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風也涼,就連星光月色都被染上一層淒清寒霜,遠處的周小樓與肖冬憶越走越近,倒是站在原定的厲成蒼毫無反應。


    看向躲在綠植草叢樹後的幾人,麵無表情。


    他不明白為什麽要躲。


    再說了……


    他怕過誰!


    就連被捂住嘴的蘇呈,實則也是一臉茫然,不明白姐姐想幹嘛,隻是蘇琳示意他噤聲後,他倒是乖覺得閉嘴沒說話。


    雖然不解其由,但他覺得……


    刺激!


    這種“偷雞摸狗”的行為,就很好玩啊。


    便開開心心躲了起來。


    “噗嘶、噗嘶——”


    厲成蒼尋聲看去。


    蘇琳正衝他勾手,示意他過來。


    她這……


    想幹嘛?


    周小樓和肖冬憶的狀態,顯然就是摩挲試探階段,兩個人看來都有些拘謹,這時候看到熟人,肯定總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


    這位大佬站在那裏幹嘛!


    你還不麻溜得趕緊過來躲著!


    蘇琳壓著聲音咳嗽,隻是厲成蒼盯著不遠處的兩人,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麽。


    他平時忙於工作,當警察的,平時處理案子,各種類型的人和事見多了,他對八卦吃瓜毫無興趣,對朋友們的私生活也不太關注……


    正當他打量兩人時,餘光瞥見有黑影朝他衝過來。


    蘇琳躡著手腳,貓著身子,準備將他拽到樹後躲起來。


    隻是……


    厲成蒼本能反應極快。


    抬手,躲開了!


    蘇琳愣了數秒。


    四目相對,他低聲問了句,“你幹嘛?”


    蘇琳崩潰:


    你、真的毫無眼力勁兒!


    大佬真是牛逼,天不怕地不怕是吧。


    眼看著兩人越走越近,蘇琳也是急了眼,那雙眼睛在清冷的就好似夜空削薄的弦月。


    一抹弧度,似彎刃。


    怒瞪著他,像是在他心上……


    輕輕割了一刀。


    緊接著,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許是剛從燒烤店吃飽喝足的緣故,她手心很熱。


    貼著他的腕處。


    手小,無法完全圈住他的手腕,隻是怕他跑了一般,箍得很緊。


    在他手腕處,擦出一點小火苗。


    強勢,霸道,拽著他就往草叢樹後走,還不忘壓著聲音叮囑他:“彎腰,別發出聲音。”


    厲成蒼:“……”


    蘇呈和魏嶼安待在不遠處,就這麽看著某位大佬被蘇琳拉到了另一邊,因為他們那地方太小,藏不住四個人。


    那感覺,就像是牽小朋友。


    “小呈,你姐和厲叔叔有這麽熟?”魏嶼安稱唿厲成蒼仍喊叔。


    “見過幾次,算熟嗎?”


    “你姐有點牛逼。”


    “我很小就知道了。”


    這世上,能讓蘇呈怕的人不多,蘇琳算一個。


    她這性子也不知怎麽養成的,有時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寡淡淒冷之色,慣會迷惑人。


    他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命令厲成蒼做什麽。


    即便是蘇呈和他這麽熟,平時說話,也都帶著敬意,哪兒敢對大佬頤指氣使。


    他忽然有點擔心:


    自家姐姐怕是會被打。


    除了關心肖冬憶和周小樓,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家姐姐與厲成蒼身上。


    兩人此時正藏在一顆銀杏樹下的草植內,蘇琳衝著厲成蒼比劃,示意他不要說話。


    ——


    不遠處,兩個小菜雞正在小區內溜達。


    周小樓接了個電話,是母親打來的,無非是問她燕京天氣如何,冷不冷之類,肖冬憶與她錯開一點距離,讓她安心接電話。


    待她掛了電話後,肖冬憶才轉頭去找她。


    周小樓正低頭翻看手機上的信息,這才發現父親半個小時前給她轉了錢,數額不小,讓她照顧好自己,吃好住好,別虧待自己。


    她正打算給父親迴信息,低著頭……


    猝不及防,撞到了肖冬憶身上。


    栽進了他的懷裏。


    被他氣息包裹著,周小樓愣了下,雖是意外,她卻沒有抽身離開,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


    “小樓。”


    “嗯?”


    “要抱嗎?”


    肖冬憶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輕輕的,試探著。


    “要。”


    周小樓聲音說得肯定,有點小小的俏皮感,帶著點嬌嗔,簡單一個字,卻好似戳中了肖冬憶的某個點,他心髒砰砰跳動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伸手,輕輕環住了她。


    周小樓把頭埋在他懷裏,隻覺得渾身都熱烘烘的……


    臉微燙,泛著紅。


    她家肖醫生,身上可真暖和。


    不遠處,目睹全程的四個人。


    蘇呈瞠目結舌,我的媽啊,猛女撒嬌?


    這一切早就在魏嶼安的意料之中,他的內心平靜如水,毫無波瀾。


    隻是求求你們,趕緊走吧,已經抱很久了,不冷嗎?


    我特麽腿都要蹲麻了。


    而另一邊的蘇琳見狀,嘴角輕翹,露出了欣慰的姨母笑,隻是餘光卻瞥見,身側的人,似乎一直在盯著她,猝然轉頭——


    驚得她唿吸一沉。


    自己與厲成蒼的距離,近得有些離譜。


    最可怕的是,她此時還攥著大佬的手沒鬆開。


    她衝他悻悻笑著,手指倏然一鬆,箍緊手腕的熱意散盡,一陣風吹過,手腕處盡是涼意,並且稍稍挪動身子,離他遠了些。


    微微仰著頭,張望兩人的一舉一動。


    還不忘用眼神提醒某人:


    注意隱蔽!


    厲成蒼:“……”


    而肖冬憶與周小樓已經分開,他低垂著眼,“要迴去嗎?”


    若是季節溫度合適,肖冬憶倒是願意陪她多走兩圈,隻是天寒地凍,涼風瑟瑟,也擔心她吹風感冒。


    他還特意解釋了一下:“我怕你生病。”


    “就……再逛五分鍾。”周小樓提出建議。


    “好。”


    兩人話不多,沉默、害羞,心下歡喜。


    “你明天有什麽安排?”肖冬憶詢問。


    “在家弄一下給老……秦縱的企劃案。”老公一詞到了嘴邊,又被她吞了迴去,“別的就沒安排了。”


    “晚上下班,我來接你。”


    “去哪兒?”


    “約會。”


    “……”


    周小樓緊抿著唇,悶聲應著,嘴角盡是笑意。


    身份關係忽然轉變,總是有些不太適應的,周小樓一會兒低頭看看鞋子,一會兒又到處張望,與他聊起了小區環境。


    而不遠處的那棵銀杏樹最是惹眼,金黃層染,落葉成毯。


    雖已立冬,秋意未盡。


    葉子在月色之下,亮黃與冷清交織,光影交織,更加好看。


    當兩人視線看過來的瞬間……


    一直在關注那處動態的蘇呈,看到厲成蒼抬起了手。


    臥槽!


    他該不會要打他姐姐吧。


    隻是,下一秒——


    蘇琳卻感覺有隻溫熱的手,覆蓋在她頭頂。


    稍一用力,將她整個腦袋往下壓了一寸,視線瞬間被擋在了麵前的綠植擋住,沒有一絲光亮。


    唯有頭頂那抹溫度與力道,讓人難以忽視。


    腳步聲靠近……


    周小樓的聲音傳來,“這銀杏還挺好看的,我以前怎麽沒發現。”


    “一直都有。”肖冬憶說道。


    “我要拍幾張照。”


    周小樓說著,拿出了手機,隻是她手機的夜拍模式似乎不太好用,她就站在那兒,捯飭了一會兒。


    而蘇琳,則大氣不敢喘。


    須臾之間,發頂已感覺到某人手心傳來的熱度。


    在冷寂的冬夜,緊貼頭發,熱意滲透,讓人無端得覺得不適。


    蘇琳很少與人親近。


    就連蘇羨意或者周小樓都不曾這麽碰過她的頭發。


    一刹那,


    竟連唿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餘光落在身側的人身上,厲成蒼彎著腰,高大的身軀與她一起擠在狹小的綠植後,屈膝,下蹲,一方大佬,居然要跟她貓在這裏,確實很委屈他。


    他此時正一瞬不瞬透過綠植縫隙,打量著不遠處的兩人。


    側臉幽邃,輪廓分明。


    那雙眸子,犀利,敏銳,冷冽……


    許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忽得轉頭。


    目光相遇。


    眼底那抹利然之色,似能撕破人的表現,橫衝直撞看進你的心裏。


    那一刻,


    蘇琳忽然明白,為什麽厲成蒼會被稱為閻王、大佬,無人敢親近。


    因為他的眼神,正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


    最頂端的獵食者!


    悍然,淩厲。


    像是能把人剖開,徹底解析。


    也難怪蘇呈說,對那些犯罪之人來說,他是有名的“鬼見愁”。


    別說鬼了,就這眼神,人見了都得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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