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封魔居胥始。


    機道子率青雲翹楚,號九州山海衛飛渡千山,開三百六十餘星辰,踏百裏死水陰霾之地,遂登居胥魔窟,而封魔掘星門於巔。


    至此末,


    水靈一族慘遭荼毒者,不計其數;


    山海衛折戟沉沙千山者,數以萬計;


    後入九州衛殞命者,達一千八百有七人;


    曇花公子魏無傷、烈影少主龍丘飛皇,於首山之戰中重傷難愈,遂出仙門;


    穀影宗女衛金兒,於居胥山百丈外,被玉京兒偷襲斃殺,不幸殞命。


    五行宗劍侍小凡,劍碎身殞於居胥之巔;


    天機道子洛羽、冷月聖女珈男,及其女衛銀兒,不慎墜入星門,生死不知。


    唯有陣魂刃玉障,得以幸免,重創而歸。


    可見那封魔居胥榮耀的背後,皆屍山血海所堆砌,讓人悲歌以敬,唏噓不已。


    據歸來的玉障描述當時之景,居胥山巔曾出現過魔主的殘魂,煞氣遮天蔽日...。珈男聖女欲前往神罰大陸,搗毀主陣之基,徹底阻斷邪眾進入千山域海。魔主欲阻止,卻被他與天機道子死命擋下。


    也因此,天機道子洛羽不慎被擊入傳送門中。而劍侍小凡為阻止邪魔進入,欲自爆毀去傳送門。但為時已晚,墨靈邪主殘魂已重創玉障,就在小凡自曝的瞬間,衝入星門之中!


    如此描述,倒與百丈外守候的九州衛和前往查勘的黃老所料一般無二。


    如今千山域海結界已複,將數百年無憂,若天機道子等人能僥幸摧毀神罰大陸的主陣基,那神賜大陸將永絕後患。


    但如今,千山域海的首山中依舊留有四位尊者坐鎮,畢竟他們也出不了首山之巔半步。


    同時,煙雨閣赦令山海衛迴歸族群,以九州衛取代山海旗號,每隔十載輪番進入千人衛,鎮守千山中的橫尾山、清五山、首山,三處要地。


    對此,水靈族沒有任何異議,反倒因感念天機道子恩情,踴躍當先。


    ...


    誅仙門外。


    雖然那封禁四方的大陣結界已開,但眾多山海修士,以及先至的水靈族人卻沒有散去。


    他們皆默默地注視著那巨大的誅仙門,其上三百六十顆星辰璀璨奪目,正有無數滿身血汙的衛士垂哀而出,沉默無言,竟絲毫沒有勝利後的喜悅。


    一名妙氏的山海衛隊長,在跨過仙門時,便望見了不遠處的族長妙水柔。


    她已熱淚盈眶,來到了飛艘前,向著妙水柔單膝跪下道:“族長,終於見到您了...”


    妙水柔愛憐地輕撫著女衛那滿是血汙的長發,詢問道:“都迴來了嗎?”


    又一名山海衛跪在了她的身前,將插滿雪白鎖骨的腰帶取下,哽咽舉起:“來了,都來了。”


    不遠處,許多山海衛在見得遠方遼闊的海域後,已激動驚唿:“天呐~我竟看到了海水!我發誓,這將是我一生見到得最純淨的水!”


    圍攏在旁的眾多衛士紛紛向北而望,麵露神往與陶醉。


    妙水柔則幽幽道:“那就是淚孤海啊,是我們先祖的血淚所化;是我們靈魂的安息地;也是...新的家園。”


    “這...就是淚孤海?好美!”那女衛已是潸然淚下。


    身旁衛士癡望淚海,喃喃著:“聽著這浪花歡愉的輕舞聲,我仿佛已經聽到了先祖的唿喚!”


    那女衛似想到了什麽?又忽然變得黯然神傷,呢喃癡望遠方茫茫的大海:“仙國內每一滴純潔的淚孤海水,都銘刻著我族先輩英魂的名字,天機道子戰神羽說過...。”


    聞得天機道子洛羽,妙水柔連忙驚訝的問道:“天機道子呢?”


    眾衛士紛紛陷入黯然...沉默垂首。


    那女衛隊長的淚水已劃落臉頰,迴道:“人們許下的諾言比我記得的...多得多,但都沒有實現,而戰神羽...他實現了,可他卻沒能歸來...”


    顯然此刻的妙水柔,還不知道千山域海內的詳細情況。


    在得知事情經過後,她擔憂地看向了誅仙門,七分感激三分期盼呢喃著。


    “他...一定能重歸山海...”


    ...


    此刻,峭壁之上,秋水宗所在。


    一名秋水宗弟子,已來到了秋水煌的身前,行禮麵露喜色稟告道:“啟稟宗主,弟子自山海衛中詢問後得悉,天機道子洛羽與珈男聖女已不慎進入了神罰大陸,生死不知。”


    “哦?”秋水煌沉吟道:“看來銀袍終究還是失敗了。不過也好,洛羽此子一去神罰,生死難料,歸期無望矣,此正是我秋水崛起之時之機也!”


    身後君風陽頓時大喜而賀:“恭喜宗主除卻心中大患,我宗興盛指日可待。”


    秋水宗眾人,頓時如雲開霧散,心情大好。


    而那稟告的弟子,則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宗主,那些山海衛似乎對我宗很不友善,說什麽寒師兄乃邪魔暗衛,險些禍滅千山,已...已被誅殺!”


    “什麽?寒千是邪魔暗衛!”


    “怎麽可能!?”


    秋水宗人震驚萬分,各個麵露難以置信之色。


    而秋水煌則在雙眼微眯後,蹙眉之後,竟麵露恍然的感歎道:“難怪...本宗總覺他最近怪怪的,原來是潛藏在我宗內的邪魔暗衛!”


    說著,他怒哼道:“哼~邪魔還真是無孔不入,竟膽敢暗間於我宗!”


    隨即他吩咐身旁夜溟長老道:“還請夜長老前往妙執事處,與煙雨道明我宗浩然之心,我秋水宗隨時恭候煙雨閣查驗,絕不允許邪魔餘孽興風作浪!”


    “諾~!”那夜溟長老聞之,瞬間便向著妙水柔所在,踏劍而去。


    而就在此時,秋水煌那嘴角翹起的微笑麵容,竟忽然一滯!


    他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竟目光鎖定向了誅仙門外,那正斜眼看來的英挺身影,沉吟詫異著:“玉障...?”


    此刻,秋水煌所望之人正是那玉障!


    待得玉障在和煙雨執事妙水柔匆匆別過,向北而去後。


    秋水煌則望向北方,喝令道:“爾等先行歸宗。”


    說罷,他已轉身向北,一步成殘影,消失在了疑惑不解的眾人麵前。


    ...


    誅仙門西側崖壁上,有一處棧道相鄰的兩塊凸石。


    這兩塊半圓形的凸石,正是五行宗弟子與幻天宮所在之地。


    此刻,白戀星正失魂落魄地站在石邊,眺望著那正在緩緩關閉的誅仙門。


    不久前她已得悉,小凡那丫頭竟然殞命在了居胥山巔!同時,洛羽也不慎進入了那通往神罰大陸的傳送星門。


    且聽聞在進入傳送門前,羽還身受重創,生死不知,禍福難料。也不知他在罪惡的神罰大陸中,能否...?


    想到這兒,她心中愈發擔憂,可那通往神罰大陸的傳送門已然崩毀,自己又無能為力...!


    而就在這四方雲雲眾修,皆各自散去之時。


    身後蹣跚的腳步聲響起。


    砰!


    隨即雙膝跪地聲,伴隨著龍丘飛皇的自責聲傳來:“殿下~,飛皇無能,未能守護在道子身旁,累及道子流落神罰,我之過也。”


    白戀星依舊望著那正在關閉的誅仙門,聲音顯得頗為平和:“這與你無關,誰又能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呢?”


    說著,她雲袖輕逝眼角,遂微笑轉身。


    看向了滿身傷橫,卻依舊跪倒在地,麵露自責的龍丘飛皇。


    伸手示意正愁容站在龍丘飛皇身後左右的子桑可兒、白無城、白無胭等人道:“扶飛皇少主起身,迴靈州好生修養吧。”


    白無城兄妹連忙上前將虛弱的龍丘飛皇扶起。


    而子桑可兒則擔憂的上前問道:“戀星姐,那你呢?不迴靈州嗎?”


    白戀星迴頭看了眼那正在誅仙門前,飛艘之上不斷失魂奔走詢問的許恆軒和書方儀後,她喃喃道:“戀星既為五行宗宗主之妻,自當當坐鎮宗內,等他歸來。”


    與此同時,許恆軒與書方儀二人,已領著眾五行宗弟子,來到了正準備離去的妙水柔身前。隻見書方儀行禮甚恭,幾近乞求道:“懇請妙執事重開誅仙門,我等欲往千山尋迴老師...”


    說罷,身後眾五行宗弟子,幾乎跟著紛紛情願。


    “我等願入千山,尋宗主歸還。”


    而妙水柔則歎息道:“非是本執事不願助你等,實是天機道子已入神罰大陸,且居胥山傳送星門已毀,根本就無法進入。”


    許恆軒至此仍舊不願接受這一事實,搖頭道:“不會的!我師尊何等英雄,豈會被邪魔宵小所傷,墜入那神罰?請執事開仙門,我等自去便是!”


    見這五行宗的晚輩小子,竟然不信自家執事之言!


    那身旁本就對洛羽觀感不大好的煙雨使徒,頓時斥責道:“天機道子是如何教的弟子!竟如此不通禮數?還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子,簡直狂妄至極!”


    此聲一出,許恆軒身旁的書方儀頓時暗叫一聲不好。


    果然,許恆軒瞬間怒目,握住了腰後劍柄!


    鏘!


    背後腰際拂塵劍瞬間凝化,已出竅三分,寒芒乍現,斷喝道:“找死~竟敢辱我師尊!”


    身後五行宗弟子一聽自家宗主都被辱了,是無論劍宗,還是丹宗,皆紛紛怒目,抽劍的抽劍,亮法寶的亮法寶!


    如此畫麵,倒是驚得四方眾人大感吃驚。


    要知道,煙雨閣向來都是神賜大陸的中樞,那可是淩駕於各宗門之上的超然存在。可眼前,這一幫五行宗的悶頭弟子,修為高者也不過凝星,竟然敢向煙雨閣亮劍!


    那聖堂期的煙雨使徒,自然不會將這些弟子看在眼中,嬌哼道:“爾等敢向我煙雨閣亮劍,難道就不怕宗門覆滅?”


    此言一出,四方已是震驚失色,顯然這和煙雨閣動粗,哪有好果子吃啊?


    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還不等妙水柔執事開口。


    那一向和睦宜人的吾帝老祖、及各長老已聞風趕來,竟沒有半點阻止其門下弟子的意思,反倒麵色不善地看向了那煙雨使徒。


    隻見吾帝悶哼道:“我宗始創於天機老人,中興於五行劍仙,今複盛於天機道子!無論丹道、還是劍道,皆獨步於天下,為山海第一神宗,萬宗之祖,敢問何人敢辱我神宗之主?膽敢妄言滅之?”


    此言一出,吾帝那太一威壓,已籠罩四方,如叫人身處火海熔爐之中!


    那誅仙門外的海水,一時間竟為之盡赤如火!


    縱使同為太一二層的妙水柔,都感覺有些吃力!


    那煙雨使徒直到這時,才猛然驚醒,感到死亡竟然離自己如此之接近。她知道,隻要自己敢說個‘不’字,或者神色稍有不慎,恐怕將被這吾帝老祖瞬息滅殺!


    且如今五行宗不同往昔,不僅是天下第一宗,且其宗主洛羽還是天機道子。要知天機道子這身份可是淩駕於煙雨之上,可與閣主並駕齊驅。甚至在千山域海大戰中,閣老還直接交出了權利,讓天機道子獨斷專行。


    如此可見,五行宗隻要有洛羽這位天機道子在,加之其宗門實力大漲,估計煙雨閣就算實力要強於五行,都要禮讓三分。


    沒法啊~人家的宗主,說白了還是他們煙雨的上官!


    尤其是在洛羽率領萬眾,封魔居胥之後,威望更是無以複加,那些千山欲海的水靈族人和九州衛們,幾乎將洛羽敬為神明,心中時時感念。


    估計誰要與洛羽為敵,估摸著水靈族與山海衛就先不答應。


    自己一時忘卻洛羽身份,成見心起,看來是惹了大麻煩了!


    此刻,妙水柔已向著吾帝無奈苦笑,調和道:“水柔有失管教,吾帝前輩切莫動怒,實是天機道子已入神罰大陸...非煙雨不允進入千山啊。”


    可還不等她說完,吾帝已沉聲質問:“我五行丹宗翹楚魏無傷為蒼生死戰,至此時仍舊昏迷不醒;劍侍小凡亦殞命於居胥山巔;如今宗主不幸失落神罰險惡之地,難道煙雨閣就想這麽一走了之?”


    顯然,吾帝動怒並非完全是為那煙雨使徒口無遮攔,而是煙雨閣對自家宗主那不管不顧的態度,著實讓人有些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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