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內。


    表麵上來看,洛羽是賜予了大弟子許恆軒地階劍器,卻隻贈了二子書方儀一把桃木劍,這兩者差距著實懸殊,但洛羽本人卻不這麽人為!


    眾所周知,這柄桃木劍,正是他當初幼年時所用之劍。


    此刻,洛羽正微笑依舊:“此劍是你們的師祖,在為師少年之時所贈,以為習練所用。”


    一聽是老師曾今所用之劍,還是師祖所贈!書方儀心情頓時大好,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


    而洛羽則吩咐道:“自此之後,你每日需往淚孤海灣邊的大樹下,劍擊一枚垂掛的銅錢方眼,命中一百下,方可迴歸。”


    “啊!一...一百下?”書方儀麵容瞬間僵硬,他震驚了!


    一枚銅錢才多大?自己要擊中更小的四方錢眼一百下,那豈不是沒個半日,也休想完成!?


    此時的書方儀很鬱悶,可當他看到大師兄在那幸災樂禍時,他頓時眼珠一轉,好奇地詢問向洛羽:“老師,大師兄不用練擊劍嗎?”


    許恆軒一聽,哪裏還看不出,這小子分明是在拖他下水!


    見此,他頓時教訓道:“嘿~師弟,你怎麽能拉我做墊背?”


    書方儀則顯得很無辜...一臉人畜無害。


    洛羽自然一眼就洞穿了書方儀的小心思,隻見他隨手拋出了一顆蠶豆大小的下品靈晶:“恆軒?”


    許恆軒那本還嬉笑的表情,頓時化作堅毅,隨之毫不猶豫地抽劍、雙目銳意,凝視向那枚空中翻滾的靈晶。


    嗖~哢!


    書方儀隻見得銀芒自大師兄手中電掣般乍現,那空中翻滾的靈晶竟瞬間破碎成兩半!


    靈晶尚未墜落在地,長劍已然歸鞘,可謂快、準、狠!


    吧嗒~望著木地板上,碎作兩半,卻剖麵平滑齊整的靈晶,書方儀震驚了!因為...師兄的這一手,這可比擊打垂掛的銅錢,還要困難百倍!


    畢竟銅錢掛那,可沒這靈晶移動的幅度大,一個相當於靜物,一個則在運動,難易不可同日而語。


    難道大師兄也是每日擊打錢眼,才練就得這般劍術?!


    而洛羽卻讚許地看了眼恢複笑容的許恆軒,隨即又轉頭看向驚疑之色的書方儀,是一語道出了他心中所想:“汝師兄從未擊過錢眼。”


    望著麵露疑惑的書方儀,洛羽便將許恆軒過去自幼從軍的往日道出,書方儀一聽便釋然了。


    自己這位大師兄在凡俗之時,在戰場中刀槍劍影,流失如蝗,生死搏殺,自然要比擊打錢眼強百倍。正因為是生死攸關,所以許恆軒每每出手,都講究快準狠,一擊斃命。即便現在他改練了劍,卻依舊以剛猛為主,大開大合。


    此刻,許恆軒用絕對的實力,擊碎了書方儀的小小‘詭計’。


    書方儀顯得頗為沮喪...顯然,這擊錢眼的事兒,隻能他一人來了。


    而洛羽好像不願就此罷休,隻見他接著說道:“待每日擊劍完成之後,你需涉水而下淚孤海灣底部,潛遊一個時辰。”


    “啊~!”書方儀隻覺自己腦袋瞬間炸裂了!


    若前麵的擊劍比作登山的話,那這在海灣底部潛遊一個時辰,簡直是難如登天!


    在桃花村的這些日子裏,他還真去過淚孤海灣,那海灣中暗流湧動,以自己這副弱小的身板,別說一個時辰,就是一炷香的時間也堅持不住啊!


    想到這,他露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似乎洛羽根本就沒有看到,反倒看向了許恆軒:“你負責督促書兒,勿叫其偷懶。”


    “師尊放心,恆軒定叫師弟脫胎換骨!”說著,一臉壞笑的許恆軒,已看向了書方儀。


    四目相對,書方儀瞬間打了個寒顫,他仿佛已經預感到了自己不是脫胎換骨,而是脫層皮...!


    顯然,老師是叫大師兄作‘監工’,自己今後估計是要徹底廢了!


    隨即他期期艾艾地看向洛羽:“老師,書兒要練到何時?”


    洛羽卻意味深長的笑道:“待你自海中尋得自己的劍後,你就可以專心修煉,讀書。”


    書方儀顯得有些不解,淚孤海裏又怎麽會有自己的劍?


    可洛羽卻接著說道:“...若你覺得時間寬裕,也可去都城參加科舉,全當見見市麵吧。”


    “啊~!還要參加凡俗的科舉?”書方儀徹底崩潰了。


    而許恆軒對洛羽的過去可了解不少,隻見他調侃道:“師弟,師尊當年可是狀元,你可不能給師尊丟臉麵。”


    說著,他想了想,尋思道:“嗯~怎麽著也嘚是榜眼探花吧?”


    書方儀欲哭無淚,不服氣的嘀咕著:“...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是大師兄,你怎麽不去參加科舉?”


    許恆軒則頗為嘚瑟:“誰叫師兄我過去是武將呢?你見有武將參加科舉的嗎?”


    望著垂頭鬱悶的書方儀,洛羽則大氣鼓舞道:“書兒,其實科舉對你來說也是一種曆練,舉子數以萬計,大浪淘沙之下,唯有佼佼者方可脫引而出,不正如我輩修道之路嗎?”


    “額...”一時間,書方儀覺得老師說得話也是有道理的。


    可忽然,洛羽話鋒一轉,嘴角翹起道:“再者呢...你若登科,那十裏長街觀者如潮,佳人無數。萬一你遇到一樁良緣,師尊看著也欣慰啊~!”


    許恆軒久居凡俗,自然知道這些,他亦不住點頭,咯咯直笑:“是的是的!師弟,師尊對你可是用心良苦啊!”


    望著一唱一和的二人,書方儀無助了,隻得選擇沉默...。


    隨後,洛羽便將二人領入了五行洞天,開始傳授一些修煉術法與神通...。


    至此刻開始,書方儀開始邁入了修真者的行列。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所修的修煉術法,竟然是五行開天經!


    洛羽倒也公允,許恆軒靈根雖好,卻不適合五行開天經,所以主修劍意神通。因其靈根主火輔木,極為適合修習丹道。於是限於此刻條件有限,洛羽便傳授了他一些丹道的入門之法。


    而對於書方儀,自己隻傳授了他五行開天經的前半部分修煉方法。


    當然對於龍蛇九變神通,洛羽並沒有藏著掖著,反倒傾囊相授給了二人。


    ...


    小山村中平靜的生活一日日過去,就在書方儀邁入煉氣一層的這一日,桃花村外傳來了駿馬啼鳴的喧囂聲。


    村口外,玄甲赤翎的禁衛軍正分裂兩側,當中一身著玄色龍紋錦袍的老者,正在一眾皇子太監地拱衛下來到了村口。


    來人,正是大趙皇帝趙懿。


    而一丈來寬的桃花村入口處,則有一身著粗布儒衫,雙手戴著一副銀絲手套,腰帶裏插著一把桃木劍的小少年,正立在當中微笑者擋住了眾人。


    隨行太監一見村口竟被一布衣儒子擋住了,他頓時尖聲喝斥:“我大趙皇帝陛下駕到,你這小儒生豈敢無禮?”


    “不得無禮。”趙皇懿則揮手製止。


    “諾!”小太監連忙退下。


    而書方儀則將目光落在了老皇帝的身上,在端詳一番後,他便持禮有度的一揖:“書方儀,見過大趙皇帝陛下。”


    其實書方儀的言語,算不得恭敬,反倒在眾人看來甚為無禮。但趙皇卻不以為意,反倒極為祥和。


    “書方儀?”趙皇撫須、微笑讚許點頭:“天地兩儀,方正其間,好名字啊!這是名字是何人為你所取啊?”


    書方儀雙手交疊一揖:“迴陛下,書兒之名,乃家師所賜。”


    “哦?!”趙皇懿聞之,眼中光芒一閃,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


    顯然,眼前這小儒生很可能是洛羽的弟子,如此洛羽便極有可能就在穀中。


    而此時的書方儀則說道:“遵家師之命,書方儀在此恭候陛下多時。”


    趙皇看向了進退有度的書方儀,心聲讚賞‘不愧為洛君之高徒’。


    想到這,他點頭道:“煩請仙童帶路。”


    書方儀頓時咧嘴一笑:“陛下喚我書兒或方儀便可。”說著,書方儀歪頭、看了眼趙皇身後那成百上千的玄甲長龍,微微蹙眉。


    而趙皇何等人物,是一眼便會其意。


    於是揮手命令道:“汝等於淚孤海邊就地炸營,朕隻需諸皇子相隨便可。”


    禁衛軍統領一聽,頓時便要勸阻。可耐不住趙皇堅持,隻得退下。


    見這老皇帝隻帶了一名太監和九子一女,書方儀便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讓身伸手而請:“陛下,諸位皇子、公主,請。”


    ...


    不多時,眾人便來到了荷塘小築的籬院之外。


    這還是趙皇第一次前來桃花村,更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幽靜別致的小築。


    小築雖然不大,卻簇擁在桃花梅蘭之間,尤其是一旁荷塘水潺聲聲入耳,四方幽穀鳥鳴環繞,似能叫人忘記一切煩愁。


    此刻,小築內正有琴弦之音,‘錚錚’而起,仿若天籟優玄繞心,叫人聞之似能清風扶搖騰雲直上雲巔。


    在這一眾皇子之中,自然不失通曉音律者,是紛紛微微點頭,沉心陶醉其中。


    忽然!


    琴聲止,不過一息之際,屋內便走出一位勁裝打扮,英氣逼人的持劍青年!


    來人,正是洛羽的大弟子,許恆軒。


    許恆軒在看了眼趙皇等人後,眼中竟沒有絲毫的波瀾,反倒神色冷淡:“師尊有命,請趙皇入內。”


    顯然,過去本就是燕國將門之後的許恆軒,又怎麽會對敵國君王有好感?


    而書方儀則頗為有禮的將眾人引入院內。


    正當眾人準備跟隨趙皇,堂而皇之地邁步登堂入室之時。


    許恆軒卻臉色極為冷淡,展臂握劍,擋住了一眾皇子,當然也包括那唯唯諾諾的小太監:“師尊有言,請趙皇入內。”


    顯然,言下之意是趙皇可以進,你們嘛...對不起,沒資格!


    “你...!”眾皇子平時,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人物!哪曾受過這般無禮待遇?此時,已有幾人要動怒了。


    可趙皇卻迴頭瞠目,沉聲:“此乃錢聖人與洛君仙居之地,休得造次無禮!還不退下?”


    眾皇子一聽是頓時啞了火,苦澀心道,‘好嘛,這都成了我們無禮了...嘚,您是皇帝老子,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於是乎,眾皇子隻得壓下心中鬱氣,在瞪了一眼仍舊像根鐵柱一樣,杵在那的許恆軒後,便隨著微笑的書方儀來到了小院中。


    書方儀倒頗為有禮,為眾人一一奉上了茶水的同時,甚至連那小太監都給了一盞熱茶,這可把小太監給嚇壞了。


    他這小小宦官,又豈能與眾皇子一同飲茶?這不是要折他的命嘛!不過小太監還是很感激地看了一眼小儒生模樣的書方儀。


    此時,眾皇子圍在石桌邊,是坐的坐,站的站,唯有趙婷諾孤立在籬牆邊,四周屋舍破落,卻桃花灼灼的幽穀,喃喃自語:“這...就是他的家鄉嗎?還是一處世外桃園...”


    身後石桌旁,有一微胖的皇子則好奇地看向眾人:“你們說,父皇不遠千裏而來,為了什麽?難不成要請洛君當國師!”


    那麵相偉岸的二皇子則指向了,正在那仰天看桃花的九皇子趙玄,笑道:“九弟在養心殿不都說了嗎?五弟,你當時不會睡著了吧?”


    一時間,眾皇子望著那胖胖的五皇子,取笑不止。


    這時,那五皇子眼珠一轉,則看向了趙玄:“誒~九弟,你最聰明,倒是猜猜,父皇他們在說些什麽?”


    趙玄轉身,輕嗅了一下手中的桃花,顯得頗為陶醉:“這兒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宛如人間仙境,要是能隱居在此,定是一樁美事。”


    而一直沉默獨立在旁的趙婷諾,則望桃花山穀,淡淡而笑:“九弟若能留下,當是仙緣造化。”


    此言一出,那胖皇子頓時蹙眉。


    而眾皇子則瞬間驚醒,是紛紛側目,期待地看向了屋內!


    顯然,他們已經聽出來了,趙婷諾話中隱藏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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