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徵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顏子薦,顏子薦失笑:“阿熠的確辛苦,怪不得瘦了這許多,阿徵,迴頭你去庫裏挑些滋補之物給阿熠送來。”顏徵頓時十分利索的應道:“是!”顏子薦聽他那歡快的語調就覺得心疼——這臭小子肯定又要挑好東西給韓熠送來了。上次就洗劫了一次,他好不容易攢下了一點家底現在又要被洗劫一次嗎?話題被歪了,顏子薦卻也沒有再提讓韓熠帶顏嶠走的話頭,隻是問道:“這是什麽?”韓熠一抬頭就看到顏子薦正拿著筷子觀察上麵的幾粒米飯。韓熠笑道:“這是米所製成的飯,王上嚐一嚐,看喜不喜歡這味道?”顏子薦雖然沒聽過也沒見過,但他也不懷疑韓熠,直接張口吃了,嚼了兩下之後說道:“唔,有一股特殊的香氣,還有些……迴甘?這是哪兒來的?以前怎麽從未吃過?”韓熠還沒說話,薑不韋便說道:“這種糧食我曾經在巴國見到過,除此以外在沒有聽說別的地方有,阿熠是從何的來?”韓熠也不意外薑不韋認識,薑不韋以前作為商賈天南海北的走,知道這個太正常了。是以他笑道:“這是我在芙蓉縣內無意中發現的,我也沒想到那裏也有這種作物,這些全部都是野生的,下一步我會找些合適的地方嚐試種植,那樣王上就能吃上貢米,這可是獨此一家。”顏子薦一聽頗為心動,作為王,享受著至高無上的地位,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吃穿用度也是全國最好的。隻不過,他的吃穿用度可能還比不上薑不韋,終歸是沒有錢。而韓熠這意思就是種出來專門往宮裏進貢,隻給他享用,薑不韋就算是有錢都買不到,這就很舒服了。顏子薦含笑說道:“你要忙那麽多事,這件事情就不要太費心了。”韓熠說道:“這種米比黃米對身體好,多吃有益處的。”薑不韋聽後也心中一動,他年紀比顏子薦還要大上一些,是到了需要保養的時候,任何對身體有益處的東西他都很關心,現在聽到韓熠這麽說便笑道:“怪不得阿熠親自下田,這種珍貴之物自然是要小心的。”他嘴裏說著這個,心裏卻想著怎麽從韓熠這裏要到點米,最好是知道種植的方法,這樣他也不缺了。至於韓熠說的王室專供,薑不韋是不放在眼裏的,他現在不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甚至很多時候顏子薦都不得不對他妥協,隻是吃一些米又怎麽了?顏子薦看了一眼薑不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心中不由得有些惱怒,他自認為已經兌現了當初的承諾,可恨薑不韋竟然還不知足,處處比肩他不說,甚至妄圖掌控朝政。這讓顏子薦有一種他要篡位的錯覺。這樣想來之前顏子薦在大肆誅殺兄弟的時候,薑不韋十分賣力為的可能就是有朝一日,他羽翼豐滿,再無人能夠掣肘,屆時秦國說不定還要改個姓。顏子薦已經在努力壓製薑不韋,隻不過他身體越來越不好,頗有些有心無力。他轉頭看了看顏徵,越發覺得韓熠的目光太準。當初他隻覺得顏徵沉默寡言,看上去並不出色,不若顏嶠聰明伶俐。如今看來他這個長子不顯山不露水,但該有的手腕一點也不缺,甚至在平衡一道比他這個父親更加出色。東宮的官員有一部分是朝堂官員兼任,一開始也是魚龍混雜,各個派係有分庭抗禮之勢。可是如今東宮上下卻猶如鐵板一塊,整個東宮除了王的命令,就隻聽從一個人的聲音,那就是顏徵。顏子薦甚至不知道顏徵都做了什麽,仿佛在不知不覺間,整個東宮就變成了這般模樣,徹底成了太子的天下。而被趕出東宮的官員甚至也沒有說東宮不好,他們的矛頭大多都對準了別人,比如說薑不韋。這份潤物細無聲並且指東打西的本事,顏子薦自認是沒有的,這個兒子仿佛天生就是為這個位置生的。比較起來顏嶠就讓人不放心很多,顏子薦擔心顏徵隻不過是擔心他年紀太小,壓製不住薑不韋。而顏嶠他就擔心這個小兒子太蠢,迴頭被人利用做些不道之事。這樣一想顏子薦是真的操心,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韓熠,恨不得韓熠是他的兒子。若韓熠姓顏,顏子薦覺得自己就算立刻閉上眼睛都放心了,顏嶠不成器就不成器吧,有顏徵當王,韓熠輔佐,還有什麽好愁的呢?可惜韓熠終究不姓顏,顏子薦擔心他會成為第二個薑不韋。顏子薦歎了口氣,低頭開始享用美食,暫時不想去思考這些讓人頭痛的問題。不得不說,韓熠的手藝比宮裏的廚子還要好一些,主要是他的火候掌握的很好。而且有一些做法似乎是他獨門秘方,就比如說那個什麽開水白菜。看上去清湯寡水,聞起來卻香味撲鼻,吃起來更是香鮮無比。這一頓飯也算是賓主盡歡,但韓熠琢磨著顏子薦估計還要找他一次,就為了顏嶠的事情。果不其然,過了兩日,他就將韓熠宣入宮中,此時顏徵顏嶠和薑不韋都不在,隻有他們君臣二人。顏子薦半躺在小榻上,臉現潮紅,不停的咳嗽。韓熠看著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擔心說道:“王上可曾看過郎中?”顏子薦擺手:“老毛病了,入冬便如此,吃幾貼藥便無妨了,阿熠啊,寡人這次喊你,是想拜托你件事情。”韓熠頓時說道:“王上有事但請吩咐,臣當不起拜托二字?”顏子薦說道:“不,寡人,我現在不是以王的身份命令你,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拜托你,把阿嶠帶走吧。”韓熠聽後略有些納悶:“王上為何非要我將公子嶠帶走?”顏子薦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因為我不想看到他們兄弟鬩於牆。”韓熠一驚:“什麽?”