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州一看肖冬憶居然要去救這個老毒婦,瞬間急了。


    “老肖,你去救她幹嘛!這樣的老毒婦,讓她氣死算了。”


    “救她?簡直是浪費!”


    他氣得義憤填膺。


    “你懂個屁,氣死?這豈不是便宜她了?”肖冬憶輕哂,“她這麽在意何家,就該讓她親眼看著何家是怎麽敗了的。”


    “把家族看得比女兒還重要。”


    “讓她看著何家衰亡,豈不是比淩遲還難受。”


    蘇羨意:“……”


    她忽然覺得,陸時淵身邊的人,都有腹黑屬性。


    難不成,


    傻白甜……


    隻有許陽州一個!


    肖冬憶讓眾人讓路時,說自己是醫生,當有人說起,這樣的老太太救她幹嘛時,某人是這樣迴答的。


    “我是醫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我眼前死去。”


    說得冠冕堂皇。


    居然還贏得了不少人的喝彩。


    說對比陰毒的何老太,這位醫生身上,散發的才是人性的光輝。


    蘇羨意聞言,竟不知該如何評價。


    **


    何老太昏厥,眾人始料未及。


    隻是大家對她似乎並不關心,全都在討論她幹的事情。


    何文濤站在邊上,算是傻了眼。


    他即便知道母親行事見不得光,她對謝馭動手時,已經讓他驚駭不已,如今扯到自己妹妹的死因,他整個人都好似被人敲了一記悶棍。


    震驚,駭然,渾身發冷。


    他看向何兆海,“你、你早就知道了?”


    “剛知道不久。”何兆海皺眉。


    何文濤點頭,想著,依著弟弟的性子,若是他早知道,怎麽可能出國,怕是當年就手刃了生母,怎麽可能隱忍二十餘年。


    他此時再看向謝家父子,羞愧難當,張著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當何老太被救醒的一瞬間,


    聽到話筒內傳來自己兒子的聲音:


    “我宣布,從今日起,辭去何氏的一切職務——”


    一記悶棍,打得何老太再度暈眩。


    她此時躺在地上,渾身打顫,哆嗦著看著何文濤,“你瘋了嘛,啊?”


    “我沒瘋,隻是……”何文濤苦笑的看著母親,“我不配!”


    何家有如今基業,以前說是靠著謝家。


    如今看來,


    這分明就是用妹妹骨血滋養起來的!


    他沒辦法繼續管理這樣一家公司。


    人都死了,還要趴在她身上啃血,何文濤做不到!


    況且那是自己的親妹妹。


    他對謝馭這個外甥感情可能一般,但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感情自是不同。


    整個人瞬間就崩了!


    “逆子啊,都是逆子,我真是白養你們了……”


    何老太氣得不停捶胸。


    接連被親兒子背叛捅刀,她這身子哪裏受得住,當著眾人的麵,演了一出死去活來,最終被送去了醫院。


    謝榮生下了台,抱上那束白色菊花,與謝馭離開何氏禮堂。


    謝馭似乎早已注意到了蘇羨意,離開禮堂前,衝她那個方向看了眼,示意她跟自己走。


    今日之事,何氏員工董事震驚。


    記者無法執筆。


    謝家的傷疤……


    沒人再敢去揭。


    待眾人散去後,在何兆海的主持下,召開了一次內部會議。


    何氏外麵債台高築,下個月連員工的工資都發不出,與其將員工拖垮,倒不如直接宣布破產,申請銀行介入清算……


    變賣何氏大樓,名下的地產,商鋪。


    各項資產全部抵債後,還結餘了部分,用以給員工發放補助。


    這些事曆經數月才算完成。


    不過當天的新聞標題則是極為簡單的:


    【何氏宣布破產!】


    那日發生了什麽,眾人諱莫如深,外界隻從某些人的隻言片語中了解一些。


    感慨之餘,皆沒過多議論。


    ——


    不過後來,


    據何家的老仆交代,何老太做得事,可不止這些。


    她還對外散播謝馭的謠言。


    說他性質惡劣,就連數度被傳得半真半假的“殺人”言論,都是她散播出去的,其用意,無非是讓人潛移默化覺得謝馭難堪大用。


    再讓自己孫子去和謝榮生交好,這樣的話……


    可能整個謝家都能掌控在她手裏。


    偏生一個孫子不和她親近,一個又癡迷舞蹈。


    而謝馭,即便沒進父親公司,卻另闖出一番天地。


    終究是沒能讓她如願。


    機關算盡,終落得瘋癲的淒涼下場。


    眾叛親離,無人問津。


    看得比兒女幸福更重要的何家,也終於在她手裏落得一敗塗地。


    “隊長,這事兒就這麽算了?”警局內,有警員追問。


    男人拿著保溫杯喝茶,沒作聲。


    法律,警察,可能無法懲戒這世上一切的惡。


    但做了壞事……


    終究難逃因果。


    **


    銘和醫院


    何老太被送入醫院時,陸時淵正在做手術。


    他是出來後才得知外麵出了這樣的事。


    “她情況怎麽樣?”陸時淵詢問她的主治醫生。


    “中風,半身癱瘓,估計下半輩子都要在床上度過了,而且她的精神狀態不好,可能是刺激過頭,瘋了。”


    “兒子很忙,兒媳過來看了眼,又跑了。”


    “真不知這家人怎麽迴事!”


    陸時淵抿嘴沒作聲,迴到辦公室給蘇羨意打電話,剛才得知她陪著謝家父子去了陵園。


    秋日正午,最是陽光極盛濃豔時。


    陵園內鬆柏蔽日,涼風徐緩,倒是有幾分陰冷感。


    這是蘇羨意第一次知道謝馭生母的姓名:


    何秀秀。


    黑白照片中的女人,溫婉秀美,眉眼動人。


    謝馭清理擦拭好墓碑。


    謝榮生將花束擱在墓前,便瞬時紅了眼。


    他以前忙著工作,忽略了她,根本不知妻子經曆過這些,她也從未和自己抱怨過,更沒提何家的任何事……


    出於對亡妻的愧疚,謝榮生辭官下海,對何家諸多幫助容忍。


    如今看來,倒是辜負了妻子的所有心意。


    謝馭示意蘇羨意陪自己去別處走走,留下謝榮生一人獨立碑前。


    “阿姨,肯定是個很溫柔的人吧。”蘇羨意抿著嘴,眼眶竟不自覺有了濕意。


    謝馭沒作聲。


    蘇羨意偏頭看了他一眼……


    要不然,


    怕也養不出麵冷,骨子裏卻溫柔的謝家哥兒。


    ——


    謝榮生在陵園待了數個小時。


    三人迴到大院時,鄰裏相遇,互相問好打招唿,與尋常沒有兩樣,倒是徐婕聽到聲音,從屋裏匆匆跑出,一臉急色。


    “你們怎麽才迴來啊!”


    “出什麽事了?把你急成這樣。”謝榮生笑道。


    大家心照不宣,沒有提今日的事。


    “小璨父親來了,正幫他收拾行李,兩人原本在房間好好的,忽然就吵吵起來,如今他爸正追著他打,我也攔不住。”


    三人進屋,何璨迎麵跑來,直接躲到了謝榮生身後。


    何兆海將一頂假發丟在地上:


    “何璨,這是什麽鬼東西?你迴國就天天折騰這玩意兒?”


    “我沒有!”


    “騙我說沒有生活費,敢情就是都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是吧,難怪我這次見到你,你比在家時胖了許多,肯定是荒廢學業,沒好好跳舞。”


    “我是被阿姨喂胖的。”


    何璨直接把徐婕推了出來。


    徐婕:“……”


    “行了,小孩子貪玩很正常。”謝榮生推著何兆海往裏走。


    這一晚,何兆海留在謝家吃了飯,喝了點酒,就開始吐槽在海外的生活。


    “……你是不知道,培養一個學藝術的孩子有多不容易,我跟他媽陪著他到處比賽,找老師,風裏來雨裏去。”


    “我在他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啊。”


    “他居然還把我的眼鏡踩壞了。”


    蘇羨意聽到這話,差點被嗆著,怎麽好端端的扯到了眼鏡?


    “爸,我不是故意的。”何璨隻是救父心切。


    “你別以為我近視眼,離開了眼鏡,就看不出你最近胖了多少!”


    所有人:“……”


    謝榮生無奈笑著,給他倒了杯酒,岔開話題,“中秋留在國內過嗎?”


    “嗯,難得迴來,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讓我喝杯喜酒再走。”


    謝榮生端起酒杯,與他碰了下,“好,給你留位置。”


    “我也不是白喝你這喜酒的,”何兆海笑道,“到時候我讓小璨登台,給你跳舞助興。”


    蘇羨意笑出聲。


    何璨卻瘋了。


    他忽然想起了逢年過節,被長輩強製表演節目而支配的恐懼。


    婚禮表演?


    爸,這……真的大可不必啊。


    放過您的親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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