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意覺得,喜歡,應該是日久生情,亦或者是慢慢接觸,感情才會逐漸深刻,仔細算起來,她與陸時淵接觸的根本不多。


    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偷偷看他。


    她都不知,自己為何就那麽那麽的……


    喜歡他。


    甚至在可以去室外活動時,她還偷偷去小賣部買了包煙和打火機。


    她記得,陸時淵抽的就是這個牌子。


    蘇羨意已經看到過許多次,他在室外,手中經常掐著一根煙。


    站在熱風中,明明離得很遠,她卻覺得風好似能把那股煙味兒吹到她的鼻尖,她很想知道,這煙究竟是什麽味道,能讓他如此喜歡。


    她拿著煙和打火機,走到醫院後麵的小花園。


    確定四下無人,才拆了包裝,從裏麵抽出一根煙,放在鼻尖聞了聞,就是淡淡的煙草味兒。


    蘇羨意學著陸時淵抽煙的模樣,將煙嘴含在嘴裏,拿著打火機,“啪嗒——”點燃。


    吸了一口……


    她從未抽過煙,猛地吸上一口,又急又狠。


    濃烈的煙草味兒瞬時竄入她的口腔內,充斥喉嚨,卷入肺中,嗆得她猛烈咳嗽。


    咳得麵紅耳赤,可那股子煙卻好似還停留在喉嚨與肺中,不停刺激著她。


    直至她聽到一陣低笑,倉惶抬頭。


    猝不及防——


    迎上他的視線!


    那種感覺,就好似課堂上做小動作被老師抓包,蘇羨意頓時又羞又窘。


    陸時淵卻走近她,看了眼她手中點燃的煙,笑得頗為放肆。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黑色西褲,戴著一副銀框眼鏡,就這麽懶懶散散得盯著她被煙嗆紅的臉,低聲說:


    “小孩子不學好,跟誰學的抽煙?”


    起風了……


    她手中的煙被陸時淵拿了過去,手指一撮,火星碾滅,煙味被風吹得四散。


    他轉身將煙頭丟進了垃圾桶。


    蘇羨意看著他的襯衣被風吹得微微鼓起,稍稍貼著身,身上的線條若隱若現,她的臉更紅了。


    “身體還沒好,學人家抽煙?”陸時淵已迴身走到她麵前,“東西我沒收了,想要的話,出院前來找我。”


    蘇羨意被煙嗆得紅的臉,心髒卻狂亂地隻為他一個人跳動。


    這件事,她覺得挺丟人。


    迴到病房後,又懊惱了許久。


    不過他說出院時去找他要沒收的煙和打火機……


    那自己豈不是可以順理成章去找他?


    想到這點,她又高興了起來。


    **


    蘇羨意在醫院並未待太久,便通知她可以辦理出院。


    因為是遭遇不可抗的自然災害,住院費用幾乎被減免,隻有拿藥花了些錢。


    在確定出院日期後,蘇羨意暗暗做了個決定。


    要去和他告白。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再見他,也許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猶豫了許久,她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她迴了趟學校,洗澡換衣,還特意化了個妝,就是化妝技術不好,折騰了半天。


    又特意買了個小禮物,畢竟陸時淵曾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救過自己。


    可能打扮得漂亮些,也稍稍有了些底氣,挑著他下班時間,蘇羨意做了幾次深唿吸,才敲開他辦公室的門。


    可陸時淵並不在。


    “找陸醫生?”同事似乎是認識她。


    畢竟長得漂亮的人,總會讓人印象深刻些。


    況且這小姑娘經常在附近轉悠,那點心思,怕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


    “他不在嗎?”


    蘇羨意稍稍鬆了口氣,卻又隱有失落。


    “你去後麵的小花園看看,他應該在那裏。”


    “好,謝謝。”


    蘇羨意道謝後,關門離開。


    ……


    而她果然在醫院後麵的小花園看到了陸時淵,他正倚在一顆樹下,一手掐著煙,低頭打電話。


    不知是和誰打電話,嘴角帶著笑,看著心情倒是極好。


    蘇羨意遲疑著,在他不遠處站定,直至他掛斷電話,才咬著唇走近,她覺得此時的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艱難。


    隨著兩人距離的逐漸靠近,她覺得心跳都變得異常沉重。


    每次的心跳,都好似緊貼在耳側般。


    沉悶、緊張、壓抑得令人窒息。


    “陸醫生。”蘇羨意開口,連她自己都聽出了聲音裏的緊張忐忑。


    “出院了?”


    “嗯。”


    數秒無話,蘇羨意最終還是鼓足勇氣,迎上他的目光:“陸醫生,謝謝你救了我,能給我你的聯係方式嗎?有機會想好好謝謝你。”


    陸時淵眼神深邃,那是種你看不懂,捉摸不透的情緒。


    他低頭,懶懶地彈了下煙灰,朝她走了一步。


    兩人之間,僅有一步之遙。


    他稍一俯身,距離又被瞬間拉近,陸時淵的一舉一動,此時落在她眼裏,就好似電影中的慢鏡頭,那般清晰又深刻。


    蘇羨意手中還攥著禮物的包裝袋,手心發熱,嗓子眼好似著了火般,心髒快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視線相撞,他忽然勾唇一笑,大寫的撩人:


    “喜歡我?”


    蘇羨意瞳孔微顫,心髒跳得極快,唿吸也變得越發艱難。


    麵對他……


    唿吸急促,手忙腳亂。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人手機響了,蘇羨意趁此落荒而逃。


    她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慫過。


    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迴答,索要電話號碼,暗示性就很明顯了,是一種變相的告白。


    我喜歡你,


    我想要你的聯係方式,


    我想……


    和你一直保持聯係!


    可這種和挑明喜歡,還是有差距的,不過陸時淵肯定懂,所以他突然問自己喜不喜歡……


    她逃了,


    很狼狽的那種。


    陸時淵的笑容,她不知是什麽意思?


    是覺得自己與那些喜歡他的女生一樣,他覺得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覺得好笑?


    暗戀時,對方的一個眼神,都能解讀出千百種意思,況且是這種時刻,他嘴角的笑意。


    他可能……


    根本不知道自己麵對他時的心情如何,完全是漫不經心,不以為然的吧。


    蘇羨意離開醫院後,才發現禮物還在手裏,猶豫著要不要給他。


    暗戀一個人時,總是小心又卑微。


    蘇羨意倒也不是個喜歡死纏爛打的人,要不把禮物給他,權當感謝他那時的搭救,算是兩清,也給這段感情畫個句號。


    ——


    當她再度鼓足勇氣踏入醫院時,靠近他的辦公室時,隔著一段距離,就看到房門是虛掩著的。


    待他走近,便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對話。


    “……剛才有人找你。”


    “嗯?”


    陸時淵的聲音,蘇羨意也沒聽過幾次,卻記得分外清晰,就好似被刻在了骨子裏。


    “就之前那個很漂亮的小姑娘,是腳傷了吧,頭發長長的,眼睛大大的,經常來我們辦公室附近轉悠那個。”


    “我知道。”陸時淵低聲應著。


    “她應該是出院了,特意來找你。”


    “我知道,剛才見過了。”


    “那小姑娘好像特別喜歡你,小女生啊,那眼神太幹淨,根本藏不住事。”同事笑著。


    “這年頭啊,很難看到那麽純粹的眼神了,就是單純的喜歡,害羞又熱烈,她還認為自己藏得挺好。”


    “其實啊,大家都看得出來。”


    陸時淵沒說話。


    蘇羨意覺得偷聽挺可恥的,卻又偏偏挪不動腳。


    “時淵啊,你怎麽想的?我覺得那小姑娘不錯啊。”


    “我們過來是有任務的。”


    “那也不耽誤談戀愛啊。”


    “她啊,就是一小孩兒……”那語氣,似乎很無奈。


    小孩?


    這是蘇羨意第二次從陸時淵口中聽到這個詞,雙手緊緊攥著禮物包裝袋,終是沒推開那扇門。


    原來他隻是把自己當作小孩啊?


    蘇羨意覺得,這也算是對自己告白的一種迴應吧。


    她在街上晃了很久,海城街道上,還能看到暴雨衝刷後留下的痕跡,不過人們的生活,卻已恢複如常。


    暗戀很苦,就像是夏日的這場台風,來得猝不及防。


    在她心裏掀起狂風巨浪,將她原本的生活攪和得一團亂,可是風停了,雨停了,台風走了……


    我的暗戀也該結束了。


    生活還要繼續,


    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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