:“這...誰有磨刀石?”


    好娃愕然:“作甚?”


    任風華苦著個醜臉:“臨陣磨刀啊!儂看這直刀鏽得...咱砍嘛?”


    不等其說完,洛羽已走來,接過其手中鏽刀。


    在其不解的目光下,他一手握刀柄,一手青銅鱗甲覆蓋握刀刃,隨即猛然一拉!


    呲...!!


    刺耳的金鐵廝磨聲乍響,火花飛濺於任風華眼前。


    但見先前還鏽跡斑斑的直刀,竟已閃爍銀白寒芒,煥然一新,隻驚得任風華目瞪口呆!


    顯然,隻這一手磨舊成新,便可看出仙師並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虛弱...


    隨即,洛羽掃視眾人,沉聲吩咐。


    “宴間,見我掀桌為號。屆時霸波兒牽製阿羅耶。”


    “好的。”


    “盈盈你們五人合在一處,阻擋羅刹門徒反撲,那童淵交給本公子。”


    “明白。”


    “出發!”


    ...


    鬼門川,離刹丘城數十裏外,南方峽穀。


    此穀,正是當初洛羽一行通過的狹長雪穀。


    此刻,峽穀左畔那高聳的峭嶺之巔,正有一身高九尺,壯如鐵塔般的赤色身影,立於峰巒之上,身罩血色披風之下。


    他肩纏血影披風,正隨寒風獵獵作響,半遮身形,下著黑鱗披甲褲,腳蹬玄鐵獠刺靴,腰係鬼頭銀扣帶,上身彪悍赤裸,其麵容被一夜叉半麵鐵護所遮擋,那露出的狹長唇齒似厲鬼血盆,如墨長發披掛兩側,隨風噴張激蕩似妖邪亂舞。


    此人可不就是那奉命前來南方,欲斬殺洛羽將功補過,一雪前恥的惡戰亞尊嗎?


    如今,惡戰披風半遮處,右臂依然空蕩蕩的。


    他赤瞳如火在燃燒,正遠眺掃視著四方。


    當初在聖山之下,自己被聖女當眾羞辱,幾近喪命。


    但...聖女乃高高在上的聖主之後,萬金之軀,自己縱使再憤恨,也隻得將這怒火暫時壓下。而導致自己當眾被辱的罪魁禍首,乃是那可惡的人族劍修!


    此番,兄長因自己受累,不得不頂替他前往忘煞河,與那些假仁假義的異端伽南交戰。


    心中怒火無處宣泄,自己攜怒南下,今番定要將那人族小子一舉斬殺,以泄心頭之恨!


    思及於此,惡戰已緊握鐵拳,咬牙切齒道:“洛羽!等著...你以為你還能像上次那般幸運嗎?哼~!”


    顯然,惡戰在這一載時間內,也想明白了。


    那洛羽能敗他,根本不是有多強,而是因為其早就準備好的大陣,和另一個矮小子召所喚出的強大妖獸。


    但從那次交戰後,自己能明顯的感覺到,對方定然傷得比自己還要重!且那能召喚強大妖獸的小子也虛弱不堪,不足為慮。


    隻要自己能找到洛羽,再突然出手,定能將其一舉捏死在手掌中!


    想到這兒,他身後虛幻的血色魔影突然乍現,竟向著腳下打出了一道怪異的手訣,斷喝道:“八方血引,鎖吾血煞——血魂鎖!”


    血色銘文霎那附著於地,頃刻間便化顯而出一條條騰蛇般的魂幻鎖鏈遁散向八方而去,帶起陣陣鬼哭狼嚎與鎖鏈的碰撞之音。


    做完這些,他對著萬裏大山的方向,發出了邪異的獰笑:“...汝以抹去了吾人屠巨闕上的印記,本亞尊就尋不得你?簡直...無知至極!人屠巨闕乃吾惡戰之血煞兇器,飽飲無數生靈的鮮血,當然~還有本亞尊的...。”


    恣意的桀笑聲再次響起。


    顯然,那人屠巨刃內的無數血煞之氣中,混匿有惡戰的一縷血氣。


    如此,惡戰憑借族內秘術血魂鎖,便可追蹤到自己人屠巨闕的方位。


    也正因為有這血魂鎖在,他才篤定,自己定能先一步發現洛羽的蹤跡!


    而就在他得意地望著萬裏大山方向時。


    忽然!腳下一道延展向側後方的虛幻血魂鎖,竟突然驚顫了起來!


    惡戰猛然轉頭,驚疑地遙望向了北方!


    此刻,八方血魂鎖安靜異常,唯有這正指向北方的虛幻鎖鏈,正在不斷的震顫,仿佛聞到了血腥味的毒蛇一般,發出刺耳的金鳴聲!


    見此,惡戰雙眸一凝而沉吟:“羅刹城嗎...?”


    忽然...他仰天狂笑。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無門偏要闖進來。洛羽啊洛羽...你竟然到了鬼門川!豈非自尋死路...”


    說罷,他罩身魔影,腳踏地麵縱身而起時,那血魂鎖亦隨之收散,其殘影已向著北方驚掠而去。


    ...


    刹丘城。


    此刻寬敞的門主大殿內,依舊燈紅酒綠,歌舞升平,歡聲笑語不斷。


    席間,身披紅霞綢裳,妖嬈至魅的阿羅耶正狐媚而笑地高坐於正位。


    堂下右側,長老童淵作陪,正邀敬對麵的洛羽等人共飲美酒。


    而洛羽等人正跪坐左側,笑禮謝飲。


    如此,好一番和睦景象。


    待酒過三巡,但見麵色紅潤的洛羽舉杯,邀敬阿羅耶道:“今番門主慷慨盛宴,本公子感激不盡,我等且以此盞瓊漿,先幹為敬。”


    說罷,眾人在洛羽的帶領下,便一飲而下。


    見洛羽等人毫無防備的一番豪飲,阿羅耶心中獰笑,‘飲了本門主的美酒,好叫你們這些蠢貨大夢醉臥千秋...’


    阿羅耶笑靨如那嬌豔欲滴的花兒,挽袖淺嚐一口酒水後,便眉目傳情於洛羽,酥音繞梁道:“公子何必如此見外,喚我阿羅耶便是。”


    洛羽則望了眼童淵與守立四方的數名門徒,複望阿羅耶,報以微笑:“哦~如此是否唐突?”


    阿羅耶故作羞容:“不唐突,不唐突。隻要公子願意,阿羅耶就是將心掏給公子也是心甘情願的...”


    霸波兒等人聞之,紛紛暗道一聲‘無恥妖精’。


    洛羽則心道,‘嗬~恐怕你這妖女,是想掏我的心膽,吸我的骨血吧?’


    想到這兒,他不動聲色,反故作醉眼朦朧,歡喜的行禮道:“哈哈哈~如此美人之福,額...本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說著,洛羽灑脫地棄了空盞,大袖一開,似醉態顯露,得意忘形地指向了場中的一眾舞姬,揮手蹙眉喝道:“此間舞得什麽?軟綿無力,看得本公子著實眼花...閃...閃開,都閃開!”


    隨即,他拍手喚道:“霸波兒,去~去舞一曲,為本公子的阿羅耶助助興。”


    見洛羽等人多有迷醉之態,阿羅耶與童淵暗自相視一眼,皆閃過邪異笑容。


    霸波兒奉命起身,似微醉的樣子先向洛羽行了一禮,隨即走入場中,對著阿羅耶欠身行禮,道:“小女子不才,曾習得一套劍舞,願為門主助興。”


    聞得劍舞,阿羅耶與童淵皆顯得有些好奇,畢竟在這聖地,懂得劍舞的可不多。


    待得舞姬退下,但見霸波兒拿出了一柄凡鐵打造的二尺餘短劍,先是四方遙敬一二,遂腰身柔美隨劍緩緩旋動...


    一時間,場中倩影英姿颯爽,或快或慢,劍舞煌煌,柔中且帶剛,可謂美輪美奐。


    見雙峰起伏,腰肢靈動,健臀渾圓,直看得童淵眼都不帶眨,似欲罷不能,竟忍不住地舔了舔自己幹涸的嘴唇。


    顯然,霸波兒那展露而出的勁爆身姿,已叫他垂涎欲滴。


    霸波兒此時所舞,實則是龍蛇九變的招式,隻是略微改動得較為花哨,適合觀賞罷了。


    而此時,阿羅耶卻毫不關心場中的霸波兒劍舞得如何?反而關心其蓮動的步伐...


    不多時,她已敏銳的捕捉到了霸波兒蓮步虛浮,甚至有些顯露凝亂。


    見此,她已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洛羽一行中,這叫霸波兒的女護衛實力最強,且能一擊秒殺那雙子圓滿的鬼長老,恐怕其實力已無限接近於自己。


    而如今,此女護衛飲了自己獨門釀製的秘酒,已顯露虛浮之態。


    再看其他幾名隨從,幾乎伶仃大醉,或醉倒、或語無倫次。


    事...可成矣。


    見此,她掃視一眼童淵,與對方交神之後,正準備突起發難。


    卻不曾想,洛羽竟猛然一拍桌案,醉意上湧地指著場中正舞動有些無力停歇的霸波兒,喝斥道:“舞...接著舞,奏樂...不要停!”


    這一咋唿,倒是將阿羅耶給驚迴了原位。


    見這洛公子迷醉癲狂,她妖媚而笑,輕撫額頭蹙眉道:“洛公子呀,你醉了,阿羅耶也有些不甚酒力呢。這眼花繚亂,舞也看不清了,不如公子且隨我前去小歇片刻,如何?”


    而洛羽卻仰頭又灑脫地飲了一盞,握空盞指著正一手撐劍於地,一手拍腦蹙眉搖頭的霸波兒,喝斥道:“大膽!你...你沒聽到本公子的阿羅耶說看不清嗎?”


    說著,他指向上首正位處的阿羅耶,勒令道:“快,快上前接著舞...舞...!”


    霸波兒甩了甩昏沉的腦袋,輕‘諾’了聲,便持劍向著阿羅耶虛浮踉蹌而去。


    洛羽則昏昏沉沉,跌坐在地,蹙眉道:“唉~這是什麽美酒?怎得如此性烈...本公子不甚酒力啊...好暈...”


    阿羅耶卻笑得更是心花怒放,她起身拾階而下,直接紅袖一揮,便將搖搖欲墜的霸波兒揮向了身後一旁,險些栽倒在地。


    那對霸波兒勁爆身姿早就垂涎的童淵長老,已瞬間站起,便要饑渴難耐地前來攙扶,也好來個美人在懷,上下其手...。


    而阿羅耶則向著洛羽走去,同時迫不及待的說道:“公子~還是隨阿羅耶去......”


    可她話還未說完,離洛羽隻半丈之時。


    隻見本該迷醉的洛羽,竟然瞬間雙目一凝,寒芒如劍!


    轟~!


    桌案隨之被大力掀起,合著翻飛四射的美酒佳肴,正向著驚愕的阿羅耶飛撞而去!


    同時,一躍而起的洛羽,已大喝四方,力指阿羅耶!


    “給我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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