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色冷厲。

    麥穗兒血液都浸染上了森森寒意,它們絲絲縷縷如蛇蠍在體內肆意遊走。

    草地上,兩個男人局勢再度調轉,原先暫時處於優勢的顧長摯被口罩男陡然一個翻身,狠壓在地。他發絲淩亂,脖頸處有一團模糊不清的血痕。

    兩人都緊緊握著匕首手柄,誰都不肯放棄。然而位置的失利,導致顧長摯壓根無法施展出全力。

    刀刃刃尖抵在他胸口處,一點點往下壓,刺破脆弱的衣襟布料,情勢越發急迫……

    見此,擒住麥穗兒的大塊頭輕舒了口氣。

    他右手用力捂住她嘴,左手持刀抵在她脖頸上,以免她輕舉妄動,腳步卻仍是朝打鬥中的二人靠近,似乎欲助同伴一臂之力,速戰速決。

    “連個傻子都扛不住,你tm有什麽用?”惡狠狠的壓低嗓音怒罵,大塊頭憤懣道,“別在這種金貴地方鬧出人命,快把他……”

    麥穗兒趁大塊頭對她放鬆注意力之際,猛地抱住他握著匕首的左手。

    孰知男人反應力奇快,身手更是敏捷。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他猛地別頭怒瞪她。

    男女在勁道上有著天壤之別,麥穗兒就算拚盡全力,也就一秒的抵抗生效。伴著激烈的動作,脖頸一陣刺痛,鋒利的匕首在她脖子上劃下一道傷痕。

    麥穗兒忍住尖銳的疼痛,以大塊頭為支撐,利用身體柔軟度猛的抬高右腿一腳揣在他鼻尖。

    這裏是人非常脆弱的部位,大塊頭頃刻麵色猙獰,立即收迴手捂住鼻子。

    麥穗兒大力推開他,拔腿就往相悖的方向跑,她沒有時間去管顧長摯。

    匆匆一瞥,隻看到他一張臉在月光下慘白戚戚,整個人像從水裏撈起來一般,脖頸糊了一團暗色,是他自己的血麽?

    眼眶一陣模糊。

    麥穗兒狠狠眨眼,逼退濕意。

    她對別墅區地勢較為熟悉。

    沒命的往前奔,身後反應過來的兩個男人迅速轉移目標,朝她追來,隱隱約約罵咧著。

    麥穗兒轉入正道,邊跑邊把手伸進包裏,一握住防狼報警器就用力按下去。

    “滴滴”,刺耳聒噪的聲音霎時衝破黑夜,嘹亮的盤旋在天際,久久不歇。

    她一下又一下不斷按著,雙腿像灌了鉛,墜重無比,可不知為何,她停不下來,雙手

    和雙腳,自主的超越了意識!

    耳畔嗡鳴,隻有風聲唿嘯而過……

    麥穗兒沿著主道瘋狂奔馳,她不敢迴頭看身後的情況。

    怕浪費時間,也怕被他們追逐逼近的畫麵嚇住。

    手裏的防狼器尖銳的狂叫。

    不知跑了多久。

    終於,她看到了黑暗裏的一線曙光。

    一輛巡邏車從前方轉角處出現,瑩白的光暈直直掃射過來,將她籠罩。

    麥穗兒喉嚨像被疾風撕裂,幹涸灼痛。

    崩潰的搖晃著雙手,她讓巡邏車停下。

    “這位女士,發生了什麽事情?”車門打開,一個製服保安下車,上下掃了眼她有些狼狽的狀況,麵色凜然。

    麥穗兒赫然一把抓住他袖口,才敢扭頭朝後看。

    清冷街道在路燈下孤獨筆直,安靜的有些詭魅,卻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她張了張嘴,一時半會竟發不出聲。

    強行坐進巡邏車,麥穗兒狠狠勒住自己的喉嚨口,碰到傷痕,火辣辣的痛。

    她下意識“嘶”了一聲,見能發聲,她急切的抬眸,紅著眼望向別墅區的兩個精英保安,幹澀道,“有、人偷襲我,顧先生,顧長摯現在好像受了傷,沿著這條路往前,再拐彎……”

    兩個保安對別墅區住戶自然熟悉有加。

    他們臉色乍然一變,利落的轉動方向盤,朝麥穗兒所說的地點快速行去。

    下車之際,身體魁梧的兩個精英保安警戒的各自拿出武器,防備的四處打探留意。

    麥穗兒擰開車門,她緊緊攥拳,壓抑住身體瑟瑟發抖的本能反應,憑記憶帶著兩個保安快步跑到茂盛灌木後。

    黑黢黢的草坪上。

    一具身軀寂靜的橫躺著,一動不動,毫無聲息的樣子。

    麥穗兒腳步一頓。

    隔了半秒,她猛地拔腳飛奔過去。

    “顧長摯。”撲通一聲,她踉蹌的半跪在草地,恐慌的喊他名字。

    她視線匆匆在他身上略過,左肩處睡袍破裂,衣服碎片和血肉混雜,模糊不清,黑色的血液把一叢青草都染了色。

    傷痕不少,脖頸處,還有胸口,手腕,都有……

    麥穗兒顫抖的抓住他垂在地麵的右手,很涼,特別涼。

    她睜大雙眼

    ,想喊他名字,可喉嚨口的灼痛比先前更甚,她大口大口喘著氣,肺部卻依舊有種快要窒息的難受。

    熱淚滾滾往下淌,麥穗兒六神無主的轉頭,無聲的張大嘴,她眼神茫然空洞的望著站在身後的兩個保安。

    “你好,這裏是……”其中一個保安立馬聯係救護車。

    另一個主動上前,蹲身檢查顧長摯傷勢。

    他謹慎的掃視一圈,看著身旁嚇到極致沉默著隻知簌簌掉淚的女人,嚴肅道,“救護車馬上就到,請不要著急,顧先生身上的刀傷並不致命。”

    “可……”麥穗兒吃力的深吸一口氣,哽咽道,“可他、他的手是涼的!”

    保安年紀不算大,他聞言碰了碰顧長摯的另隻手,頃刻道,“隻是正常偏低,大概是失血的關係,你別著急。”

    麥穗兒搖頭,大力的搖頭,崩潰著否認,“特別涼!”她緊緊握住顧長摯的手,試圖用她的溫度溫暖他,卻終於抑製不住的兀然大聲哭了出來。

    保安沒轍。

    他舉著手電筒,不知還該怎麽說。

    旁邊女士哭得聲嘶力竭,他努力解釋道,“溫度真的正常,可能是女士您一路奔跑,身體溫度偏高。”

    然而哭聲完全壓製住了他的勸慰。

    麥穗兒也沒有心情聽他說話,她渾身戰栗,思緒亂糟糟成一團,理智蕩然無存。

    不是想哭,是怎麽都停不住……

    怎麽那麽涼?

    顧長摯會不會要死了……

    怎麽辦?

    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麥穗兒跪坐在地,望著他渾身染血的身體。

    眼淚撲簌不止。

    救護車很快趕到。

    麥穗兒哭著上車,直至親耳聽到醫護人員說性命無礙,她才覺得堵在胸口的一道厚牆崩塌開來。

    市內a級醫院。

    麥穗兒乏力疲憊的僵坐著,許是先前用盡力氣,加之哭得太厲害,她腦子昏昏沉沉,眼下全憑一口氣在強撐著。

    護士正給她處理脖頸上的傷痕。

    柔聲囑咐她,“傷口有點深,最近一段時間要特別注意,動作不要太大,以免撕扯傷口,不然反反複複的很容易留下疤痕。”

    “嗯。”她牽強的低聲輕應,覺得眼前都開始有些模糊不清。

    然而這

    件事情僅僅才是開始。

    連夜報了警,兩個保安並沒有隨同她到醫院,而是配合警察在別墅區內展開搜查。

    麥穗兒人在醫院,她在電話裏把遇襲的經過口頭闡述給他們,答應明日去警署錄口供。

    等掛斷電話,她靠在長椅暈乎了會兒,才驀然驚醒的給陳遇安打電話。

    鈴聲嘟嘟,卻無人接聽。

    想起他醉醺醺的樣子,麥穗兒吸了吸鼻子,硬撐著去病房找剛剛包紮完傷口的顧長摯。

    除了陳遇安,她真的不知道該聯係誰。

    對顧長摯,她好像除了知道他唯一的秘密之外,其它都一概不知。

    坐在病榻畔,麥穗兒給陳遇安發了一條短訊,簡單將事情過程告知,讓他醒後前來醫院。

    收起手機,抬眸,麥穗兒看向昏睡的顧長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果然很多,加起來十幾處。最深的一刀在肩上,被刺入血肉足足兩厘米有餘,但幸運的是全都為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

    然而那兩個口罩男人的目標明明是她,他本不用受到任何傷害!

    麥穗兒紅著眼頭疼的倒在床沿,她想不通,她真的沒有得罪任何人……

    揉了揉腫脹的眼眶。

    燈光太亮,有些刺目。

    她掀起眼皮,定定望著顧長摯麵無血色的臉龐,他左邊麵頰也被刀劃出了道淺淺傷痕,大約她的食指那般長。此時已經被護士上膏藥後貼了紗布,看起來有些滑稽,但麥穗兒一點都不想笑。

    緊緊抿唇。

    才抑製下去的濕潤又往上翻湧。

    她知道,若換了白天裏的顧長摯,他很難為她做到這種程度,或許壓根不屑於去阻攔。莽撞的衝上去本就不是聰明的做法,更何況是冒著兇險,顧長摯一定不會做這種不利己的蠢事。

    然而——

    這個他會。

    他不怕麽?

    明明嚇得一動不敢動,卻又默默跟了上來。

    明明聲音都在顫抖,卻可以鼓起勇氣為她而去戰鬥。

    她對他心中有愧。

    就隻是工作而已。

    她的陪伴她的傾聽她對他的縱容,全都是建立在金錢與合約的基礎上。

    等到一切結束,她不會有任何割舍不下。

    所以,心中有愧!

    淚水模糊了視線。

    麥穗兒捂住眼睛,驀地榻上傳來一聲輕淺的悶哼。

    渾身一震。

    麥穗兒鬆開手,揉走眼淚。

    病床上的顧長摯眉頭深蹙,不知是不是疼痛,看起來頗為難受。

    她怔怔盯著他,半晌,男人卻沒有要蘇醒的征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待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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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看這裏,我【明天不更新】tat,因為隔壁同時連載的另篇文還有一兩萬字的榜單沒完成,我明天得浴血奮戰了==,等那篇完結,這篇我盡量雙更吧tat,後天見麽麽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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