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他們的死亡更沒有什麽傷心的想法,隻是在擔心自己以後要怎麽辦。


    ——普通的孩子還在無憂無慮的享受父母的懷抱,但元祈很小開始,就習慣了為明天的日子擔憂。


    如果師父知道了,會不會覺得他是個壞孩子啊。元祈眷戀地蹭蹭頭上的手,不安地想。


    他仰起臉看著白殊言,一雙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慢慢變得朦朧起來。


    「師父……」軟軟叫了一聲,眼裏湧上一包熱淚。


    「怎麽又哭了啊。」他一哭白殊言就要手忙腳亂。


    「別哭了別哭了。師父抱抱好不好。」白殊言催動力量凝結出實體,趕緊把他抱進懷裏。


    因為營養不良,元祈小小的身子輕得幾乎沒有重量。


    白殊言心疼地拍著他的後背,「怎麽突然又哭了,有話跟師父說啊。」


    元祈哽咽著問:「師父以後會不要我嗎?」


    白殊言輕聲哄他:「怎麽可能呢。別哭了啊,一會兒該眼睛疼了。」


    元祈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斷啜泣著。


    這孩子特別沒安全感。白殊言想了想,說:「師父也怕離開你啊。這個世界上隻有你能看到我,沒有你我會孤單死的。所以你也不能離開師父啊。」


    「嗯。」


    元祈把頭埋進他的衣服裏,用力地點點頭。


    ·


    彭政國夫婦死得十分詭異。


    主臥房間的門是反鎖的,窗戶外設有護欄,警察初步判定是密室殺人案。


    但奇怪的是,在他們的屍體上根本找不到傷口,看死狀也並非中毒。而且他們的屍體的臉上勾著如出一轍的詭異笑容,那笑容弧度很大,就像他們臨死前正在為什麽事感到興奮不已,同時在這快樂的頂點猝然身亡。


    兩天後,屍檢結果出來了,令所有辦案人員驚愕的是,彭國政夫婦竟然都是死於心髒驟停。


    「怎麽可能!兩個人一起猝死的?!」刑警隊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屍檢情況的確是如此,證物科也沒有在現場找到過任何外人出入的痕跡。」另一人道:「而且他們的血液裏也沒有檢測到藥物的痕跡,無法解釋他們屍體上的表情。」


    刑警隊長的辦案經驗豐富,但沒遇到過這樣沒有頭緒的案子,甚至……十分詭異。


    刑警隊的辦案人員焦頭爛額地查了很久,終究沒有任何其他結論。


    案件結果通報出來,兩個人都是意外猝死。辦案人員諱莫如深,街坊鄰居私下的傳言卻說得頭頭是道。


    「死得這麽怪,肯定是被他外甥剋死的……」「我本來還可憐那孩子被彭家兩口子虐待呢,現在看來也不知道該可憐誰了。」人人感嘆不已。


    對於他們來說,這隻是平淡的日子裏一段駭人聽聞的談資,兩個孩子卻就此失去了撫養人。


    彭政國夫婦家沒有親戚願意收養彭鵬,元祈的親人更是隻剩下彭鵬這一個表哥。他們在民警和居委會的安排下,被送進了市內一所大型的兒童福利院。


    看護的阿姨拉著元祈和彭鵬的手,將他倆介紹給一群同齡的孩子。


    元祈人長得可愛,圓圓的小臉白白淨淨,大眼睛長睫毛,精緻得像個小天使。


    其實比起大人,小孩子更看重顏值,看他長得好看,自然歡迎得格外熱烈。阿姨一走,一群小孩兒就圍上去拉著他一起玩。


    白殊言站在元祈看得到的不遠處,鼓勵他說:「小朋友們都很喜歡你啊,多交幾個好朋友吧。」


    元祈點點頭,他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開始對新生活有了期待。


    福利院的建築牆壁的顏色粉白相間,院內綠草茵茵,環境設施都不錯。


    一群孩子在阿姨的帶領下玩老鷹捉小雞,一片歡聲笑語。元祈從來沒和這麽多友好的同齡人相處,一開始還有些拘謹,後來就漸漸放開了。


    到了新的環境,彭鵬變得沉默很多,但在家小霸王慣了,和人相處的時候總是有些蠻橫,漸漸的沒幾個人願意跟他一起玩了。


    元祈玩的時候,他就陰著臉站在不遠處盯著他。


    白殊言擔心他對元祈不利,見他在附近總會防備一些。


    過了一段時間,他倒沒做什麽,漸漸融入集體生活,白殊言這才放下心來。


    希望他能擺脫陰影,向好的方向發展。


    元祈吃的營養跟上了,身上開始長肉,臉上也有了笑容。白殊言一直有教他一些幼兒的課程,幾天後的福利院給適齡學童做了次摸底考試,他也順利地通過測驗,進了福利院的附屬小學讀一年級。


    白殊言看著就覺得很高興。老天爺在給天才打開一扇門時,往往也會關上一扇窗,主角的成長總是會伴隨種種痛苦。如今這孩子才算苦盡甘來,在福利院反而擁有了相對正常的童年。


    但好景不長。


    「沒想到彭鵬的爸爸媽媽是被元祈害死的,他真的好可憐啊。」


    恰好前幾天有個阿姨給這些孩子講了個鬼故事,膽小的甚至嚇得半個晚上不敢睡覺。再加上彭鵬一直致力於抹黑元祈,這些話就被心有餘悸的孩子們添油加醋地傳了個遍。


    「上次我還看到元祈對著空氣說話,他一定是鬼的孩子!」


    「我們不要跟他玩了,他好可怕啊。」


    元祈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剛走近幾步,幾個嘀嘀咕咕的孩子瞬間散開,有人沖他做了個鬼臉,「你這個鬼孩子,離我們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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